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天雀门前,众生大愿

　　李由带着李石心自楼上下来后，徐义便不准备在这陈家铺子久留了。
　　从这里到京城，还有七十余里。
　　便是往常，都要走上半天才可。
　　如今积雪及腰，道路更是难行。
　　与两个小二交待几句。
　　众人便从附近林中砍了些树木，做了些简易雪橇。
　　……
　　前往京城的路上。
　　徐义跟在队伍最末李由身边，脸上还带着愧色。
　　“李由公子，如今路上积雪太深！”
　　“否则，徐义便能去前边陈家镇，为您置办一辆马车代步！”
　　“……”
　　“呵！”
　　同众人一样踩着脚下雪橇跋涉。
　　李由看了眼旁边玩的欢实的李石心，就看着徐义轻笑道：
　　“徐义，你这性子倒是极好！”
　　“没枉费了你这名字！”
　　“日后江湖上，想来必有你一席之地！”
　　“……”
　　“哈！”
　　面上露出一丝苦笑。
　　徐义盯着前面一言不发的众多镖师，就是重重一叹。
　　“不瞒您说！”
　　“做镖局这一行，信誉大如天！”
　　“不论对货主还是自己人，都是一样！”
　　“如今因我隐瞒之故，让镖局众多叔伯兄弟……险些丧命！”
　　“我们长风镖局，招牌已是倒了！”
　　“待这趟回去，恐怕许多人……都不会再为我家做事了！！”
　　“若是有人告去大镖会，少不了还得被责问一通！”
　　“……”
　　两人说话之间。
　　走在前面远处，背上鼓鼓囊囊的董二宝。
　　就回头朝着徐义这边，嚷嚷起来。
　　“师哥！咱们到监天司路碑了！！”
　　董二宝说着，已是和前面众多镖师一样。
　　拆卸起脚上雪橇来。
　　李由跟着徐义走了没有十几丈。
　　那原本及腰的积雪，便一下子消失无踪。
　　就仿佛以那方小小石碑为界一般。
　　昨夜所有风雪，都被牢牢挡在那界碑之外！
　　“监天司大阵……”
　　瞧着那方上刻无数符文的界碑扫了一眼。
　　李由不过双脚轻轻一顿，那原本捆扎结实的雪橇。
　　就自行脱落下来。
　　唯有后面李石心，红扑扑的小脸上露出些意犹未尽来。
　　显然这雪橇，让她玩的极为开心。
　　此时，旁边徐义也是边卸雪橇边道：
　　“公子，您是头一回来京城吧？”
　　“咱们大越京师方圆五十里，都被监天司大阵笼罩！”
　　“何时行云，何时布雨，都自有定数！！”
　　“如现在这般风雪，却是影响不到京里！”
　　“咱们沿着道路再走几个时辰，便能到京城南边天雀门！”
　　“一会儿到了前头，我再瞧瞧有没有车马行！”
　　“也省得的公子与令千金，再受这跋涉之苦！”
　　“……”
　　“大越监天司，天罗地网！！”
　　望着那界碑之后，万里无云。
　　李由目中泛出一丝思索。
　　口中，却是淡淡笑道：
　　“徐少镖头客气了。”
　　“我一个身无长物的落魄书生，可当不起这般伺候！”
　　……
　　监天司天罗地网。
　　乃是大越朝廷监天司，在京城左近修建的一座大阵。
　　规模堪称极大。
　　前前后后，历时两百余年，才算完工！
　　阵成后，京城方圆五十里内，都在这天罗地网笼罩之中。
　　放在平时，这天罗地网不过是做些遮风挡雨的活计。
　　可一旦有事，阵法全力催动之下。
　　这天罗地网大阵，却是端的恐怖至极。
　　不说京师周边，皆能随意监察。
　　甚至于，还能凭空生出神雷，诛杀妖孽叛逆。
　　此时，身处天罗地网笼罩之中。
　　这条官道之上人流，也是愈发拥挤起来。
　　到了后面，可容十辆大车并行的道路之上。
　　已经是行满了各式马车与那京郊百姓。
　　眼见京城巍峨城墙，已是不远。
　　一直如同跟班一般，紧紧跟着李由的徐义。
　　却是一拍脑门，低声道：
　　“公子！我瞧见京师城墙，才想起一事。”
　　“您此次赴京，可有带大越万民牌？”
　　“若无民牌！恐怕一时半会……是入不了京城了！”
　　“……”
　　“大越民牌？”
　　目中一动，李由直接便伸手入怀中。
　　掏出块硬木雕刻的小小腰牌来。
　　上面，正是用红漆书写着‘李由’的一些基本情况。
　　牌子本身，还带着丝淡淡法力。
　　如徐义这般百姓，或许不清楚其中具体。
　　但李由却明白。
　　待会入城时，必会受到大阵扫描。
　　身上若无民牌，顷刻之间便会被打上标记。
　　之后，自然会有兵丁过来搜寻盘查。
　　“出门在外，民牌怎可不带？”
　　“徐少镖头多虑了！”
　　李由轻笑之中。
　　徐义，也是松了口气道：
　　“带了就好！带了就好！”
　　“公子有所不知！这些年世道不好！”
　　“若在城门处被查验出来！”
　　“便是京中百姓忘记携带，都免不了都吃些苦头，大大破财！”
　　一番闲谈之中。
　　李由与长风镖局一行，也是混在人流之中。
　　来到京城巍峨城墙之下。
　　此时，那门宽数十丈的天雀门，正是层层洞开。
　　无数车马百姓，不断自其中穿行。
　　附近守门士卒，更是一个个身形笔挺，气息稳健。
　　眉宇之间，都是透着丝淡淡杀气。
　　顶上城楼之中，还有数道神念不停的下方人流之中反复梭巡。
　　“这大越朝气象，若放在我前世蓝星！”
　　“恐怕依然是了不得的盛世王朝！！”
　　“不过可惜……”
　　混在人流中。
　　李由瞧了一眼顶上城楼中的几个大越斩妖司金丹高手。
　　眉眼之中，就露出一丝古怪来。
　　“在这九州，却是江河之下，大厦将倾！”
　　思索之中。
　　一行人便已经顺着人流，穿过了足足数十丈长的城门甬道。
　　从甬道一出来。
　　入目所见，就是熙熙攘攘无数人头。
　　见着这热闹，李石心大眼之中露出无数好奇不说。
　　就连李由目中，也是生出一丝异色来。
　　“烟火红尘，众生之气！！”
　　在李由观来。
　　此时京城上空，正有无数繁杂气息互相缠绕笼罩，交替闪烁。
　　这些，都是京中芸芸众生，念头散发所致。
　　因彼此愿力相似。
　　此时正是一缕缕纠缠在一起，形成无数‘众生大愿’。
　　便是寻常修行人，都根本看不到！
　　唯有修了神道之法，才能凭着自身法门，察觉一些。
　　“神道之法，修的乃是众生愿力！”
　　“本质上，却更像等价交换！”
　　此时，瞧着那无数对于神道修士，堪称大补的众生大愿。
　　李由，却是一丝一毫吸取的意思都没有。
　　“取了愿力，便结了因果！”
　　“众生念头繁杂，本心本我不显！”
　　“心中所求，便是自己都未必明白！”
　　最后瞧了眼天空之中，那凝结最大的一股众生大愿。
　　李由便直接低下头，随着身边徐义走进了人流。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此时我这分身修为尚低！那众生大愿……暂时还碰不得！”
　　“否则，便会成为愿力傀儡。”
　　“……再无一丝自由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