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平野城

　　接了柠橪树的任务，并不是傲长虹单纯觉得容易，而是因为他刚好有柠橪树的消息。
　　曾经有次，他与几位师兄一同前往某处遗迹闯荡，名烛丘。
　　传闻烛丘曾是顶尖大宗门，后在那次阴阳大战中被毁，从而形成的这处遗迹。
　　烛丘内滚滚阴气翻腾，笼罩方圆近千里。数万年间，形成多个奇异之地，多为凶险与福缘相伴。
　　前来历练的多为鬼道中人，以筑基期、开光期为主。
　　烛丘内本就凶险，鬼道又凶残，因此无时不刻都有人丧命。而且想在那历练，必须抱团，孤家寡人可活不下去。
　　所以烛丘内的冲突多为群架，一片片的死伤。
　　傲长虹一行人到达烛丘后，刚好赶上暴乱，涉世未深的他们，当天去，当天便回了。只是未回宗门，而是去了平野城。
　　平野城建在群山间，与一处妖族聚集地相临，距烛丘也不算远，因此来往修士络绎不绝。
　　正是那次去平野城，傲长虹发现了柠橪树的下落。
　　木鸟飞的不快，比骑马差不多，走走停停两天后，终于到了。
　　平野城坐落于矮山上，削去了山顶建在上面，四周高山环绕。
　　城很大，城墙是整块青石板铺成，足有十丈高，上面来来回回走动着巡逻的士兵。
　　收了木鸟，傲长虹跟随众人向城门走去，城内是禁止飞行的。
　　城门口站着几位士兵，轮到傲长虹时，他拿出宗门令牌，几人看了看摆摆手，示意他入城。
　　至于那些无依无靠的散修，则需要掏一块灵石，购买一块平野城的令牌才可入城，而且离开时需要归还。
　　平野城规模不小，茶楼、酒馆，店铺、小摊随处可见，有些像世俗界。
　　走在热闹街市上，享受着难得的喧嚣，傲长虹一时惬意。
　　“小友，老朽观你气度非凡，定是隐藏于世的蛟龙，要不要算上一卦，寻得化龙的法门。”
　　街边槐树下，有位六十来岁的老者，发鬓斑白、面黄肌瘦，白衣泛黄、不合身形。
　　他盘腿坐在地上，面前放着龟甲、几枚铜钱，身旁有面幡随风摆动，白底黑字。
　　傲长虹看的真切，正面是一“卦”字，背面则是“真准”。
　　还没见过这么有自信的人，摇摇头他便要离开。
　　“小友莫急，老朽虽然不修边幅，可真本事还是有的，你要不信就让我算上一算，也不贵，只需两块灵石。”
　　老者笑得有些真诚，伸出了两根手指。
　　对于算卦之说，傲长虹是不信的，如果可以提前知晓天机，那还拼命修炼干什么。
　　“前辈，小子身上灵石不多，不在这打扰了。”
　　哪知老者摆摆手，“相见即是缘分，老朽亏了自己，也决不能亏你这有缘人。这样吧，收你一半费用，一块灵石怎么样？”
　　傲长虹不想过多纠缠，抬腿迈步就要走，只是听见了身后无奈的叹息，“生意不好做呀！空有一身本事，唉！”
　　他随即停下来，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想了想又走了回去。
　　原本颓废的老者立即焕发了光彩，笑眯眯说道：“小友是考虑好了么，你尽管放心，老朽绝不是坑蒙拐骗之人，如果算得不准，你不付灵石就行了。”
　　傲长虹蹲下来点点头，“那就有劳前辈算上一卦，就算算我的…运势吧。”
　　既然是来找柠橪树液的，那就看看能不能顺心如意。
　　“好，小友稍等片刻。”
　　老者将铜钱放入龟甲，口中轻念着什么，摇晃龟甲的同时，手上还打着繁琐印记，看模样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难道看走眼了，这真是位高人？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铜钱“哗哗”落地，老者放下龟甲，仔细凝视，眉宇间带着凝重。
　　“前辈，是有不好的事么？”
　　老者摇摇头，又点点头，看得傲长虹不明所以。
　　“据卦象显示，你这是福祸相依！”
　　福祸相依？傲长虹挑了挑眉毛，“怎么解？”
　　老者指着铜钱，道：“你此次前来平野城，应该是为了某件事，不过却不能一帆风顺，会多有磨难。而且，是大祸！恐有性命之忧。”
　　看了眼没有表情的年轻人，老者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是嘛，有祸亦有福，大福！足以称为时来运转，影响你的一生，前提是你能活的下来。”
　　傲长虹没有说话，老者也没催促，静静看着他。
　　“既然前辈算出晚辈有难，可有应劫的法子？”
　　也不知说的是真是假，可傲长虹心里还是有些在意。
　　“简单，非常简单。”
　　老者指了指城门口，“从哪来，回哪去就好了。”
　　“就这样？”简单的让傲长虹错愕。
　　老者点点头，“不过若你离开平野城，祸是消了，可福同样也没了。”
　　嗯？这不是说白来一趟么，既有福缘怎么好放弃？
　　“前辈，小子并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人，有没有既可消除劫难，又能留住福缘的方法？”傲长虹满是期待。
　　“你呀，”老者哈哈大笑，“福祸相依，二者不可拆分，你想得其一，是不可能的。”
　　“这样啊，”傲长虹略有失望。
　　老者似有于心不忍，开口道：“本来这是小友你的事，老朽不便多言，可看在咱俩有缘的份上，我就多说两句。你这一劫，很重！极有可能死于非命。命都没了，再大的福缘又有什么用？所以依我之言，你还是回去的好。”
　　傲长虹略一思索，忽然咧嘴笑了，“多谢前辈关心，小子已经有决定了。”
　　掏出两块灵石放在老者手上，也没管他的推辞，傲长虹挺直了腰板，一步步向城里走着。
　　老者拿着灵石，望着年轻人的背影，眼中满是感慨，“不多喽！”
　　“既然不多了，你怎么不帮帮他，毕竟人家是看你可怜，才给你送灵石的。”
　　老者袖口内，盘绕着一条墨绿小蛇，吐着火红的信子，对他神识传音道。
　　“怎么帮？”老者同样传音，“这是他的事，我若强行介入，只怕适得其反，反而害了他。再说了，我如今是个什么情况，整个北荒大修谁不想拿我？倘若让别人知道他与我有关系，只怕会死得更快，连做鬼的机会都没有。”
　　“这倒也是，”墨绿小蛇认可他这番话，“不过你那半吊子卦术到底准不准，可别误人子弟。”
　　“怎么会！”老者略有不满，“好歹也是从玄岭门的人身上得来的，那群老狗的卦术是出了名的，错不了。”
　　“也对，”墨绿小蛇偷笑，“他们卦术不准，也就不会把你追成丧家之犬了。”
　　老者吃瘪，不再言语。
　　“后悔么？”小蛇没由来的问起。
　　“不后悔，”老者回答的干脆，“以我之命换北荒太平，值了！”
　　随后他望向城外茫茫大山，“最后再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