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这一下，全班人的目光都落在孙知月的身上。孙知月只觉周围所有人对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从来她都是可有可无引不起注意的一个人，现在不一样了。如果说目光有温度的话，她现在肯定已经被烧死了。
　　她从座位起身快步向门口走去，恰好和易烊千玺擦肩而过，他瞥了她一眼，眼神意味不明，孙知月只觉心头一颤。她走到王俊凯跟前，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学长。”
　　“走吧。”王俊凯转身朝着行政楼广播室方向走去。孙知月快步跟上。这一来，所有人都知道播音员是王俊凯和孙知月，连A班的人都十分诧异，安月怀更是不可置信：“孙知月怎么会去广播站，而且和王俊凯学长搭档？！”
　　“怎么，人家运气好呗。”林择抬头。易烊千玺看了林择一眼。
　　“那以后学校里要有什么活动不也是他们主持了？”安月怀不禁有些嫉妒和不满，但还是不想表露出来。
　　“或许吧。”林择瞥了一眼易烊千玺，估计他也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广播声音适时响起，孙知月的声音久久萦绕在他的耳畔：
　　“……伴随着晚间的夕阳，夏日的蝉鸣终于渐渐远去，余晖也为跑道添了几分晚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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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淅淅沥沥的小雨开始下起，孙知月没法骑车回家，只得冒雨跑到了校门口，却看见了温吟。
　　“知月，走吧。”温吟递给孙知月一把伞，她自己和刚上初中的亲生女儿撑着一把伞。孙知月所谓的妹妹孙念真还背着书包，看来，是刚接了自己女儿再来接孙知月的。
　　“嗯，你们先走吧。”孙知月并没有去接伞，只是看着温吟。她的态度很明确，使得温吟和孙念真不免有些尴尬。另一处的易烊千玺同样冒雨赶出来，等在校门口的传达室，他看见了孙知月，也知道她家里的情况。
　　温吟摇摇头，叹了口气转身撑着孙念真走了，孙知月还在原地校门旁边淋着雨，她望着她们的背影，陷入了沉默。
　　雨越来越大，易烊千玺看不过去她一直淋雨，拉了她一把，将她拉到避雨的地方。“你不回去？”他皱眉看着她，却发现她的面颊上有两道清晰的泪痕。那是眼泪，还是雨水？校服上有雨滴的痕迹。
　　孙知月只是沉默着，无声地流泪。安月怀走到校门口，看到了易烊千玺便走上前去。“千玺，我有伞，一起走？”她问。易烊千玺摇摇头：“我刚刚打过电话了，有人来接我。”
　　“要我陪你吗？”安月怀似乎没有看见孙知月。
　　“不用。你回去吧。”易烊千玺拒绝了。安月怀只好悻悻地走了。
　　孙知月已平复了一下情绪，正想说什么，却见易烊千玺的妈妈撑着伞来了。也看到了她。“阿姨。”她叫了一声。
　　“知月也在。”易妈对她还有些好感，而且知道了他们家的情况之后，也很同情她。“你不回家？”易妈问她。孙知月只有苦涩地笑笑，没说什么。易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也不再问下去。
　　“我只带了两把伞，千玺和知月拼一下伞，我开车送知月回家。”易妈递过去一把伞。
　　“嗯，好。”易烊千玺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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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知月脑袋靠着汽车的玻璃窗，看着一颗颗雨滴划过窗子，留下一条水痕，模糊了霓虹街灯和往来行人。易烊千玺安静地看着孙知月，眸中噙满了那一抹可见的温柔。汽车里放着安静的音乐，适时地渲染了气氛。
　　“知月，你家在哪？”易妈打破了寂静。
　　孙知月方才回过神来：“图书馆边上的小区。”
　　“知月以前就很喜欢去图书馆吧？”易妈笑道，“千玺也喜欢去。”
　　“嗯。”回忆不禁涌来——
　　她知道他很喜欢去图书馆，于是她常常周末就跑去图书馆，假装去看书，实则一直看着那边的大门，等着他来。可是等了好久都不见人影，她有些失落。在书架之间穿梭，她看到了他的身影。
　　于是她悄悄地跟上，假装刚看到他的样子。其实他早就看到了她在大门口边上等着，只是他走的一直是偏门，于是他一直在这几个书架之间徘徊，终于见到了她走近，装作巧遇。
　　这种“捉迷藏”的游戏他们心照不宣地玩了很多很多次。
　　他走了之后，她还是会去图书馆，在他经常去的那几个书架间徘徊着，一个人一遍一遍地回忆。所以朋友会说：
　　“千玺一走，孙知月的魂儿也跟着走了。”
　　“到了。里头不好转弯，千玺送知月进去吧。”易妈递过一把伞。
　　“行。”易烊千玺接过。
　　他撑着孙知月走进小区，昏暗的灯光摇曳着。伞不大，雨势渐渐大了，所以易烊千玺把伞往孙知月那边倾斜，她过意不去，只得和他靠近一些，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心头一颤。易烊千玺侧目望着她，她现在比他矮了一个头。
　　她本就比易烊千玺小几个月，只是为了和他一起读书，早了一年和他一起去上学。
　　“今天广播很棒。”把她送到了单元楼下，他望着她说。
　　“谢谢。”孙知月转身对上他的目光，然后报以微笑。
　　“你没有来广播站挺可惜的。”她很轻很轻地留下这句话，然后跑上了楼梯。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外头雨那么大，她的话语或许早已被雨水冲刷干净了。
　　尽管雨那么大，雨声嘈杂，但易烊千玺是听到的，听得很清楚，真真切切。他站在原地，久久地。本来是他。只差一步，就似乎隔了万水千山。
　　雨愈发地大，几乎是倾泻而下。雷声轰鸣，闪电划破天际。大概苍天也有自己的愤怒，却无处可发。
　　她最怕打雷闪电了。他和她一样倚靠着车窗，广播里放着《天黑黑》。
　　“我走在每天必须面对的分岔路
　　我怀念过去单纯美好的小幸福
　　爱总是让人哭，让人觉得不满足
　　天空很大却看不清楚，好孤独……”
　　“千玺啊。”易妈回头看了一眼。
　　“嗯？”易烊千玺抬起头。
　　“孙知月和你现在也是同学吧，要多照顾她一点。你顾阿姨当初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从一个人离开的……你也知道。”易妈敲着方向盘，叹了口气。
　　“我知道。妈，你放心吧。”易烊千玺梨涡浅浅的。会照顾她的，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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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知月回到家，看见孙念真在桌前吃着夜宵，是她最喜欢的小蛋糕。孙知月看了一眼就知道没有自己的份，所以径直去了房间里。
　　“知月，你不饿吗？不吃点东西？”不久，温吟走进她的房间。
　　“不用。”孙知月在书桌前写着作业，头也没抬，也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
　　“今天那个蛋糕念真一个人吃不下的，你真的……”温吟似乎还是想劝孙知月吃一些。
　　“说了不用！”孙知月扔下笔，转头看她，“我对芒果过敏。”她一字一顿地说出后半句话。若是温吟真心想要孙知月一起吃，就不会买芒果蛋糕了。
　　温吟一时无言，只能默默地出去，然后把门关上。孙念真是最喜欢吃芒果的。
　　房间里霎时一片安静。孙知月看着被自己扔在桌上的那支红色水笔，上面有一行字，她看不清。愣愣地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