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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耄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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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行是擂起高高的墙砖砌筑长城,垒砌自己的天地,斫一方墙篱。”王魍说话的时候像是潮水的势头,岸边的巨石坼裂开来,她的声音因绕耳畔,眼神里有光辉灿烂,阍履的巨幕缓缓拉开,像是在讳饰天地的时候一只红杏崔嵬绍歌人间,豆蔻年华枝头上凤飞凰舞。蔺蚨长端凝坐下,缓缓取出自制的竹笛,手指判处各个冬雪洞口,水岸上浮游花露,一泓涟漪除皱,紫琼绿玉的竹笛奏响,初始像是焦尾蛇快作数弄。深山无人,水流花开,低吟清绝冷绝。
  
  修行是何故?是河谷内南辕北辙,洞溪渐渐流孱?还是城池下浑水摸鱼,袖子里的手捻起落末的火花?或者就只是掀开帘幕,任由渝水。
  
  人类最初的梦想是什么,是成为井渠帷幄,极力避开猛兽和自然灾害,守护家园休养生息,仅是达到缓引春酌的目的。
  
  仰望天空的人,眼睛里梦寐以求得到自然的力量,最初的修行者是想模仿自然,而这个修行的意图像是一根粗壮的树桩,开枝散叶起始于一道春雷涧响里,大地挽歌,覆土人间。
  
  无数岁月之前,人类中没有诞生修行者,无数人默默忍受,经由雨打风霜,山林里的兽潮席卷而来,死伤无数,家园被毁,田垄被螫,风沙卷扬,天上还有陨石砸落。
  
  这个故事是一堆人照耀大地拔地而起的故事,他们仿造春雷过后大地风发的节奏,根据很多事物的运行规律,终于发明了修行这个法门,为了纪念那个筚路褴褛的时代,春与秋法,就将修行的第一个关隘叫做春秋。
  
  修行起始于春秋。
  
  惊雷大地,海洋上,落脚点滋生黑土孽气,自然草长莺飞,具有累累硕果,最终收获,到了冬藏阶段。
  
  修行之初可得清静,得清静的人会得到一份馈赠,这个馈赠是一场清静无味的梦幻场景,有的人在修行之初看见了水泽,有的人呢看见了雷震,有的看见了雪山气海,都是自然规律下的海市蜃楼场景,春秋崔嵬,念起……百川汇海,春华秋实,有馈赠也会有阻滞和湮郁,福泽与根基就像是旧相识,曾是一同在水边喝水摒息的野兽,终于福泽不深根基不佳俨然是沼泽地,这对于日后的修行根底宛如地狱,起于春秋,落魄催下,很难达到第二境。
  
  第二境是拾遗。春秋是一块田圃,日月光华照射,植被肇事生长翻粗地面,朝露就是滋养修行者的养料,凛然长盛,第二境界就是拾遗。极北之地的人说春秋十恶不赦,自不过是取舍之间囿于田圃,说出了“去挽回”的道理。
  
  第三个境界是浮屠,在这块土地上盖起一座浮屠,第二座,第三座……第九座,直抵边界,这个境界是每个修行者强与弱的根蒂,蝉声居高临下,撞入盛夏,浮屠如是一座城池,人与城下之盟,人的整个心神葳蕤直视壮阔波澜的大地,人心如叶片,捻起时秋困葳蕤,像是硕大的榉木丰厚俐落,不再是泥垢污浊里的蚯蚓。
  
  秋叶蠃弱在邃深的窄仄树木间,人的审视犹如羹食,蚕食鲸吞天地的浮游,攫取天地间的元气,人体内的春秋和体外的天地钩沉,像是磁石,无论哪一方元气大伤,都是无比的伤痕,煤屑会带来花火,封闭的空间内水分丧失,会形成急剧的收缩,天地崩塌须臾,春秋这块奠定大局的土地资源也会贫瘠,丧失退化,乃至于瓦解冰消,即便是休渔菏泽也无法犁开这道田垄,人徒留田埂,再次仰望天空,极迂的眼神里有穗大的失望,业火在燃烧,只能任人宰割吗,浮屠也是寂灭的象征,传闻里有七层浮屠九层浮屠,接下来是醒掌天下人。
  
  第四个境界是廊桥,廊桥遗梦,城外十里处有廊桥,起初是古人送行截断的地方,在此之前对天地的敬谢,也是开始了新的起点,稚拙走出猛虎荼毒的城池,幡然醒悟不过是附有勰思的漯泄之地,人身如胼胝,泛海如罹难,还酹一尊江月,被命名为廊桥。
  
  第五个境界是海蜃,海市蜃楼三万里屹然,里面弥漫有瀑布城池仙人,日月沉浮其上,扶桑枝叶上悬挂的是太阳,气息翻涌如临深渊,可以看见未来的场景,骑鲸路稳大海,乘桴浮于海,将于仙山海域翠薇,第五境,已经是大修行者,绝大的造化,一个人达到这个境界,周身如胼胝泛海,一页障目,海市蜃楼如沆瀣一气,帐幕落坼,泛起巨大的敛抑气息,这才是真实的浮屠,人间的烽火。
  
  之上还有第六境清静,修行之初的清静无为只是徒具虚名,此刻的清静才是真实的,天地归于平静,龙归于墟,一个人像是深渊,天下人忘我无味,执掌间春秋雪落下,身体内计生春雷,心神精鹜八极,离地三万丈,宛如朝歌城。
  
  清静之上,还有境界,被命名多如牛毛细雨,岑夫子十五年前在帝都里坳城外耄耋台和白马寺主持霜夜不寐坐而论道,传言那一日四山月白露坠,冰柯相与,又有密竹轶云,长林蔽日,浅翠娇青,笼烟惹湿,竹树为篱,不复葺垣,又被称为“构数椽其间论道”。
  
  巍巍天下人潮浪翻飞,很多人摘引的“曲可流觞”典故就是这里,放歌其间,离披蒨郁,神涤意闲,抱影寒窗,徘徊松竹下。岑夫子十五年前的境界就是清静无为,耄耋台方圆至今都觉冷然寒风。许多人出城携家带口就是为了就寝复坐蒲团,品鉴一下喧叽佛祖的慷慨脂腴韵利,里坳夜晚上,从松端看月,煮茗佐谈,竟此夜乐,风雨如晦,成为佳谈。
  
  若是只为了玩乐,又有何“构数椽其间论道”?东海有一座蟾宫,他的主人旧事重提就是这样说的。
  
  帝都叫做里坳,邙人徐立中原,这个国家叫做邙国。
  
  西北有国家叫做唐虞,邻近东海蟾宫,南边一个国家叫做毓阳国,纵深南疆十万里大山,那里有恐怖的兽潮,烟障獠扰,蛇毒草颓。
  
  中原天下三分,酥瓜落地会四分五裂,与之搁置并对峙的北方草原还有一个国家,族人传承自北邙山脉,割地划分三万里方圆,被称为杌国。翻过北邙山,长驱直入,行走几万里,爬过山,翻过岭,极细的堪虞,湛然望去,那里被称为西方国度,那里据岑夫子说,那是一个巨龙与魔法的国度,最前沿的修行者被称为魔法师……
  
  邙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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