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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晨钟暮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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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后,陈唯渊急马出现在县城门口。后面正跟之前那个传信县吏。于陈唯渊身后喊到“大人,城中拥堵。中马难以执行,不如请大人先上城墙,由城墙上直接赶到西城,如何?”
  陈唯渊自然不会推脱,急勒僵立马,翻身下马高声喊道“一众兵士随我快上城墙!”
  众人陪着陈唯渊登上城墙。
  正如太子所说,登高望远。
  陈唯渊站在城墙上放眼看去,就看到这城门下的街道之上,躺着许许多多衣不蔽体的灾民。这是四仰八叉的横竖倒靠在街上。陈唯渊随即问道“我前几日到前面三县灾情都没如此严重啊!”
  他身后的那个小官吏,见他如此发问便回到“大人有所不知,枫阳县的水患异常严重,导致许多灾民东涌入城中,现在城中人满为患啊!……”
  陈唯渊瞧着触目惊心。到了城西,似乎空旷了不少,遥看建起了无数帐子,能望见缩小的人影走动。
  他默默望着这些,面色没有多少变化。
  他刚见正望见数名兵士抬着一具肿胀尸体往一处走去。在天灾面前,人命贱如蝼蚁,也是没办法的事。
  陈唯渊听着城西传来的吵吵嚷嚷的声音,道“看来情况不乐观啊!”
  说着,向前跑去。
  刚来到城西门头,突然一阵骚乱传来。
  城内涌来数十人,聚在城门口处与手持长矛的兵士对峙着。
  “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
  “快开城门,我们不要留在城里等死”
  衣衫褴褛的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神色麻木而绝望,个个双眼通红呐喊着。
  枫阳县县吏的师爷刘铭传见灾民气势汹汹,扯着嗓子高喊道“大家静一静,听本官说。朝廷一定会好好安置大家,不会轻易抛弃任何一个人。你们看,前日马大人一众官员前去迎接钦差大臣和粮食,马上就回来了。”
  人群一静,一只破鞋突然扔上墙头,正中刘师爷脑门。
  “放屁,还没吃到东西就病死了。放我们出去,我们要出去,我们要活命”
  百姓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城门前人越聚越多,隐隐有冲破城门的架势。
  刘师爷原本是一个年近六旬的老头,年近古稀,性格也相当的温婉和顺,但是他好歹也是一个师爷,也是一个区别与普通界面的人物。如今被如此羞辱,心中当即有了七分火气。
  眼看着一名男子要把城门冲垮,他忍无可忍从一个兵士手中夺过长矛,便挑了过去。
  这个刘师爷本来也就是一件老儒生,本来就使不惯兵器,如今这样挑出去,只是为了吓唬吓唬那些灾民,只要这个年轻人一躲就能躲。
  这个男子原以为他也就吓唬自己,也没有躲,不料却被刺中胸口,惨叫一声,头垂下来。
  这番动静登时镇住了冲击城门的百姓。
  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平日里哪敢与官兵硬碰硬,不过是死亡威胁当前,不得不反抗罢了。
  突然发现身边的人惨死,人群一下子鸦雀无声。
  陈唯渊暗叫不好。急忙加快下城的步伐。
  而城门下经过短暂的平静后,一名抱着孩子的妇人嘶声哭起来“狗子他爹,你不能死啊,你死了孩子们怎么办”妇人怀中的男童跟着放声大哭。
  突然,妇人抱紧男童往城门处冲去,疯狂喊道“求求你们发发慈悲,我不出去,让我儿子出去吧,我儿子没生病,真的没生病”
  几支长矛挡在妇人面前。妇人把怀中孩子往一名兵士身上推去“你们救救我的孩子吧,他明明是个好好的孩子,不能留在城中等死啊我不走的,让我走我也不走,我还要回去照顾公婆呢!”妇人的喊声令兵士面上露出几分不忍,可师爷的命令不能违背,随着妇人把孩子往前送,手中长矛下意识刺了过去,等反应过来往回收,孩子已经被刺中,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
  “狗子,我的狗子”抱着染血的孩子,妇人终于崩溃了,头一低竟对准长矛冲去,“你们这些畜生干脆把我也杀了吧,我们一家人正好团聚了”
  刚刚下到地面的陈唯渊眼见一切眼神一缩,急忙捡起了一个石子。他虽然不懂于武技,但自小跟着师傅礼,乐,射,御,书,术这六艺中除了御是落下的,其它的可以说十分精通。因此,他的准头也十分的好。
  石子击中妇人膝盖窝,妇人腿一软摔倒在地。
  这一切都发生在火光电石间,而那些百姓则以为妇人连同孩子都被守门兵士的长矛刺死了。
  如果说男人的死令这些百姓暂时胆怯了,妇人与孩子的死却放出了他们心中的暴戾。
  本该保卫家国百姓的兵士却对妇孺举起了刀枪,那他们还有什么指望
  除了自救,别无他法。人群越发暴动起来。陈唯渊骂了一声“这些蠢货”
  本来能控制住的局面,只要兵士和刘师爷说几句适当的话就能避免这些无畏流血,可偏偏采用如此强硬的态度造成了如今场面失控。
  “弓箭”陈唯渊伸手。
  他身后跟着二十个待从中有人立刻递上长弓与箭囊。
  陈唯渊从箭囊中取出一支箭,迅速弯弓拉弦,箭如流星飞了出去。
  利箭破空,直奔高高的钟楼而去。
  “嗡”肃穆悠扬的钟声突然响了起来,响彻全城。
  又是接连两支箭射去,钟声再响,传得更远。
  晨钟暮鼓,这些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歇,钟声一响便辛勤耕作,只求能得到一个富足的年收既能上交国家的赋税,也能让自己的生活幸福美满。而日暮时分的鼓声,则有宣告着时间流逝,意味着人们一天劳作的辛劳与结束,徜徉着人们对于休息的美好愿景。
  晨钟暮鼓本就是城中百姓听惯的,可从灾难发生以来,他们再也没听到过象征着黎明的钟声。
  没有黎明,那便只剩下了黑暗。
  百姓们愣在原地,有些痴了,再然后不由自主追逐着箭来的轨迹,看向立在城墙下的青年。。
  弯弓拉箭的年轻人迎着光,人们一时瞧不清面容,却能看到他挺拔如白杨的身姿。
  见压住了场面,陈唯渊当即高声喝道“本官是皇帝亲封的督察监御郎。负责枫阳县水患赈灾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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