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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这就叫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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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宇宙,
  是否真的
  应有尽有
  又或者是
  一无所有
  一切全都
  取决于你……”
  ……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高高矮矮零零落落的水泥与金属管路之上,散养的鸽子聚拢在三面细竹扎起的简易栅栏附近,身形“精干”得与隔了十几米远,上蹿下跳翻找垃圾的乌鸦们无甚太大的区别。
  这是个普通的春日,太阳升起得不算很早,老旧社区里的人声也略微稀疏,九成九还是小广场那边传过来的。大约隔了七八栋楼,听起来多少有些飘忽。
  略带晦涩的咔啷开门声响起,短暂打破了附近几个单元的寂静,然后又迅速平静了下去。
  阳光继续懒懒地照在楼宇间一两扇半开的合金窗上,穿不透的自然更多,比如刚才有人从外面进来的那间里,几步就能跨过的狭窄客厅左侧,卧室的房门紧闭着。
  将手中拎着的塑料袋随手放在中厅窄桌上,梳着单马尾的少女毫不迟疑地推开卧室门,却不急着进入,而是轻轻偏头:
  “小花,打开卧室窗帘。”
  于是,阳光洒入,黑暗悄悄退至床底——卧室里的单人床略宽,斜趴着一个完全没被吵醒的短发男子。
  被子踹在墙角,某台型号看上去有年头,一整块厚板砖大小的虚拟终端砸在枕头旁边。
  没什么血迹,就是男人的呼吸略微有点瓮声瓮气。
  很明显,这是当事人半梦半醒间还在坚持玩虚拟游戏(视频),结果直接被终端物理催眠过去的又一血泪例证。
  “小花,开卧室窗。”
  少女依旧站在门外,动动嘴就能完成的事情那就完全没必要进男人房间解决对吧?
  “啧……嗯……谁啊?”先是被晒到头发,然后又被春风上下抚摸了几遍,原本睡得还算安详的短发男子打着哈欠开始无意识扭动起来。
  但起床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能被太阳照到就代表没过午,距离自然醒的时段还早的很,跟瞌睡和冷风激烈缠斗的老戴正努力挣扎着不让自己醒过来。
  如果不是伸出去挑被子的那条腿被风吹到恰好抽筋乱抖,他本来已经接近成功了。
  “父亲,父亲。”
  “什么鬼?谁在门口说话?对了刚才有人开了窗帘和窗户……”
  单马尾少女面无表情地朗诵了两个词,四个字。而因为小腿抽筋正痛的蜷成一团的老戴根本无法清醒思考,甚至觉得自己耳边出现的大概是幻觉。
  “奶奶说了,如果她在跳完广场舞回来之后,你如果还没有吃完早饭的话……”
  “奶奶又什么鬼?我这一觉睡了十几几十年吗?直接连孩子或者侄女都有了?嘶……昨儿个那刚拆出来的二手终端是真的皮实……”
  老戴略微伸直一根脚趾的尝试失败了,小腿肌肉痛感惊人。而他脖子受姿势所限,刚好无法转向房门那边。虽然脑子略微恢复了一点思维能力,但依然没太搞清楚眼下的状况。
  “……那我去上学了,父亲,豆浆油条给您放客厅桌子上……”少女摆出了转身欲走的姿势。
  “等……稍等一下……”老戴放弃了自己的左小腿,伸右边胳膊反手摸到了脑后的砖头,或者说虚拟终端,拇指一按。
  极简链接,开启。
  砖头被按动开关旁边两厘米处的红色指示灯随之亮起,一秒钟之后转为闪烁模式。
  躯体知觉屏蔽,视神经传导开动。
  明明还在脸对床单,老戴的眼前却出现了方方正正的登录窗口。
  窗口正中是“极简”两字,下面有两行文字输入栏,用户名默认显示luda,密码是一串星号。
  老戴用虚拟“视线”点了再往下的“确认”按键,窗口中的极简两字变成了“链接中”。
  验证通过。
  滴,
  白光亮起。
  从少女的角度看过去,刚才还恨不得蜷成圈儿的老戴明显是瞬间进入了肢体放松的平摊状态。
  而在我们男主角这边的主观视角上,他已经站立在了一条古风古色的街道上,人声嘈杂,隐约还有马嘶传来。
  不过这些跟刚才的那声“滴”一样,明显属于虚拟终端直接对接他听觉以及相应其他神经,传输拟真神经信号的结果。
  再准确点说,是极简模式下的虚拟终端直接向他后颈芯片发起通信请求的同时,暂时接管(取代)了他肢体某一部分控制方向神经(植物神经)网络的结果。
  滴声提示只有他自己听得见,而现在床上的身体则有点不属于他自己。
  因此,进入了一种非常纯粹的,毫无生物电信号刺激的彻底放松状态。
  这是一种虚拟网上的懒汉逆向利用登陆设备在“接入断开”时对人体的保护,在半分钟内让自己从“宿睡”中尽快清醒的无聊技巧。
  身为现实里懒汉中的懒汉,虚拟网中强者中的强者,老戴对这手运用得简直炉火纯青。
  登入五到十秒,退出五到十秒,中间留十秒左右缓冲备用。
  或者,还能顺便完成一桩任务?
  在大街中间站定的老戴眉头一挑,先是后退了两步,给十几米外疾驰而来的奔马让出道路。
  又略微抬头望了两眼,确定自己确实正站在“悦来客栈”的牌匾下方,大门对面,客栈二楼的饭厅也是一如既往地客满。
  很好,虽然是临时登陆,但看起来不会影响原定计划进行。
  让路三秒,抬头一秒,思考半秒。
  接下来,老戴舌绽春雷,对着“悦来”两字上方,二楼敞开的窗子方向大喝一声:
  “赵锤匹夫,下来受死!”
  两句话,八个字,两秒钟。
  一秒钟后,老戴头顶轰然作响,一名上身赤裸的魁梧大汉从牌匾上面径直跳了下来。
  轰隆一声,重重地踩落在大街……上的一摊新鲜马粪上。
  滑——翔——落地——
  没错,这正是刚才人声和马嘶不绝于耳的理由之一,刚才老戴躲开的不止是奔马,还有马的闹肚子副产品。
  夸嚓一声。
  又是半秒钟过去,勉力与鞋底滑溜异常的腌臜之物搏斗失败,赵锤终究还是迤逦歪斜地躺在了地上,当然也完全没有避开原本面积不大,但被他踩得扩展了不少的……
  “决斗取消,算你胜了。”
  迅速以手遮脸,挡不住嗤之以鼻孔的表情,外带两句讽刺性十足的场面话。
  老戴理所当然地在众目睽睽之下选择了登出。
  白光闪过,客栈门口只留下尚在挣扎爬起的赵锤一人,以及一楼二楼甚至街面上的无数幸灾乐祸眼神。
  而原本现实里的卧室床上,僵直了二十秒的老戴一跃而起。
  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
  “父亲……您终于起来了?”
  “什么父亲?我……不是你的……父亲。”仔细打量了一下门口俏立的单马尾少女,老戴一字一句,沉稳笃定地说道:“我没有你这种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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