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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节——对弈见人品
……
王蓝田怔了怔，一听到金兰二字，莫名的他想到了祝英台和梁山伯，打了个寒战，“不，我们是表兄弟！”
马文才面色一松，随即微微一笑，这是二人第一次看见马文才正儿八经笑，之前他都是冷笑来着。两人都看愣了，马文才也愣了，随即又笑了，这一笑很是温润真诚。因他们愿意告知，也因他们之前信他。
梁祝二人知道了之前的始作俑者是秦京生，知道之前误会了王灵之二人，祝英台对此反正他们都是一邱之貉，一副山伯别理他们的样子，倒是梁山伯愧疚过后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王蓝田觉得有点怪，决定和王灵之一样，远离他们那两个风暴中心人物。
下午还是谢先生给大家上棋艺课。一向反对女子的陈子俊不知怎么的也跟了来，还对谢道韫格外的殷勤。王灵之看着护花使者一样的陈子俊，不由好笑，陈夫子必是喜欢上了谢先生，可是谢先生不知道。
谢道韫端坐在讲席上，道：“博弈之术，若不亲手过招，无以评判。现在你们就一一上来与本席对弈。若谁能赢了本席，品状排行自然名列前茅。”
不说品状排行，能和久有才名的谢道韫对弈，大家都跃跃欲试。
一旁的陈子俊很是尽护花使者的责，谢道韫话音刚落，他就开口了：“谢先生说了，有谁请对第一局啊？”
王蓝田好奇谢道韫的围棋到了什么地步，大大咧咧地道：“我来。”
“请。”
看着有些不知深浅，王灵之转过脸去，不忍直视他……倒也不怪他，刚刚学了两天，才搞清楚大概。
王蓝田一走，马文才便趁机站到了王灵之旁边道，“蓝田兄看来成竹在胸。”
他？才学两天，文才兄你认真的吗是认真的吗？
王蓝田一反常态，神色认真，恍若一个围棋圣手一样老僧入定，架势倒是十足。宛若戏台上的老将军，浑身插满了flag。但是雄赳赳气昂昂上了场，发现不是他的帕特，又灰溜溜下来。
事实证明马文才被王蓝田道貌岸然的样子骗了。对弈结果比王灵之预料的好了一点。王蓝田这次一上来倒是没有下白子在棋盘周遭，但是被杀的抱头鼠窜，绞尽脑汁的样子逗笑了不少人。荀巨伯就是其中一个，笑言说他不知深浅，无法无天。
谢道韫几颗棋子对弈下来，一下就看出了王蓝田的窘境，说了句公道话，“王公子想必才学不久。已经很好了，攻守有度，也有胆有识。”
王蓝田乐呵呵一笑，颔首退离了席位。
陈子俊再问谁要上去请益，马文才便开口表示要去。
王灵之看马文才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知道马文才应该最爱兵书谋略，棋艺肯定是精湛的。她也想看看，枭雄的棋是怎么个下法。
彼时马文才和谢道韫已经进入了状态，台下众人有些坐不住，最后都好奇地围了上去。
马文才行棋果断杀伐。谢道韫棋艺高超，将马文才一步步杀入犄角。
连陈子俊都忍不住开口道：“马文才，快，赶快投降吧，你的中原腹地已经快全数沦陷了。”
马文才却是自信一笑，“那可不一定，看我的。”
落了两子之后，陈子俊急道：“这活口都堵死了，你这不是乌江自刎吗？！”
马文才勾唇道：“这叫置于死地。”
他落下最后一子，道：“这叫倒脱靴。夫子看看棋子数断最后输赢吧。”
结果是谢道韫小胜。所谓棋品如人品，和学子对弈，一看棋艺，二看其为人。谢道韫道：“马公子棋艺精湛，想必自幼对兵法战略多有研习？”
马文才道：“先生夸奖了。武功骑射乃是强国之本，兵法韬略更是进爵良方，学生自然不敢轻忽。”
“马公子落棋勇武果断，谋略杀伐俱是上乘，将来必是治国良将，只是……”
“只是如何？”
“只是马公子用兵遣将太过无情。完全不顾兵卒的死活，只求速胜，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
马文才不屑道：“下棋如用兵，为大局能胜利，牺牲几个兵卒又算得了什么。”
谢道韫脸上露出一丝愠怒。碍于夫子身份，她也只是道：“是啊，不过下棋可以如此，做人，最好两者皆有。本席的话，是不是讲远了？”
马文才面无表情，只道：“没有，还请先生品评。”
谢道韫抿唇：“乱世枭雄，治世，亦枭雄也。”
对于谢道韫的品评，马文才轻呵了一声，自然是听明白了谢道韫话里的明扬暗挫。
“学生必定竭尽所能达成先生的评价。”说完他颔首行了一礼，起身离席。
王蓝田还没到这个水平，只觉得都厉害，王灵之则是眼带笑意，有褒有贬，两个人轻声讨论着。马文才见此眉头皱了又疏疏了又皱地矛盾着。
陈子俊又问:“下一个是谁？”
“山伯愿请教先生。”
“请。”
梁山伯与谢道韫作揖行礼，然后开始对弈。梁山伯棋艺很不错，但战略全以守为主，和马文才两个在棋艺上是天南地北完全相反。谢道韫对他印象不错，称赞他若为官，必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只是担忧的皱了皱眉，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太过于仁慈不知圆滑世故，官位也难升长久。
这一点王灵之深信不疑，诚然如谢道韫所言，梁山伯为人太过忠厚耿直，对付权贵显然是不行的。然而梁山伯闻言后只说了一句诸葛武侯的曾说过的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句话不仅仅是让谢道韫惊讶了，众人皆是。梁山伯宽厚仁和，原以为他不知世故而世故，不料他原是明白的，行事以仁义，可谓真无私。
此刻也唯有马文才那厮不屑地嘲讽了一声，引来谢道韫的不满。
马文才和梁山伯人生观截然不同，梁山伯乐于晓之以理又素有容人之量，在路见不平这一点上和祝英台显然是有共识的。
马文才则是不屑与之为伍，梁山伯这样的人少之又少，真正良善的人几乎不存在，多管闲事也得看有没有这个能力去管，也难怪马文才会觉得他不自量力，是伪善之人。
要是王灵之没有来到这里，没有看到真实的这个人，她也是不相信世界上真的会有梁山伯这样的人。但事实上，梁山伯确实是，他的话令人信服，这样的人格魅力，难怪让祝英台倾慕，祝英台的眼光的确很好。
谢道韫也看着面前和王蓝田讨论的王灵之，她对王灵之印象很好，此子不轻视女子，热血爱国，果决仁智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