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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上海老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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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记:
  一九七九年十二月十九日(雨天)
  “今天下雨,我们没有出操和训练,连里命令大家在宿舍里休息,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只能看看家信、写写日记。刚才,一连的一名叫王贵的上海老乡带来了我们新兵连的九班长宋永才和连部通讯员龚红星两人来到我们班,他们都是上海宝山县横沙岛的,其中这个王贵是个知青,由于大家都是上海人,因此感到很亲切,我们聊的很开心,毕竟出门在外,见到了老乡就好像见到亲人一样高兴。现在他们走了,一切又恢复了静寂。我望着屋外的大雨,想起了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仿佛就在昨天,一切都是那么亲切,那么清晰。”
  离开家乡的日子,最希望见到的是故乡的亲人,哪怕这个人以前我自己并没有什么沾亲带故,或者压根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和自己来自同一个省市就行,那种一见面很快就会亲如一家的热烈氛围,让人真真切切体验到坊间一直流传的“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
  雨天给我们有了难得的休息,但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只能呆在简陋的宿舍里写写日记、吹吹牛什么的,好无聊。
  不知怎地十班崇明马桥老乡和十一班福建泉州新兵又在那里较上了劲,这回双方是在掰手腕,引起了我们全排的围观。先是双方各出一个人进行对决,结果崇明战友告负,这下人家泉州新兵可算出了口气。正在这时,人堆里站出一个人,不声不响地把面军衣一脱,军帽一扔说:“别高兴太早,我跟你过过招,行吗?”,大伙定时一看,是十班那个有些桀骜不驯的韩利平。呵,这家伙要向他们挑战了,还真看不出来嘛,我上下打量了一下韩利平。中等身材,身体不是特别强壮,但看上去蛮结实,更主要的是我从他眼神里看出了一股不服输的劲头,还透露着些许杀气。
  果然,韩利平接连扳倒了好几个对手,让我们都刮目相看。我上前和他握手,他笑眯眯地对我说:“上回是你用口琴为我们上海兵争了光,现在我用掰手腕又捍卫了上海人的尊严,就是不能让别人小瞧我们。”,我们俩紧握着对方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屋里又恢复了平静,正当我们百无聊赖时,从门缝里伸出一个脑袋向里探望,当发现我们时,他高兴地向我们挥手,我们立即把他请到铺上就坐。
  认识他是在我们训练的间隙,当时我们四排驻地旁就紧挨着一营一连四排的营房,两个四排使我们彼此有了亲切感。
  那天下午,我们趁训练间隙,围坐在一起山南海北吹牛,这时一名老兵从我们身边走过,听到我们讲上海话时,马上停下脚步扭头也用上海话问道:“你们也是上海人?”我们欣喜地点头称是。于是,我们席地而坐,用家乡话无拘无束地交谈着。
  从他的介绍中我们得知,他叫王贵,是78年老兵,原是上海虹口区插队到宝山横沙岛的知青,后来从那里当了兵。
  叶萌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你们一连只有你们一个排,还有的人都在哪里?”
  王贵告诉我们,他们连现在主要人员都在南京海军政治学院施工,留下他们排看守营房,以后根据需要看,弄不好也要去南京归建。
  王贵还告诉我们,新兵连有三个是上海老乡,两个是班长,一个是连部通信员,他们也都是宝山横沙岛的,和他一起当兵的战友,以后有机会他带领他们来我们班玩,大家见见面。
  果然,王贵没有食言,今天正好有空,他就领着两位老乡来到我们班。
  这两人我们都面熟,前面的黝黑脸膛,挺拔的鼻梁是我们新兵连八班班长宋永才,我们在连里会操时见过他,以往一脸严肃的他此刻也如同兄长般地露出和蔼的笑容。后面跟着的长着一张白净的书生相的是连部通信员龚红星,我们经常看见他到各排来送书信,这是他最受欢迎的时刻,也是我们每一个新兵最盼望的时刻,因为如此,我们对他有了一份天然的好感。
  王贵到底是知青,资格老,他好似多年的老朋友一样,热情地把两位老乡班长接受给我们。九班长宋永才盘腿坐在我们的地铺上关切地问道:“怎么样,都习惯吗?现在的训练强度越来越大,吃得消吗?”
  副班长秦中发代表大家说:“刚开始训练是不适应,现在已经好了,没有问题。”
  看到龚红星我们就忍不住问道:“通信员,今天信来了吗?”龚红星乐呵呵地说:“别急,我下午去取,到时候给你们开个后门,先到你们四排来,倒过来从十二班发起。”尽管我们知道这是玩笑,但还是都由衷地笑了。
  当看到我们大多在写家书时,王贵说出了我们的心里话:“这要是能寄一张穿军装的照片回去就更好了。”此话一出,我们频频点头称是。
  龚红星拍了拍胸脯对我们说:“这没问题,照相机我解决,九班长和王贵准备几套白色和蓝色的水兵服。”
  宋永才点头说:“红星你再拿一把手枪套和武装带,这样照出来更神气,有精神。”
  正当我们热切盼望几位老乡能够早日兑现为我们照相的愿望时,意外发生了。
  一天训练中途,被誉为我们班秀才的叶萌忽然觉得胃难受,蹲在地上捂住胃,脑袋上冒着热腾腾的汗珠,我们见状赶紧把他送到卫生室,卫生员检查后确诊是胃病,可他这里没有什么药,建议马上送卫生队治疗。
  班长命令我和杨启林配合卫生员一起送叶萌去卫生队通信员龚红星对我们说:“卫生队有我们老乡,是炊事班的,叫俞建忠,你们去了找我,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闻讯赶来的热心肠王贵打断说:“唉,直接找卫生队指导员嘛,他不也是我们上海老乡吗?”,他这么一说,龚红星眼睛一亮:“对呀,他还是你们崇明老乡呐,这关系就更近了。”
  王贵一挥手说:“得!干脆我直接陪你们去吧,反正我没有事情。”,说完就领着我们向卫生队走去。
  好在卫生队就在新兵连边上不远处,我和杨启林搀扶着叶萌去卫生队,路上我问他:“怎么样,好点了吗?”,叶萌邹着眉说:“这是在农场留下的老毛病。”,杨启林点头说:“对,我们知青基本上都有胃病,生活没有规律。”
  前面王贵扭头赞同说:“对对,我们知青都有胃病,还有当兵的基本上也都有胃病,这都是职业病,你们以后要特别当心。”
  一到卫生队,一名高大的老兵已经在院门口等候,王贵介绍说:“这位也是上海老乡,我们横沙一起出来当兵的。”,老兵微笑点头说:“你们好,我是俞建忠。”,我们这才想起龚红星提起的人就是他。
  王贵对俞建忠说:“我去找指导员,你先领他去看病。”,俞建忠一把拉住他说:“什么意思,这点小事,还要找指导员,瞧不起我是咋地?”
  王贵忙解释:“没有这个意思,我看他病不轻,可能要住院的,找指导员安排一下。”,说完就上楼去了。
  我们在俞建忠带领下,来到医生办公室,一进门他就大着嗓门说:“快,帮我们老乡看看胃病。”,医生一见是自己队里的老兵,马上为叶萌检查。这时,王贵领着一名干部也来了,我们知道这就是卫生队的指导员,我和杨启林马上立正给指导员敬礼。指导员和蔼地说:“大家都是老乡,随便点。”,说完就向医生打听病情,医生告诉指导员,是老胃病,开点药吃吃休息几天会好的。
  俞建忠建议道:“那就在这里住几天吧,反正他这个样子回去也不能训练。”,王贵也附和道:“对,新兵嘛,以后在部队时间还长那,要养养好。”
  指导员向医生下达命令:“就让他住几天,好好给他调理一下。”,医生点头后开住院单,两位老乡又开始忙碌起来,我们仨感激地看着他们,对出门在外,老乡胜似亲人的体会尤其深刻。
  几天后叶萌病愈而归,一个星期天的早晨,龚红星、宋永才和王贵三位老兵加老乡由如约来到我们班,他们三人每人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挎包,宋班长对我们班长说:“十二班长,今天说好我们带你们班的老乡到海边去看海,向你请假。”
  班长笑道:“你九班长和通信员都来了,今天又是星期天,我还有什么说的,但一个班都出去,时间要抓紧,一个小时够不够?”
  宋班长刚要发话,心直口快的王贵抢先道:“够了,班长放心,保证按时归队。”
  我们一行十几人来到海边,三位老兵从挎包里拿出一套上白下蓝和一套全蓝水兵服,还有一把手枪套,熟练地帮我们一个接一个地穿戴整齐,由龚红星操刀担任摄影师,宋永才为我们更换军装,王贵则帮助我们摆好造型,于是,我们满怀喜悦和激动之情留下了军旅的第一张照片。
  当我穿上白色水兵服,站在海边,用坚定的目光眺望远方时,除了自豪和威武外,更多的是一种神圣的使命感和责任感涌上心间。
  这几张并不清晰的老照片,对于我来讲始终有着特殊的情感,每当回想起难忘的军旅岁月时,总会望着这些照片浮想联翩,往事历历在目,尽管时光飞逝,然而,几位老班长却变得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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