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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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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雨铃轻柔一语却令叶痕心头一震。
  人为什么要矫饰自己见人呢?折雨铃是意有所指,但叶痕偏偏往心里去了。
  他就是这样,总是把别人的话往自己身上靠拢,这可能就是人们想方设法掩饰自己的一个原因。
  他怕自己成为别人口中不屑一顾的人,所以他要想方设法“改变”,但却又成了别人口中一种“矫饰”。
  “怎么了?喂...我问你话呢!你不是很能说吗?”
  折雨铃把一件靛青戏服披上,捡了条丝带往腰间一系,正是个玉柳纤纤将欲起,倩影幽幽堪盈折。
  她见叶痕脸上半晌阴晴不定,似若有所思,可...他的眼睛是盯着哪里看的?
  叶痕反复斟酌她的话,“视界”早已放空,意识已然忘了所处。折雨铃只道他又突发癫痴盯着自己身体看,而且一双桃花眼是那样的痴醉...
  她刚想发作,却突见叶痕勾起嘴角笑了起来,他将眼光汇聚在她眼中,四目相对间,她忽然把眼神一错,别了开去。
  她幽幽道:“又怎的?”
  叶痕笑道:“你不是想知道吗?”
  折雨铃不解道:“那又怎样?你怎么能让沉默的人开口呢?”
  叶痕道:“那要看折姑娘的剑法如何了。”
  折雨铃一怔,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折氏中人?”
  叶痕笑道:“我说是看气质你信吗?”
  折雨铃忍不得一笑,道:“我说从气质看出来你是个流氓,你信吗?”
  叶痕苦笑道:“在下的气质不至于如此不堪吧?”
  折雨铃已经明白了叶痕的意思,想要让“不食人间烟火”的折公子落入凡尘,只有给他惹出乱子,还是个他必须出面的乱子。
  这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如果只是从生活方面来看的话,他一切都很好。一个温文富贵的大家公子、一个孝顺的后辈、一个有威严的兄长...恰是这样完美的一个人却偏偏会让人担忧。
  折雨铃从来不知道哥哥的眉间阴愠终是为何,也不知道他目光放空时在想什么。他什么都有,却又像什么都没有。
  没人能挑他的毛病,可他看起来就是有点“毛病”。
  “没什么”,“一切都好”是他最常说的话,而且一派轻描淡写,就算是家里人也无法再去追问。
  折雨花会上钩吗?不管怎样,她都要试试。
  可眼泪是真的,难过也是真的。
  她憋着一股委屈劲跑到了家里,刚踏进家,刚过了正门,就听一声:“铃儿,急急忙忙跟谁赶呢?!”其母折夫人刚准备出门置办打点新年物事迎接于天都当值的丈夫归来,就见小女折雨铃一溜烟跑了进门。“这丫头...”随后叫道:“淋湿了没有啊?”
  折雨铃喊着:“没有,放心吧!”
  折夫人听见她语气哽咽阻塞,狐疑道:“又是谁招惹她了...”
  折雨铃一口气跑到“大小姐”的房间。屋子里没有燃炉,却燃着一炉香。
  屏风后面传来一语女声:“铃儿来了啊?”这声音听着酥酥麻麻的,闻之令人颤身,“来了,奶奶。”
  “来,到奶奶这来。”
  折雨铃走进去,只见一女回过头来,语笑嫣嫣,垂发未髻,云裳未理,倚靠在锦塌边,招了招手。
  只见那手却也是细白如玉,皓腕莹莹。
  “奶奶怎么不点灯?怪暗的...”
  那女笑道:“看我,只顾着想着你了,要知下这怪雨,我是不舍得让你去的。”
  折雨铃一笑,点了灯火,那女之貌遂展露于燃起的灯光下。
  可能这就是她一直被人称为“西城妖女”原因:年近六旬却像个花季女子,体态玲珑娇柔,肤若凝脂砌玉,素面红唇,银发及腰。乍看之下,真可能会让人觉得是个女妖,妖冶的女妖。
  她拉过折雨铃坐在身边,道:“我的小乖孙女,又怎么了?”她看折雨铃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一样。“谁欺负你了?”
  折雨铃一听,顿时忍不住扑在她怀里大哭起来。
  “是你哥哥欺负你了?”
  “不是...”
  “那是外人了?”
  折雨铃抽噎着,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
  她道:“是奶奶教你的剑法不好使吗?那我再教你几招,绝对没人再敢欺负你了。”
  折雨铃却道:“不是的...”
  “那是怎么回事?”
  她从小就跟奶奶特亲,祖孙俩虽无话不谈,但折雨铃言罢还是燥红了脸,伏在奶奶怀里抬不起头来。
  可“大小姐”却闻之哈哈一笑,道:“我当是怎么回事,就为这?”
  折雨铃一下子弹起来,惊道:“奶奶,如此轻言!”
  “大小姐”却是神色迷离地看着她这小孙女,只觉得越来越像曾经她还未嫁过来之前的模样,咯咯娇笑:“量那小子也没那胆,你说你奶奶是传闻中的'女妖',他就不敢如此了。”
  折雨铃嗫嚅道:“其实...他也没轻薄我,就是态度奇差,说不上来的恼人!”
  “哦?那你说说,这是个怎样的人呢?”
  “贼溜溜的眼,油头粉面人五人六,笑容猥琐下流...”折雨铃语无伦次一股脑把对叶痕的印象全部抖了出来。
  大小姐:“......”
  叶痕连连打了几个喷嚏,梁育嫣便道:“明天就是复试了,你可别在这关头又生病了。”
  叶痕道:“莫不是有人在背后叨咕我了?”
  梁育嫣一个白眼道:“你倒还想人在背后嘀咕你?我看定是那折家小姐想你想的紧啊!”
  叶痕道:“看你,她就是嘀咕我也是因为厌恶我,你这又是为何?”
  梁育嫣恹声道:“没什么,我也回去了,回去叨咕叨咕你,看你能不能也想起我。”说罢拂衣而去。
  叶痕看着这火焰般的少女,不由得一笑,大摇大摆往家里赶去,心道,我怎么也能过了“复试”这表面工作,表面工作嘛...表面表面就行了...再说...
  他回到家中,此时山林渐暗,寒兽啼吠,雪影皑皑,他回望了一眼,笑了一声,径直躺倒在床上,拿起廖春山留给他的那本书。打着哈欠看了两页,发觉这是本记载奇闻异录的簿子,上至帝王,下至江湖群豪、奇侠逸士,皆有记述,而且是手抄善本,便饶有兴致地读了起来。
  书云:至帝赫十五年,时少年帝青略先人之繁遗,扶瑶天光,统帅天下英豪,破毒皇西域都城“儡樊”,统驭六合,匡扶胤乱,东迁建都降郓(今云上天都)。距十六大国之乱已两个甲子。千千万里世界从新凝和一体,同心同气,通达已至前所未有之盛境。
  叶痕只觉得这书本上的字迹好似有魔力般,吸引着他的眼睛和神识,良久叹道:足足两个甲子年才诞生了一个“青帝”规正万里江山,现群匪躁动,人心惶惶,内忧外患,眼见冲突一触即发,这世界又将如何?青帝大人能否再次匡扶万里,登顶天都?
  缓了口气,便接着往下读到:
  适逢乱世,天下群雄并起,相继割据为王,荼毒国内,谄媚臣外,诸天缟素,文礼凋敝、民心败坏比之十六国时代更甚。帝青连败五大诸侯王等,不乏万式驹、慕允成、行玉廊之流。后率“五卫郎”战于魔城之城“儡樊”,星斗直列,天地异色,数月余尚散。
  念此,叶痕不觉愈生对先人之崇敬,沉默良久,直到有人踢了踢他的脚。
  他仰身一看,便笑道:“怎么,来寻仇了?”
  此刻她依旧是身着叶痕的男子华服,发挽戴冠,笑眼盈盈,眉目间英气乍现,道:“你这般骨气,不过我也没那么小气。”说着眼神示意了下叶痕。
  他无奈道:“鸠占鹊巢,我这主人之塌倒要让客人与。”
  她撇撇嘴,道:“你这床我能看上就不错了,我都不介意你倒是呶呶不休。”
  可叶痕还是赖在床上,执卷而卧。
  她道:“怎么?”
  叶痕阖了双眼,喃喃道:“累了。”
  她冷哼道:“你不是跟我耍横挺生龙活虎的吗?也会累?”
  叶痕道:“说话也很累,跟你说话更累。”
  “那你就别和我说!”她把发簪摘下,青丝苏展,找了根丝带系于脑后,又生起火炉,将外衣脱下,褪了鞋袜,打了盆热水,那弯弯纤纤鱼白脚趾如蜻蜓点水般试探着水温,小心翼翼,一点一起。
  她瞧叶痕眼往这边瞥,便微愠道:“看什么,还不是这地冬天这般寒冷,水都结了那么厚的冰!”说着把脚一蹬,好似小孩耍赖赌气般,不洗了。
  叶痕无奈,道:“你先等着。”说着去外面采了一壶雪,放在火炉上煨了煨,雪化成水,往热气腾腾的盆里一倒,“你再试试。”
  她又试了试,展颜道:“好了。”
  叶痕无奈叹了口气,面容充满了“慈爱”。她偷偷做了个鬼脸。
  他倒了两杯热茶,她捧着茶杯,一下无话。
  不知怎么的,她觉得在他面前提出任何要求都不过分,而且“理所应当”。这种感觉萦绕于心,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有这种感觉的何止于她,连叶痕都觉得自己照顾她也一点都不过分。
  这种感觉很奇妙,只是他们自己都还未发觉这情感是源之为何。
  她想着心事似的低头看着她的双脚,像是玩弄般在水中敲打,正如游鱼戏水,恰若浮云勾月。
  良久,叶痕若有若无地一叹,她抬起头道:“看的什么书啊,这么感慨?”
  叶痕道:“关于青帝的。”她接过书,翻了翻,道:“有些记载有所疏漏,不过大体是真的,毕竟不是瀚海宫的史官记载,只是民间野传罢了。”
  叶痕饶有趣味的看着她,笑道:“你怎么这么清楚?”
  她道:“你不是明知故问吗?”
  叶痕道:“这兼治会究竟是何方神圣?怎么都这么神秘?”
  她忽然很失落,叹道:“之所以神秘,是因为还不了解。若是身处其中,就会想还不如什么都不了解。”
  叶痕笑道:“我忘了你就是身处其中。”
  她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怎么知道是兼治会?”
  叶痕迟疑道:“不是?”
  她道:“是你小女友告诉你的?”
  叶痕默然。
  她霍然笑了,笑得很诡异,道:“我不管是她们两谁告诉你的,都已经违反了我们的规定。”
  “怎样?”
  她叹道:“你对你的两个小女友了解多少呢?”
  叶痕说不出话了。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说。
  这种感觉很难受。
  不过看来她倒是对她们有不一样的了解。
  她道:“可能你只是知道她们一个是商贾之家的独女,一个是杏林圣手传人。”
  叶痕看着她,笑道:“我真的有必要了解这么多吗?”
  她的表情很认真,有话欲脱口,却又没说。
  “那你怎么想?”
  叶痕道:“我现在就想,明天的复试会不会很难,这关系到我还能不能顺利的在年前毕业。”
  她笑道:“那你倒是老油条了。”
  叶痕啧啧嘴,叹道:“这老油条有老油条的滋味,若是配上点油茶汤,那味道也是不错。”
  她笑道:“不过这油条再炸老一点就下不了口了!”
  叶痕道:“这忽然说到吃,倒是又饿了。”
  她道:“说的也是,晚上就还没吃饭。”
  叶痕只是苦笑道:“你吃酒倒是没落下。”
  她以眼神示威,道:“怎么,你忘了午时酒楼里,你怎么对我说的了?当时可是威风的紧,你若是拿出甩人耳光的那种狠劲,明天就过了,还用担心什么?”
  叶痕无奈撇撇嘴,道:“谁让我落了把柄。”
  她轻笑一声,看起了那本无名典籍,喃喃道:“人啊,可不能逞一时之快,风头一出,祸患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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