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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袖中揽雀而雀不得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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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来自村子外面的九个孩子在夫子屋里住下后,白苏果然向他们分享了《大道通天》,连他自己都想不到的是,他们之中大部分人对于修炼此书不感兴趣,反而更愿意跟随夫子学习“三百千”,然后听他讲一些文治武功的大道理。
  就算是肯修炼的孩子,他们修的道也与白苏不同,有人入的是那形似走路的图,有人则是打坐修长生。
  但是相同的是,在入道之前都是越看越烦躁,越想记书中的内容就越是记不住。
  这些异状是修行一般武学不会出现的,因此会让修习者觉得自己是不是修炼错了,如果再修行下去会不会走火入魔,危害到生命?从而怀疑是一本假书,主动中断修习。
  这也是人之常情,面对有可能会导致自身不适的未知情况,很少有人会继续去尝试冒险,尤其是聪明人。
  而有慧根可以修习上乘武学的,恰恰都是聪明人。这些孩子,又都是剑龛天下行走在各地百里挑一搜罗来的,更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
  所以白苏与这些孩子是幸运的,因为他们身边有夫子的指点和守护。
  一年之后,白苏隔空将青竹砍断,由此他不仅可以熟练掌握体内气机的流转,还能与自然界中更多的物体相连,接受他们馈赠的力量。而更让他满意的是,每次力竭之后,重新蓄满力量所用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即使他因为困乏而沉睡过去,也丝毫不耽误蓄力的过程,醒来后身体就充满了内力。
  “哇,这样的神仙秘籍师父您是在哪里找到的?睡觉也能练功,实在是太好玩了。”白苏将满山的青竹砍断之后就下山了。
  “好玩吧,接下来还有更好玩的呢。”夫子身影一闪而逝,接着又出现在原来的位置上,袖口多出了一只麻雀。
  夫子一手揽雀,麻雀伸爪不着力,故而在手心扑腾不得飞。
  白苏看夫子就像在看一个变戏法的老头,“这是怎么做到的?”
  “想学啊?那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夫子眼含笑意。
  “啊~不会又要砍竹子吧?再砍下去,后山就被我砍光了。”白苏担心青山变秃头,闻言就有些不乐意了。
  “砍完竹子你才算是修炼了二重的《大道通天》,这远远不够,我希望你可以一手揽百只麻雀而不得飞,可以做到吗?”夫子也不忘解释起来,《大道通天》里的每一条道路修炼起来都有九重,以自然道为例,成功晋升第一重的标志就是能够与一草一木相连,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接受“友好互赠”。第二重相对难一点,将体内的气机流转至体外达到攻击的效果,很多人在修炼这一重的时候,因为不得要领而多年停滞不前,白苏用了一年时间就做到了。
  接下来的三至五重就相对简单一些,仅需要不断地修炼气机即可,气机越盛,对其流转轨迹掌握越是熟练,重数越高。
  白苏能够一手揽百雀而不得飞,便是达到第五重的标志。
  “再往上呢?”白苏对此很好奇。
  “往上又变难了,从第六重开始完全考验一个人的悟性,简单来说,就是你的境界将决定你能修炼到第几重。”夫子这时候还能保持耐心。
  “师父,那您是第几重?”
  “秘密。”
  “如果修炼到第九重会怎样?”
  “很难用语言形容,等你修炼到了自会知道。”
  “师父,那……”
  夫子知道这家伙又要没完没了了,仅有的耐心全无,手臂向前一挥,然后喝道,“接鸟!”
  “哎!”
  “啊!”
  “……”
  这只可爱的小麻雀,可怜的无辜小生灵,刚刚碰到白苏的手掌就被一股大力给撞死了。
  “这……”
  “这什么这?!你现在空有了蛮力,却不知道该如何取巧劲儿,接下来你先别去祸害鸟了,为师先教你如何运用巧劲儿。”
  又是一年后,白苏一手揽雀,雀不得飞。
  九年后,揽百雀而尤有余力。
  并独自击杀了几波潜入村子企图为非作歹的恶人。
  ——
  又是一个万物复苏的季节,春回大地,村头的老桃树再发新芽,一辆牛车载着几口大缸慢悠悠地路过老树旁边又大了一圈的院子。
  驾车的是个中年汉子,粗布麻衣,满脸胡茬。
  一位眉目清俊的年轻男子斜靠着身子躺靠在缸旁。背上插着一把通体乌黑的剑,一手托腮一手摇着一根桃花枝,百无聊赖地模样。
  当他听到琅琅的读书声后,立即来了精神坐了起来,先朝那边挥了挥手,然后露出了一个甜而不腻的笑容喊道,“师父,我去镇上逛一逛。”
  “妹妹,好好读书,哥哥去给你买支金钗回来。”
  读书声止,然后读书声又起。
  牛车不停,过了一会儿才将院子甩在了身后,年轻男子复又恢复之前的神态躺了下去,嘴里念念有词地说道,“时间过得好快啊,院子里的那些孩子也都长大了,有的去了郡县博取功名,有的结婚生子继续留在村里酿酒,就连那九个外来的孩子也都各奔东西去了远方,哎,真不知何年何月还能再见到他们。”
  赶车的汉子听到年轻人一口一个“孩子”,笑着摇了摇头,也不搭话,年轻人就继续自言自语,“最神奇的是薇薇这个丫头说长大就长大了,感觉她前一刻还哭着鼻子追在后面让我教她抓麻雀,下一刻就进村塾上学了。”
  “也就是师父开明,从来都不在乎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他总说要有教无类,所以妹妹也跟其他人一样都有读书识字的机会。”
  “但妹妹毕竟是个女孩子啊,再过一个月就到了金钗之年,要开始打扮自己以求能嫁得如意郎君了,我无论如何都要买一支最好看的金钗送给她。”
  汉子闻言终于开口了,“小苏,一支金钗要一百多两银子呢,我们这一车的酒最多卖一百两,哪里买得起啊?”
  “哎呀,你专心驾车,我自己想办法。”被称作小苏的年轻男子姓白名苏,小字般般,驾车的自然是他的父亲白存瑞,这一次白苏跟着父亲一起进城卖酒,是想赶在妹妹白薇薇十二岁生日到来之际,给她买一个漂亮的生日礼物。
  白苏说了,他要亲自去选,还要买个最好看的。
  距离花半里最近的“城”,其实是一座商贸业非常发达的镇,名曰浮图镇,因为坐落在嘉陵江畔,有船直达益州最大的郡——渝城,而往来商贾络绎不绝,素有“白天千人拱手,夜里万盏明灯。”的繁华美誉。
  小镇也从起初是官府传递文书和休憩的驿站,逐步成为重要的商贸中心,白天操着各地口音的商贩、高谈阔论把酒言欢的食客,都在镇中心大街拥挤着。到了晚上,街上依旧灯火通明,叫卖声、喝酒猜拳声不断,直到天蒙蒙亮,商贩才陆续扬帆起航,前往渝城赶早。
  所以,这么多年来,半里香都是拉到这里售卖,然后再由商贩运往渝城,通过渝城的长江水路和官道销往天下各地。
  白苏小的时候跟父亲来过镇上,那时的大街就是人山人海的,像过年一样热闹,给人一种大得不得了的感觉,他和小伙伴们跑了一天都探索不完。
  这一次,父亲架着牛车去码头上卖酒,讨价还价不是他擅长的事情,于是一个人就孤身来到了大街上,放眼望去,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有商贩们在大声吆喝着从天南海北淘来的稀罕物件,除了金银首饰、绫罗绸缎等等,还有各种好茶、珍惜水果。
  白苏先在金银首饰的摊位前站了很久,最后挑了一支金镶玉的凤钗,一问价格,要一百二十两银子。
  “什么,这么贵?”白苏下巴拉得老长。
  “到底有没有钱,没钱不要挡着我做生意。”摊主早就对这个穿着略显寒酸的年轻人挑挑捡捡的行为有些不满了,若不是见他长得眉清目秀像个读书人,还以为遇到了小偷。
  白苏不介意摊主狗眼看人低的目光,反而好言相求道,“我出门有点赶,没有带这么多钱,麻烦你给我留着啊,我去去就回,一定会买的,因为逛了很多个摊铺,只有你这支金钗最好看。”
  “嗯嗯……”摊主头也不抬地应承着,好不容易将他打发走了。
  白苏一步三回头,直到摊位被人流完全遮挡完了,才大步向前来到一处相对宽敞人也不少的地方,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只麻雀,清了清嗓子,对过路的行人喊道,“过来瞧一瞧,看一看喽,小弟姓白名苏,本地人士,因为缺点钱,所以向各位父老乡亲展示一下绝活儿,就是一手揽雀,在不接触雀儿的情况下,它怎么也飞不出我的手掌心,如果真的是这样,还望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我这就展示……”
  别看这段说得很溜,白苏可是打了很久的腹稿,他原本就想着靠杂耍赚点赏钱,等不够了再去跟父亲要点,只是他缺乏经验,不知道这种事情该怎么开口,正好这条街的另外一头就有人正在表演杂耍,都是胸口碎大石、口喷烈火等绝技,引得不少人围观打赏,瞬间就赚了几十两银子。
  白苏灵机一动,就将对方的开场白借了过来,然后稍作改动和润色后就大着胆子说出来了。
  说完后,雀儿就在他的掌心扑腾不已,不论朝哪个方向就是飞不出去。
  偶尔有人路过,因为一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看了一眼又走开,竟是没有人驻足。
  白苏却有些急了,担心筹不到钱后,看上的金钗就被人给买走了,但是手揽雀的绝活儿毕竟不如胸口碎大石来的好看和热闹。
  “该怎么吸引人注意呢?”白苏想了想又有了主意,只见他用掌心拢着麻雀走到别人面前,然后张开五指让雀儿在掌心飞舞却又假装不明白地说,“哎~你看这雀儿怎么不飞走呢?”
  “神经病!”
  这是个中年大叔,瞅了一眼后,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切,不懂得欣赏。”白苏转念又想,应该还是小孩子和年轻女子容易好奇,于是他重新更换目标展示。
  “哎~小妹妹你看,这雀儿怎么飞不走呢?”
  “哎~小姐姐你看。这雀儿怎么飞不走呢?”
  ……
  “还真的是哎!”女孩子们果然喜欢捧场,看到小麻雀凭空扑腾飞而不走眼前一亮,看到白苏的面容又是一亮。
  自古以来长得好看的男子总是更容易令女人青眼相加一些,如果好看还知道怎样逗女孩子开心,比如眼前好玩的杂耍,那更是会哄得女孩子一惊一叫的。
  于是无需白苏多做走动,周围很快就围了一群莺莺燕燕,哪里女孩子多哪里就男人多,不多时,白苏就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了人群中间,还有越来越多的人因好奇而往这边赶。
  于是难度升级,一只麻雀变成了五只麻雀,直看得这些女孩子们“哇”声不断,花枝乱颤。
  那些原本来打望美女的男的也被吸引住了不少,当看到颇为心仪的女孩赏钱时,他们更是争先恐后的拼命打赏,恨不得将银子铜板扔出鞭炮的声响来,好博得女孩子注意,如果有旁白的话,就是,“看,我多有钱!”
  仅过了半个多时辰,白苏的赚得盆满钵满,思忖着估摸够了,因为心系金钗道了一声歉就停止了表演,转而去捡地上的钱。
  女孩子趁机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问了起来,“小哥哥,今年贵庚啊?哪里人士?婚配了吗?”
  面对一连串问题,白苏都是报之以笑,女孩子又是一阵叽叽喳喳,“你笑起来好好看哟……”
  那些为了心仪女子而来的男人们气得牙痒痒,甚至开始后悔之前为什么要打赏,早知道这个有着一副好皮囊的家伙这么惹女孩子喜欢,就不该打赏他,都怪自己当时脑子一热就想在女孩面前充大款……哎,世间没有后悔药,如果有,真希望有人上来就揍他一顿解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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