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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和崔晖的一番交流,崔昌大概是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思路也清晰起来,感觉轻松了不少。
只是这个风险估摸着刘明翰不会承担,肯定会推给大队,再说任何个人也承担不起,他这样想着。
崔晖笑问:“大哥,如果真要摊派入股,村民手里肯定没有钱。卖卖粮食是少不了的,能不能……”
他话没有说完。张美丽端来一碗水,瞪了崔晖一眼,笑着说:“大哥喝口水吧!”
“好。”崔昌接过水,一口气喝了一半碗,看着崔晖,道:“你说的对,大部分村民拉着饥荒,拿不出钱来,刘明翰说让村民卖口粮,这事儿明天大队开会研究。如果按照你说的,摊派抵缴公粮,刘明翰肯定会冒险,一旦失败不可想象。”
崔晖接着说,“这是好事,能不能说服大家我不知道,反正我举双手赞成。”
崔昌一怔,刚才还义愤填膺,现在双手赞成,这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让他发懵。
他看着一脸憨笑的崔晖,问道:“老三,你这是唱的那一出。”
小麦收割在即,村民得给新粮食腾地方,这个时候大队搞摊派,这是他的最好时机!崔晖想着出神儿,“绝好的时机啊。”
“什么好时机。”崔昌追问。
“啊。没有。”
崔晖不小心表露了心声,又立刻掩饰,“我是说村民的好时机,我们摊派入股的好时机。村里改制盈利后,我们分红,说不准大家都能通电入户了。”
“失败了呢?”
崔昌白了老三一眼,问。
“失败了,抵缴公粮,我们也不吃亏。”崔晖憨笑道。
“行吧,等大队开会集思广益后,再说吧。”
得到了答案,崔昌站起来。
“我走了。”
“我送送大哥。”
说着,哥俩一起出了屋,在院子里,崔晖不确定的追问:“大哥,大队有多大把握。”
“按照刘明翰的想法,板上钉钉了。”崔昌想到刘明翰在大队的强势说道。
“好,好。大哥,慢走……”
送走大哥崔昌,崔晖兴奋回到屋里,见到张美丽盯着自己,他收起笑意,笑道:“怎么了,我的俏媳妇儿。”
张美丽扭着头不说话,显然还在生气。
崔晖笑着走过去,想抱住张美丽安慰一下,却被张美丽无情的拒绝,“死开。”
崔晖也不生气,他给张美丽倒了一碗水递给过去,“媳妇儿,你看我们世代种地,有几个发财的,现在是新中国,不是旧社会的地主时代。”
“我这么倒腾还不是为了让你,为了咱们家过上好日子,你的机械钟表,我的二八大杠,离我们很近,但又很远。”
崔晖语气诚恳,“要想买这些物件,是靠着一亩三分地的收成?还是靠做木匠?”
听到机械钟,张美丽有了变化,闺女的出生时间是她的遗憾,她不想让遗憾在儿子身上重演。
张美丽说:“你这是买空卖空、囤积居奇、套购转卖,不是投机倒把是什么?”
崔晖嘿嘿笑道:“我媳妇不愧是高学历的才女,法律门清啊。”
听到夸赞,张美丽嘴角露出笑意,但她并没有放松对崔晖的敲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馊主意,前几次是没有人揭发举报,你不可能每次都撞大运。”
“借大队的名义是官倒,你自己做是私倒,条条路不通。好好做你的木匠吧,日子苦些也没有什么,机械钟表我也不要了。”说完,她把头扭向一边。
崔晖原本想说服张美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无奈高学历的张美丽什么都懂,法律法规也门清,眼见是说服不了了。
他立刻表态,保证道:“我绝不做的犯法勾当,争取做一个安分守法的好公民。”
听到崔晖的保证,张美丽才算安心,之前崔晖说让她打听谁家有棉花以为是随意说的,原来是要动真格的,必须扼杀在摇篮,省的闯了祸,妻离子散,她再一次警告,“别打村民粮食和棉花的主意,睡觉吧!”
插门吹灯后,情绪低落的崔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思绪百转,一点睡意都没有。
1953年国家开始实行统购统销,到了1978年国家不再强行粮食买卖,对买卖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1983年1月国务院出台《关于农村若干问题规定》明文规定农民可自由买卖。
清晨,刚有睡意的崔晖还是闻鸡起舞,像往常一样,扛着铁锹背着玉米种子,去麦田点(种)玉米。
看着低垂的麦穗,他知道,和自己儿子一样快到了月子,他似乎得到了一丝慰籍。
一铁锹下去,两粒玉米种子准确无误扔进大地裂开的樱桃小口,铁锹一抽又粗鲁的让它闭上嘴巴。
一张一合,一步一步,它无视什么条条框框,无视人情冷暖,只要符合它的胃口,你对它的好,它成熟的饱满就是对你最大的回报。
崔晖摘掉眼镜抹了抹脸上的汗珠,看了眼这片属于他家的神奇大地,拖着疲倦的身体向家走去。
他情绪低落,心情不畅,看着自己街门的木栅栏,他一脚踢开。
栅栏倒下的瞬间,他发现张美丽端着水盆站在院子里,他又赶紧扶住,尴尬的憨笑道:“我试试它结不结实。”
他牵强的解释了一句。
张美丽面无表情,端着水盆把脏水向他泼来,“我也试试你结不结实。”
崔晖连忙后退几步,才躲过了一劫,他笑道:“我的俏媳妇,是不是嘴馋了,想吃我这只落汤鸡。”
张美丽嘴角一掀,“是我儿子想吃了。”
说完,她就进屋了。
崔晖捡起一根颇有年头,带有包浆并略显光滑的顶门棍,把栅栏顶好。
他又放好铁锹,从东屋一侧过道穿过,来到之前圈围的土坑,抓了一只不下蛋的母鸡。
烧水,杀鸡,拔毛,他熟练的操作,让这只失宠的母鸡,又变成了谁都想咬一口的香饽饽。闻着鸡汤香味,张美丽喝了一口,夸赞道:“这次炖的鸡汤真鲜美。”
“不,是我怠慢了我的俏媳妇,让你忘记了鸡汤鲜美的味道。”崔晖的殷勤,张美丽全看在眼里,她又喝了一小口。
“说吧!什么事儿。”
“没有,没有,哪有什么事儿。”
崔晖否认。
“没事,没事就给爹和娘送些过去,让他们也解解馋。”张美丽想到闺女说道。
“我想去趟城里。”
崔晖藏不住,突然说道。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就知道你有事。”张美丽撇嘴。
“鸡被吃了,黄鼠狼是不会惦记了我们家了。”崔晖磨磨蹭蹭,欲言又止,走又不走。
“去……去……早去早回。”
张美丽看出崔晖的小心思,她打开衣柜从一个角落,拿出那个他熟悉,又陌生的红布包。
崔晖扶了扶厚重的劣质眼镜,搓了搓手,一脸期盼。
张美丽拿了五块钱,塞到崔晖手里,“省着花。”
“不用,不用。”
崔晖假意不要,但他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见张美丽真要收回,他赶紧揣到裤兜儿,习惯性的用手拍了拍,“要不,我就拿着吧!”
张美丽吃着肉,喝着汤,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崔晖憨笑,指了指门外,“那我走了。”见张美丽不理人,他走出了家门。
崔晖先去了趟干年家,见栅栏顶的死死的,就知道家里没有人。
他马不停蹄向乡里去,八里的路,他走了二十多分钟到了徐村乡政府,没有介绍信被拦在门口,最后只好作罢。
崔晖又向县里去,他的同学刘正明大学毕业后,分配在县政府工作,他准备找老同学去问问政策,老同学具体在哪个部门,他不知道。
刘正明是崔晖玩伴儿,又一起上学,关系很铁。刘正明上了大学,学费紧张的时候,崔晖也无偿的资助过。
崔晖也没有抱有多大希望,乡府难进,县府会更难进。
二十八里路,他走了一个小时多小时。
来到县府大门,看到伟人写的“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庄重感油然而生。
崔晖还没有靠近,就被一个老公安拦住,“你那个乡的,有介绍信没有。”
崔晖笑脸相迎,自我介绍道:“我是徐村乡大官庄村的,来找人。”
老公安看着不像有介绍信的崔晖,轻视道:“你是找县长,还是找书记?”
崔晖一怔,如是道:“我不找他们,我找我们村的刘正明,他是我同学,在县政府工作。”
“哦。”
老公安哦了一声,问道:“他在那个科室?”
“这个……我不知道。”崔晖如是说。
“那我就帮不你了。”
老公安指着政府门口的一片空地,“别挡门口,去哪儿等着吧,他下班,你自然就看到了。”
“他几点……”
崔晖想问几点下班,但老公安转身进了传达室,没有理他。
崔晖骂道:“不就是一条看门狗吗?神气什么。”
骂完,心里才舒服些。他走到老公安指的那片空地,脱掉布鞋一屁股坐下。
看着人来人往形色匆匆的拎包干部,崔晖有些羡慕起刘正明,心想我要考上大学,估计也会他们一样吧。
这时一辆吉普车呼啸而过,这大概是县长的车吧!
等我有钱了,也买一辆,天天在村里转悠,还不得羡慕死他们,想到这儿,他不由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