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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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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沈青衿上辈子进宫的次数十个指头数得过来,印象中宫里的贵人们都不喜欢她,包括皇帝舅舅。
  
  当年沈青衿在沈家人蜜糖般的捧杀声中迷失自我,理所当然的认为所有人都该喜欢自己。
  
  要是有人不喜欢,定是受名声不好的母亲连累,定是母亲不会交际做人所致,丝毫不会反省自己有没有做什么讨人喜欢的事情。
  
  沈家人要利用她挟制母亲,才对她和风细雨,百般吹捧,可其他人眼里,她就是个糊涂精,拿钱倒贴乐此不疲的傻蛋。
  
  所以,即便重生回来,沈青衿也从没想过会被传召入宫觐见。
  
  心里七上八下,长公主看出她紧张,在她后背大力一拍,安慰道:
  
  “别怕,有娘亲在呢。”
  
  沈青衿被拍得身躯一震,紧张感顿时烟消云散。
  
  而那句‘有娘亲在’更是让她感触不已,前世哪怕母亲自己被推入深渊,生前也护她无虞,直到母亲身死,那帮人才敢露|出真面目。
  
  沈青衿紧随母亲来到懿华殿拜见皇后,皇后林氏是个柔弱的江南女子,是陛下在当淮南王时先帝钦定的妻子。
  
  她的父亲是前翰林学士,现已致仕回乡颐养天年。
  
  这个水乡出身的皇后娘娘,知书达理,性子和她的身子一样软,因为没有显赫家世,即便贵为皇后,在宫中也没什么存在感。
  
  大概是惺惺相惜的缘故,皇后倒是跟长公主的关系不错。
  
  上一世长公主名声尽毁去世后,世人避之不及,唯有皇后难得高调一回,亲下懿旨,着内务府和礼部以皇家的名义给长公主送去奠仪和奠文,使宫廷仪仗以尊贵之礼下葬。
  
  虽说这些事情,若没有陛下默许,一个势微的皇后断不能做得那般圆满,但不管怎么说,当时皇后定是为母亲在陛下面前争取过。
  
  “不必多礼,快快起来。我白日里睡得多了,这时反倒精神,左右无事便唤你们进宫来说说话。”
  
  皇后林氏和颜悦色唤行大礼的沈青衿起身,还叫身边的嬷嬷过去搀扶,又命人在长公主身边给她赐了座,上了些花朵动物形状,一看就是孩子爱吃的糕点,可见皇后是个心思细腻的温柔之人。
  
  沈青衿拿起一块兔儿糕,对皇后道谢:
  
  “谢谢皇后娘娘。”
  
  皇后笑道:“自家孩子不必生分,唤我舅母吧。”
  
  沈青衿从前知道皇后性情和软,不想竟和软至此,看向母亲询问,母亲说:“娘娘最是慈爱,无妨的。”
  
  得了母亲的提示,沈青衿便不怕了,将手中兔儿糕放下,起身对皇后重新行了个民间晚辈对长辈的福身礼,脆生生唤了句:
  
  “舅母好。”
  
  孩子重新起身行礼,这是皇后和长公主都没想到的,愣了愣后,纷纷笑了起来。
  
  而后,皇后便与长公主说起了家常,主要就是问公主府与东昌候府之事,对此沈青衿并不奇怪,闹出这么大动静,被询问是必然的。
  
  长公主在那与皇后诉说原委,自然避开了沈青衿与她说的那个梦。
  
  沈青衿重新拿起兔儿糕小口小口的吃着,一副‘我只是个孩子,大人的事与我无关’的样子,完全忘了自己才是公主府和东昌候府决裂的幕后策划人。
  
  “……早该如此。其实陛下也曾与我说过几回,说你对东昌候府太过迁就,可我知你是为了衿姐儿,始终不知与你如何开口。”皇后说。
  
  “叫娘娘与陛下为我操心了,只今后便是我与衿姐儿相依为命,你们做舅舅舅母的可要多照顾照顾我们娘儿俩。”
  
  长公主故作哀愁,惹得皇后笑出声:“好好好,自然是要照顾的,今后你进宫都把衿姐儿带着,多走动走动也就熟悉了。”
  
  沈青衿这才明白皇后今晚为何传召她一同入宫,原是从前她与母亲不亲近,皇后这边也没法关照。
  
  正说话间,皇后的贴身女官急匆匆入内,往长公主和沈青衿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长公主知道女官定有事回禀,正要起身告辞,却听皇后说:
  
  “无需遮掩,说吧。”
  
  女官领命,回禀道:
  
  “娘娘,宁婕妤非但不尊懿旨闭门思过,还擅自去了养心殿找陛下。”
  
  皇后眉峰微蹙,长叹一声后问:“陛下什么反应?”
  
  女官说:“陛下没说什么,准宁昭仪入殿了。”
  
  皇后闻言,面上闪过失望,片刻调整后,挥手对女官道:
  
  “下去吧。本宫知道了。”
  
  女官退下后,皇后闷闷不乐,长公主忍不住问:“宁昭仪又怎么了?前几日不是刚闹过?”
  
  几天前皇后与陛下发生争执,长公主入宫劝慰,那次帝后便是为着宁昭仪,所以长公主话语中用了‘又’字。
  
  皇后幽幽长叹:
  
  “唉,你知道的,几个月前宁昭仪无故滑胎,陛下心疼不已,对她倍加怜惜,可宁昭仪恃宠而骄,今日清晨在御花园中冲撞了容妃,她非但不悔,还把事闹到陛下面前。”
  
  “陛下怎么说?”长公主问。
  
  “陛下那时正要去勤政殿批阅奏章,便着我处置。我按照宫规,处罚宁昭仪禁足十日,闭门思过。可如今一日不到她就……”
  
  后面的话,皇后已无需多言。
  
  宁昭仪冲撞容妃,皇后下令禁足十日,可一日不到宁昭仪就私自出殿去找皇帝,完全不把皇后懿旨放在眼里。
  
  “罢了。”皇后对长公主无奈道:“既陛下有意袒护,那我又何苦做那恶人。随她去吧。”
  
  听多了帝后之间的事,长公主除了陪皇后叹息一番,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沈青衿看着皇后双目微红,母亲在旁轻声安慰,她忽的开口问道:
  
  “舅母,宁昭仪是谁?”
  
  长公主赶忙对沈青衿摇了摇头,提醒她不该问的别问。
  
  皇后掖了掖眼角,没有怪罪沈青衿,说:“宁昭仪是荣安伯之女。”
  
  说到这里,沈青衿就想起这位是谁了。
  
  元丰十四年,也就是明年,陛下会以欺君之罪下旨捉拿荣安伯府上下,荣安伯爵位被夺,流放西北,其子孙后代皆被贬为庶民,男丁三代不许科举,女子三代不许与官家通婚。
  
  宁昭仪则在荣安伯获罪之前好像就被赐了白绫……
  
  荣安伯具体干了什么沈青衿不知道,但看宁昭仪这恃宠而骄的做派,想来荣安伯也不是个安分之辈。
  
  “算了,不管她了。咱们传膳吧,衿姐儿难得入宫,我叫御膳房多备了些菜,待会儿……”
  
  皇后正要传膳,却见沈青衿忽的跪地说道:
  
  “舅母,我有话说。”
  
  皇后愣着看她,长公主也有点懵:“你这是做什么?小孩子没规矩,宫里岂是你想说话就说话的,快快起来。”
  
  沈青衿却看着皇后,语气坚定:“我知道可能会冲撞舅母,所以我事先跪下了,请舅母恕罪。”
  
  皇后林氏本就宽仁,犯了错的诚心悔过她尚且能原谅,更别说孩子只是想说几句话,叫身边女官扶沈青衿起身,问她:
  
  “你要说什么,站着说吧,我不怪你。”
  
  沈青衿来到皇后面前,认真道:
  
  “我觉得舅母不该放任宁昭仪在勤政殿,她冲撞容妃娘娘,是以下犯上,舅母责罚她是天经地义,可若因为她去了勤政殿,舅母就此纵容,试问今后宫中还有谁会把宫规当回事?”
  
  “若是违反宫规的人多了,后宫乱成一团,陛下也会责怪娘娘管理不力,明明是宁昭仪的错,到那时反倒成了舅母的错,被人倒打一耙,岂非冤枉透顶。”
  
  沈青衿把道理剖析出来提醒皇后。
  
  皇后认真听完,没有生气,而是更加忧愁的叹息,说:
  
  “你说的道理我懂,可她去了勤政殿,陛下没有赶她走,反而准她入内,这不就是要保她的意思,我怎好咄咄逼人。”
  
  沈青衿明白皇后的担忧,纠正她说:
  
  “舅母是想陛下出面替您处置宁昭仪吗?陛下日理万机,管的是天下大事,后宫是舅母的职责,宁昭仪是后宫之人,那她犯的错就该由舅母处置,您不可将责任推给陛下的。”
  
  此番言论,不仅让皇后愣住,连长公主也愣住了,那一瞬,她甚至已经想好,如果女儿被皇后拖出去问责,她该怎么说情营救。
  
  “况且,陛下其实早就对宁昭仪做出处置了。”沈青衿说完,见皇后仍疑惑不解,继续补充:
  
  “早上宁昭仪不是已经闹到陛下面前一回,陛下急着去批奏章,让舅母处置来着。”
  
  皇后糊糊涂涂的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可陛下准她入殿……”
  
  “陛下准宁昭仪入殿,未必是想偏袒她吧。我倒觉得,陛下其实是想偏袒舅母。因为宁昭仪不尊您的懿旨,您又下不来狠心对她,陛下只好为您找个台阶,把别人对您的质疑都归拢到他身上,让别人以为,不是您不处置宁昭仪,而是陛下偏袒她。”
  
  沈青衿从另外一个角度给皇后分析了一番,显然有点颠覆皇后往常的认知,但又觉得有点道理。
  
  “那依衿姐儿看,我现在该怎么做?”皇后回过神后,对沈青衿问。
  
  沈青衿很快给出答案:
  
  “舅母应该立刻派人去勤政殿将宁昭仪押回,她以下犯上在前,不尊懿旨在后,两罪并加,当依照宫规从重处罚。不仅如此,还有今晚看管她宫殿的侍卫,她身边伺候的宫婢,所有帮助宁昭仪前往勤政殿的人统统都要罚,要狠狠的罚。”
  
  皇后犹豫:“会不会太兴师动众?而且,宁昭仪几个月前曾小产过,陛下对她多有怜爱。”
  
  沈青衿说:“怜爱不是恃宠而骄的理由。难道这天下所有的可怜人都可以不遵守法纪吗?舅母治下后宫法纪严明,陛下只会敬重钦佩,绝不会以此怪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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