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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谁？脚挪一下，踩着我了！”一个一身连衣裙的中年妇女尖声叫嚷起来，一边连连后退，往人缝里挤，“乡巴佬，脏兮兮，是作孽、作孽哦，哪哈办！刚买的新鞋子哦！”
众人朝下面，那个妇女训斥的年轻人呆若木鸡地站着，抬起一靠近的脚腕子，缩到另一脚跟的后头，眼睛恍惚不定，一脸的茫然。
“是娇气，踩一下有啥，谁还没踩过？有本事挤车，自己开私家车去！”车厢里有个男人愤愤不平地插话，对妇女的叫嚷显得有些不满，“说本没踩到，凭啥咒骂人家？”
“侬讲沙啦，侬葛宁哪哈吱嘎的？关侬啥个事体啦？我的鞋子，鞋印子楚楚地！”叫嚷的妇女一脸的不高兴，朝抱不平的人抱怨，翻眨着眼睛，摆出一副委屈的神。
“谁哪来的，自己踩上去的也不一定，正我见，不是他踩的，脚离得那远，踩的着吗？”车厢里的有人男子大声驳，“我人有问！”
“不要讲了，不要讲了，车子嘎小，人又嘎多，大家子相互谅、宽容点，小事体不要弄出大矛盾来啦！”一个本地大爷端坐在老幼专座上，出来圆场，朝抱怨的妇女，抱不平的男人各挥了挥手。
车好像有所感应似的，一边前行一边颠簸着，摇晃了起来，突然一个急刹车，人群中又发出一阵的尖叫声，“葛车子哪哈开成这样咯，到底会不会开了？”中年妇女又娇慎地责骂起司机来。
那个责怪的小青年扭过头瞧了瞧，依旧站得挺挺的，神茫然，发现中年妇女转移注力了，显然有一丝轻松、如释重负，扯了扯身上的卡其色服，一手紧紧抓住头顶的抓环，一手扶着一个铁锹一样的长柄工，凭绪飘缥缈的远方。
“侬葛宁哪哈扎尕的啊，歉阿没有的哇？以为侬好欺负是吧？”突然中年妇女又小青年凑过来，着小青年鼻梁，不依不饶、气势汹汹。
小青年一脸尴尬，眼神四处搜寻前那个抱不平的男子，已不见了人影（上一站已经下车），张开微微颤抖而又苍白的嘴唇，“对不起！”
“吱嘎阿差不多，宁外地宁不容易，否则定要侬赔的，少不了几块！”中年女人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张纸擦拭鞋面，餐巾纸在半空中飞舞着，好像在宣告的得、完胜。
车“嘎吱”一声停在一个站台上，中年妇女扭动着腰肢，故将皮鞋踩得“嘎噔、嘎噔”响地走车门，挥动着手上的纸巾，如同一个完胜仗的将军。
“小伙子，侬叫啥名字？”刚才圆场的大爷对小青年搭腔，“不要同葛种宁一般见识，素质佬佬差的！”
“李林！”小青年话，依然是一脸木然，毫无绪的表露，说完就扭过头望着前方，好像一点也不领大爷的好。
“就是！不要理，本没踩着，这人素质让人无语！”车厢里众人开始纷纷帮腔，为说“对不起”的叫李林的小青年抱不平。
“无所谓，说踩了就踩了呗！正要的不过是一句话，就是给钱、给，也无所谓！哈...！”小青年应完众人的好，突然声大笑起来。
“我说小伙子啊，人得有些是非观念的，踩着他歉是应该的，没碰着凭啥给人歉啊？这不是人欺负吗？说给人歉、给钱，那都没，是能给的嘛？这个玩笑可不能开哟，年年轻轻，大好日子还在后头哇！”
“人都得死，迟早而已，不是嘛？”小青年干巴的脸庞挤出一丝笑，空洞的眼睛里倒失去生机和力，让车厢里稀稀疏疏的乘客内心产生一种不的绪。
“谢谢们好！见，不、是永！”车到达一个叫“塔儿庄”的站点，小青年扛起铁锹，一溜烟就从车门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