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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蛇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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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样一个世界如果要活下去,不能权衡太久。相反对于年轻人年来说,勇气是第一位的,踏出第一步永远比等在原地更重要。
  蓝小明离开龙心村的时候并没有领悟到这些,不过现在他感悟到了。自己的生活要自己面对,自己的命运要自己把握。除了安逸,龙心村永远不会给予他成长的机会。
  蓝小明在一座朝东的空坟中做了短暂总结,就开始企盼天明,瑟缩了一夜,他不敢闭眼,有恐惧也有兴奋。
  然而,除了狂风,这一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二天,丽时来临,天色晴好,在碧蓝如洗的天空下,蓝小明神采奕奕,他满怀憧憬向着墓漠深处出发了,一路上看不到人,看不到动物,只有漫漫黄沙,无尽坟墓,以及如自我阴影一样的孤独。
  然而就是在这样一个看似云谲波诡的地方却一路太平,这里的白天要比黑夜安静。
  三十里后,世界又变了,盗掘的坟墓开始变少,直到他越过一个标有公主岭的沙岗,世界又恢复了秩序,墓场又开始回归平寂。
  坟墓因为狂风的缘故已经半埋入地下,墓碑就像行将溺水的人将头拼命探出沙海。
  沙海的沙质极柔软,沙子不断向鞋里钻,蓝小明不时停下来,倒出鞋中的沙子,休息一阵。
  两天后,他终于穿过这片恼人的百里沙海,进入到新的混乱区。这片混乱区不同先前,被盗掘的坟墓都是整块的,有时候虽然仅隔两米,另一块墓地却完好无损。
  完好的墓地大多是旧坟,而被盗掘的墓地都是新坟,显然新坟更有价值。
  蓝小明大概估算了一下路线,他开始来的时候一路向北,后来又刻意向西,如今这个位置,应该有些什么才合理。
  蓝小明选择这个路线是有充分的理由的,当初村外发生怪事的方向就是西北方,而巫师飞去的方向也是西北方,他选择先北后西不过是一次迂回。
  然而令人失望,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绿洲,没有营地,没有河流,没有村落,没有巫师和村长,这里一个生命也没有,除了蓝小明自己。
  粮食,淡水已经不多了,如果离开水和粮食,他会迅速陷入困境。
  蓝小明下意识的抚摸着最后一瓶水,忽然理解了这片墓漠的生存法则。
  很多常理在这里失效了,违背常理,甚至伦理的事情在这里再正常不过。人处绝境,为了活着,不要说吃尸体,就是要吃人又如何呢?吞噬尸体是墓漠生存的基础法则。
  理智归理智,让他去吞噬尸体,还不如杀了他,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打算放弃底线,至此蓝小明才明白了这个世界的真正含义。
  胡思乱想,天又黑了,在看到一个近乎风化的巨石时,风又起了。
  今夜甚是邪异,云时乌云只是一抹半透的灰纱,这样的夜晚很少出现,但出现了。
  天地陷入一片朦胧的光影中,半明半昧。就像沙尘暴席卷了世界,现在蓝小明能看到前方二十米远,再远就看不清了。
  因为疲累,他本能的去揉眼睛,揉完眼睛才发现,并不是眼睛的问题。
  看清墓碑上字迹时,蓝小明有些诧异,这里是将军岭,可是除了巨石,蓝小明实在想不出将军岭的涵义何在,他想象不出这里曾经是如何的繁华与尊崇,随着时光流逝,任何骄傲的字眼都被抹去了物质意义,可以想见任何精神的沦落其实和物质的沦落本无差别。
  蓝小明感慨不了那么多,他读了很多书,但是走出来才明白书中每个字的具体含义,他靠在巨石上,眼皮发沉,他太累了,这里避风,居高,视线好,周围又远离墓地一段距离,就像天然的摇篮。
  这些天不停地急行军,晚上又不敢睡觉,蓝小明疲倦到了极点。稍作挣扎,他就恍然入梦。
  他的梦没有色彩,没有声音,没有画面,一直如死亡般陷于无尽沉寂,直到有些问题开始自觉运行。
  “这不毛之地为什么会有名字呢?难道不奇怪吗?”
  “谁还会在这样的不毛之地分划分地盘呢?连死人都不放过?”
  随着最后一个问题浮现,蓝小明从梦中苏醒,坐了起来,不知道睡了多久,身体恢复了,困倦消除了,蓝小明的心明亮起来,视野随着思考向远处延伸,他站了起来。
  朦胧的远丘之上闪烁起一丝光亮,光亮朦胧如星痕笼罩了其下的墓地。
  此夜微风,蓝小明警觉地看向四周,其它方向一片死寂,唯有一片小丘中墓地开始异动。
  地底深处的墓穴传来嘎巴嘎巴木棺破裂的声音,跟着地面的坟丘旋转起来,流沙向下,尸体上浮。
  蓝小明有一刻的迟疑,跟着毫不犹豫的弯腰,他小心向那片坟丘靠拢,二十米,十米,终于看清了。
  从坟中被扯出的尸体全部赤裸着身子,地上窸窸窣窣游动着五米甚至十米的蟒蛇,蟒蛇紧紧的缠绕尸体,张开血盆大口正在吞噬。
  蓝小明被这种奇怪的行为惊到了,他感到困惑,他不明白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似乎是一种仪式,尸体似乎和蟒蛇有着某种联系,蓝小明推测是正在发出点点星光的经幡。
  在经幡的引动下,蟒蛇就像陷入了迷梦中一般,微闭着眼!吞噬尸体的过程就像恶魔在布道,情人在缠绵,婴儿在吸血。
  尸体被吞下后,蟒蛇腹部剧烈膨胀,就像待产的孕妇。
  蓝小明继续观察,刚才没注意到,经幡后面竟然还坐着一个黑影,此时一动不动。
  随着经幡再次挥动,蟒蛇开始重新向坟墓爬行,他们的尾巴左右拍打,用沙土将自己一点点覆盖。
  不过其中一头蟒蛇却有不同,他向外喷吐出两件硬物,跟着缓缓爬入坟穴中。
  经幡后的黑影此时变得虚弱无力,它慢慢躺倒,完成了使命一般放松下来,似乎沉沉入梦。
  这是怎么回事?那蟒蛇喷吐的是什么?
  蓝小明好奇,可是他知道,不必要的冒险可能带来不必要的伤亡,所以他不敢靠近,他开始围绕小丘迂回,他不知道自己该离开,还是留下来,更不知道接下来看到的结果对于自己有何意义。
  微风吹来,蓝小明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他起身寻找,发觉手里粘糊糊的,凑到鼻尖,立刻辨识出是血迹,有人受伤了,蓝小明起身,警惕的寻找,终于确定这条血迹通向刚才的坟丘。蓝小明鼓起勇气,悄悄前冲,在一座坟丘的背面有一个黑洞洞的窟窿,里边传来哼哼的声音。
  坟边有一把折断的尖簇,还有一把两刃匕首,两刃匕首在夜色中散发着淡淡的冰寒,这是一把精致,美艳,考究的武器。虽然没见过,但是蓝小明断定,是那个受伤的陌生中年人的,他非但没有死,而且出现在了一百五十里之外,刚才被蟒蛇吞入了腹中。
  蛇母人?这就是蛇母人!这个中年人醒来后一定会召集这些蛇母人来寻仇。
  蓝小明在恐惧的驱使下,未及多想,捡起匕首,迅速的放入身前的皮囊中,跟着捡起尖簇,对准坟洞,猛地投射了进去,然后抽身逃窜。
  洞穴中的巨蛇发出一声嘶吼,吼叫着钻出坟穴,在地上剧烈挣扎。
  蓝小明跑出十多米,就看到经幡下的的黑影苏醒了。黑影向嘴里丢了一粒药丸,向巨蛇冲去。
  跑到近前,它伸出匕首,刺死蟒蛇,跟着迅速剖取蟒蛇体内的陌生中年人,陌生中年人的大腿上正插着把锋利的半柄尖簇。
  中年人透过气来,发出无力地呻吟,黑影警惕的查看周遭,把一粒药丸放入中年人口中,她伸手抠住住中年人的手腕,仔细检查,许久长出了口气。
  显然,因为这个奇特的仪式,中年人腹部伤口已无大碍,只不过腿部又添了新伤。
  黑影小心地抽出剩余的部分,敷入药泥,然后用力的包扎,整个过程一言不发。
  “妈的!是谁?我要他的命!”中年人清醒过来,愤怒吼叫着。
  “嘘!”黑影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搀扶他向小丘顶部走去,两个人刚坐好,小丘的坟墓就躁动起来。
  蓝小明眯起眼仔细观察,蟒蛇从沙土中集体爬出,几乎变成了一团肉球。肉球在空气中剧烈的收缩,膨胀,似乎随时要炸裂开来。
  嘭!嘭!嘭!
  随着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一个个冲击波,大地簌簌抖动。
  肉球中接连跳出一个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一跳出来,就开始扒坟,不久扯出衣服,穿在身上。
  其中一个老者似乎分外高兴!
  他用力呼吸了一口空气,高兴道:“终于复活了!这下我们可以投奔天堂了。”
  其他人也跟着点头,发出欢快的笑声。
  为首的老者最先行动,他带领众人齐齐跪倒,激动地高呼:“蛇母,带我们回家吧!”
  蛇母站起身来,点了点头,目光却忽然冷缩,伸手指向蓝小明喉冷声道:“大家先一起上,抓住那个苍蝇!铲除隐患,”
  所有蛇母人面色一凛,眼睛放出道道红光,他们齐齐转头看向蓝小明,其中一个老者纵身一跃,如猿猴一样扑向蓝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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