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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 风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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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小明不知道眼前大汉的身份,但既然等在这里,挡住去路,就是需要消灭的敌人。
  他看向自己的双手,今天,这双手沾满了鲜血,但鲜血没有让他感觉一丝痛苦,也没有让他感觉到一丝恐惧,相反他从未感到如此充实。他发现自己拥有了钢筋铁骨,一双手可以毁天灭地,那些手拿利刃的狂徒现在不过是可怜的蝼蚁。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一只绵羊忽然变成了老虎,学会了吃肉,喝血,他的记忆里既有温顺、平和、与世无争的含义;又有生存斗争,掌控命运的欲望,他似乎拥有了两种力量。
  蓝小明就像发现了一个新世界,虽然世界还是一样的,但换了位置,换了角度,完全不同。
  一个说,强者的怜悯不过是虚伪的手段;一个说,强者有义务开辟新秩序,守护新世界。
  一个说,挡在前路的人都该杀,你不杀他们,他们杀你,不要太迂腐;一个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任何自负,自大都会把自己变成恶魔。
  然而,迷茫,犹疑都必须在现实面前止步,因为无论如何纠缠,人活在当下。
  蓝小明重新抬起头,看向步步逼近的大汉。
  他能感觉到,大汉是一个野兽,一个只能感觉到饥肠辘辘,却感觉不到痛苦的野兽。
  大汉身高超过两米五,近乎一个巨人,他两条臂膀短而粗,和腿一样粗;他头戴钢盔,身披重甲,手中一柄波刃重斩,长近两米,宽有半米,一掌余厚。
  重斩古朴而神秘,看似粗糙,实则精细,它前后同宽,上面密布着波形风槽,风槽平滑,细密,远看,如千万次锻打后形成的蜿蜒波纹;近看,就如一块玄金经过近乎万年的风沙侵蚀,最后顽留如灵魂一般的精萃。
  “旁氏果然没有让我失望!竟然有徒弟能突破到这里,你师傅呢?”大汉站定,手腕一转,嘭的一声将重斩刺入沙漠,一副俾睨天下的气势。
  那柄重斩重过半千,由于太过沉重,刺入沙漠的时候,整个大地都摇晃了一下。
  蓝小明没有一丝畏惧,此时他就像苏醒的神邸一般,怜悯地看着眼前这个大汉,这样笨拙的武器,应该是神用的,不是这样一个区区凡人,他质问道:“我已经证明了自己,你还需要多少鲜血才能离开自以为是,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徒劳?”
  “徒劳?你觉得你还能活多久?”大汉神情严肃,两只眼睛开始在黑夜中凝聚,发光。
  “不错”蓝小明夸赞道,就如一个长者,他说:“刚才我遇到的人都不给我说话的权利和解释的机会,所以他们只能死。你还算聪明,那就不妨用文明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我问你,你有什么把握能杀了我?”
  “什么把握?就凭我是食人蛟,这个理由足够吗?”食人蛟颇为自负。
  “食人蛟?没听说过,会吃人吗?”蓝小明摇头,表情中略带戏谑,他真的对龙心村以外的世界一无所知,即使一无所知,他也自信可以打败食人蛟。
  “你是狂妄,还是无知?八年前你的师傅就是我手下败将!”食人蛟冷冷道。
  “这么强啊!那就别讲理,我现在就喜欢不讲理,就用你来试试我的极限!”蓝小明跃跃欲试,丝毫没注意到谁打败过谁,更没注意到背后的含义。
  “不知死活!根本就是个疯子!”
  食人蛟火亮的眸子盯住蓝小明,嘴里虽然这样说,但不知为什么心理莫名没有底,眼前的少年拥有一身蛮力,深不可测,他徒手在他眼前横冲直撞,无所畏惧;杀了近乎百人,而没有离开的打算,甚而听说他的威名,战意更浓,这样的人岂不可怕。
  他看清了蓝小明的攻击特点,没有任何套路,移动速度极快,出手干脆利落,他似乎还不能完满控制自己的力量,就像对自己的能力极限没有了解一样,他每次出手都做致命一击。
  蓝小明打量着食人蛟手中的重斩,毫不掩饰对于重斩的觊觎,他高声道:“在杀你之前,我不得不说,你捡来的这块废铁很丑,可是丑得有味道!它是我的了。”
  食人蛟握紧了重斩,脸色阴沉了下来。
  远处黑莲双腿发软,对面的强者毋庸置疑才是真正的食人蛟,而大院内正和沙鱼搏命的很可能是血沼部落的副首领,食人蛟的弟弟,落继。落继据说刚从西区归来,历经无数战斗,实力不亚于食人蛟。
  形势紧迫,后面的师兄还在浴血奋战,前面如果没有人顶住,众人就没有出路,更没活路,黑莲只能对蓝小明寄予希望。
  她招呼剩下的三个人陆续走出,远远的向后退了几步。
  逃是逃不掉的,食人蛟后面黑压压的都是人,随时会发动进攻,现在必须谨慎行动,以免激怒他们。
  “小宝,主意安全!”黑莲喊了一嗓子。
  蓝小明回头,看到是黑莲,招了招手,高声道:“躲远点!”
  黑莲带人向后退了十多米,蓝小明又道:“去南边,再远点。”
  黑莲带人又向南退了三十多米,近乎看不清蓝小明,蓝小明却不断让她们后退。
  “狂妄至极!”
  食人蛟被激怒了,蓝小明背对他,肆无忌惮,毫不把他放在眼里,这是赤裸裸的羞辱和挑衅,绝对不能容忍。
  食人蛟踏地飞身,凌空握住重斩,猛然一展身,重斩在空中急速旋转,发出凄厉的尖啸,就像旋转的陀螺,切向蓝小明。
  蓝小明向旁躲避,重斩砸入地面一米深,狂沙激射,蓝小明觉得双腿一麻,小腿被沙子洞穿出几十个血洞。
  攻击并没有结束。
  食人蛟用力将重斩掘起,上百斤的沙子被带出地面,沙子呼啸着射向蓝小明。
  蓝小明吃了亏,却毫不畏惧,他逃出数步,避开狂沙,突然翻身回马,直冲食人蛟。
  转重斩高速旋转,仿如风暴,嘭的一声,斩过蓝小明的残影,借势弹起,就像漂浮在水面的石头,没有一丝迟疑,追击蓝小明。
  蓝小明翻身拉开距离,这个时候才认清这把重斩的威力。
  食人蛟并不如普通人一样,一招一式,你来我往。他全程在旋转,巨大的利刃一旦旋转起来,配合他恰到好处的步伐操控,他整个人就是屠戮机器;,而且由于速度太快,旋转的角度又随时变化,根本无法靠近。而且重斩攻击是次要的,每次重斩落地都会激起高速喷射的黄沙,只要被扫到,立刻就被洞穿。
  轰隆!重斩盘旋切在地上,黄沙飞射,一股黄沙从蓝小明的腹部切过,带飞出一片血肉。
  轰隆,重斩切在蓝小明身后不远处,食人蛟就如一个竹蜻蜓一样飞在了空中,卷起的黄沙被重斩上的风槽裹挟,加速,近乎千米直线的地面被黄沙激射得有如沸腾。
  蓝小明身法极快,就是这样,每一次全力扑逃才能躲开。来来回回大范围的机动,看得在场黑莲等人心惊肉跳。
  “唉!食人蛟,就这点本事吗?”
  “总是转啊转,你累不累?
  “你是不是害怕我!”
  蓝小明适应了食人蛟攻击套路,一边往复躲避,一边不断出言嘲讽。
  食人蛟追击了近百次,终于耐不住性子。
  他跃入空中,高举重斩,瞄准蓝小明猛地一挥,重斩就像炮弹洞射而下。
  轰隆!
  蓝小明向前扑跃,跟着缩头,俯身,翻滚躲避,然而肩头,大腿还是被几撮黄沙洞穿,鲜血淋淋。
  食人蛟高高跃起,得势不饶人,重斩迎面嘶吼着劈落。
  现在是千载难逢的近身机会,蓝小明迎着食人蛟冲锋,纵身一跃,在重斩举过食人蛟头顶下落的刹那,飞起,空中他单手钳住重斩,死命一拉,食人蛟和蓝小明交换了位置,双双落地。
  食人蛟用力扯回重斩,蓝小明单脚垂直下踩,将重斩踩入沙中。
  食人蛟用力向前拖行,试图将重斩举起,蓝小明快步紧跟,单手按重斩,起身横飞,一腿荡到食人蛟的手臂,脚被弹了回来。食人交蛟的手臂异常粗壮,防御力近乎媲美蓝小明的钢筋铁骨。
  食人蛟放低重斩,起腿向蓝小明扫踢,蓝小明左手挡开食人蛟的重腿,右手松开重斩的同时,拳头变掌,迅速向食人蛟的小腹戳刺。
  呛呛呛!食人蛟的盔甲被击出三个凹槽。
  食人蛟伸手向蓝小明抓来,蓝小明纵身一跃,钳住重斩,强行把重斩拉扯了下来。
  重斩变为倾斜的刹那,食人蛟猛地向重斩一蹬,蓝小明侧开身体,仰身同样在重斩前端踹了一脚,重斩在空中一个盘旋,呼啸着从两人身上倾斜着掠过。
  两个人挺身的刹那全部竭力夺取重斩,跟着拳腿在重斩上下齐飞,硬碰了几百下。
  由于速度和力道极大,最后一击,两个人又是全力以赴,双方都被震倒在地上,重斩落地。
  两人不约而同冲向重斩,食人蛟最先握住重斩,另一只手迅速前压,身体带着重斩旋转切割。
  蓝小明翻身从空中闪过,连续弹踢,一脚蹬碎了食人蛟的重甲,食人蛟发狠,丢掉重斩,双手握住蓝小明的双脚,用力撕扯。
  蓝小明腰杆用力,猛地一个翻身回旋,双腿在被劈开的刹那,一头撞在食人蛟的额头。
  嘭的一声,食人蛟被撞的一个踉跄,松开了双手。
  蓝小明落地即取重斩,双手较力,迅速挥舞重斩,旋转冲击。
  轰隆一声砸到了食人蛟的残影,黄沙飞射,食人蛟翻身如猿猴一样躲闪腾越。
  蓝小明猛地用重斩切取地面上一层黄沙,身体高速旋转,重斩发出尖利的狂啸,他双腿向沙漠下高速钻入,地面上的黄沙由于吸力被源源不断的带入重斩,经风槽加速,三百六十度向四周千米范围内高速冲击。
  黄沙扑射,漫天嘶吼,远远的几百人全部卧倒,黄沙呼啸着扑射而过。
  食人蛟离得近,稍微慢了一点,全身重甲就被割成了碎片。
  他急忙卧倒。
  轰隆一声,重斩在沙漠中弹射了一下,就已经劈落。
  关键时刻,食人蛟大吼一声,双手向前一合,重斩和食人蛟的双手摩擦,带起一片血雾,重斩被食人蛟硬生生停在了他额前一指处。
  蓝小明横向扳动,用力一抹,迅速后撤,跟着臂膀向前侧旋转,切割食人蛟的脖颈。
  最后的迎击,食人蛟已经用尽了力气,重斩迅疾切过,食人蛟当场毙命。
  见食人蛟惨死,身后的人一哄而散。
  黑莲冲过来检查,蓝小明肩膀,手背,小腿,大腿,腹部都在淌血。
  “没事!”
  蓝小明骄傲道,在美女面前赢了一个这么大的面子,他感觉自己有些做梦的感觉,飘飘然。
  “真没事啊?那就跟我去救人!”黑莲拉起蓝小明。
  两人来到大院的时候,周围静悄悄的,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院内院外全都是狼藉的尸体。
  在胖师傅所在的南院内,沙鱼正静静跪在地上,身前四个人正痛苦呻吟。
  “沙鱼,你怎么样?”黑莲搀起沙鱼上下打量,沙鱼浑身是血,全身都是伤,但幸好都不是致命伤。
  沙鱼看向黑莲,又看向蓝小明和他手上的重斩,最终没有说话,他已经筋疲力竭。
  他的目光重新落到地上,地面上沙蜥,小北,山鹰,瘦猴,正无力的呻吟,几人受伤极重,有外伤也有内伤,他们旁边的三个师哥已经停止了呼吸。
  “落继被你杀了?”黑莲忍不住问道。
  “落继?”沙鱼犹疑了一下,看向蓝小明手中的大刀,立刻明白了个大概。
  他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悲愤:“他该死,死有余辜,他杀了多半的弟子!······可是,师弟该怎么办?”
  沙鱼颓然坐在地上,眼泪落了下来。
  “我去找药!”黑莲站起来,想去找药品。
  “没用的,已经没药了,他们需要手术!”沙鱼喃喃道,说着猛地站了起来。
  “黑莲,你们守在这里,我去找药品!”沙鱼说着不顾一切地踉跄着向外走。
  “师兄,到哪里去找药品,这里哪里会有药品?”黑莲落泪了,看到沙鱼自责,内疚,无助的样子,她也万分难过。
  “我去接任务!做一个大任务!”沙鱼说完,疯了一样向外狂奔,他知道时间有限,不能再犹豫。
  “师兄!我跟你一起去!”黑莲不放心,沙鱼状态不对,有内伤也说不定,她高声对蓝小明道:“你帮我守在这里,谢了!”说着追了出去。
  蓝小明看向地上的几个人,无奈的坐到了磨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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