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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外面的走廊，总理办公室内要敞亮不少，一张厚实的木质办公桌摆在半圆形的落地窗前，菲利普就坐在桌后，仔细审视着艾丽卡刚刚给他的文件。
“你搜集到的这些信息，确实都很有价值。”菲利普看着文件，头也不抬地说，“根据我的经验，你一个人可搜集不到这么多情报。”
“是的，我稍微动用了一下人脉，况且还有一位忠于国家的宪法保卫局干员主动协助。”
艾丽卡坐在菲利普的正对面，她现在开始后悔小时候没多观察观察父亲工作时的样子，不然现在也不至于完全看不懂他的心理活动。
“那位干员是叫卢卡斯·穆勒吧？还写了封实名举报信，有胆量。”菲利普点了点头，接着话锋一转，“你和他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说是认识，其实也不算，他只是希望通过我来绕过洛姆的监视而已，我和他并不熟。”
菲利普点了点头。
“洛姆的问题，维尔海姆·施泰因迈尔和我反映过一次，那还是在去年，我当时没太在意，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了啊。”菲利普放下了文件，“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认为，除了宪法保卫局，也应该对外交部进行一次彻查，仅靠宪法保卫局的力量是无法掌握特里森政权的，他的统治合法性需要从其他方面获得。”
“哦？此话怎讲？”
“洛姆打算把这场袭击的责任推给维尔兰特，也就是让我们两国关系恶化，但维尔兰特并不知道是他故意如此，而只会认为这是父亲你的决策，两国关系恶化肯定会对我国各方面造成负面影响，国内对父亲你也会产生不满情绪，到那时候，洛姆再跳出来，当一个协调者，这样就可以获得国内和国外的支持，从而获得统治的合法性。”
听了艾丽卡的分析，菲利普笑了，那是欣慰的笑。
“你啊，这么久没涉及政坛，真是可惜了啊！”
菲利普拿起桌上的一部红色座机电话，拨通了国防部的电话。
“国防部吗？对，我是菲利普·路德维希，通知国防部长，让他半小时后来见我。”
一般而言，命令越简短，事情越大，艾丽卡深知此理，菲利普身为联邦总理，兼任联邦安全委员会主席，他依然保有着对国防军的绝对控制，在国防军面前，宪法保卫局根本就不值一提。
看来，一场秘密的大清洗即将在特里森展开。
“艾丽卡，你上了个军校，太浪费了，你的政治才能远比军事才能要更加出众。”
菲利普从桌子上抽出了一份稿纸，上面印着“特里森联邦政府”几个单词。
“只要我写一封推荐信，国内随便哪个大学你都可以去上，就算你去留学，我的推荐信也是很有分量的，况且单论你当时的考试成绩也已经足够了，不考虑一下吗？”
“抱歉，我不打算涉足政坛。”
艾丽卡回答地斩钉截铁，要不是因为需要保护自己的弟弟还有普蕾希莉娅，她才不愿意在那群政治家之间周旋呢。
“好吧，那我尊重你的意见。”菲利普无奈地笑了笑，“你以前总是顺着我的想法走，但没想到唯独在参政问题上，你总是不愿意，简直是把你的所有强硬集中在了这一点上了啊。”
菲利普递给了艾丽卡一个事先准备好的文件，那是联邦边防卫队的一份调查报告，大致内容是在萨特法伦州的一个边防检查站内发现了一批走私的武器，经过调查显示该批武器来自法尔特共和国。
“这批武器的来源，目标去向是什么，不清楚，但是走私这批武器的人不一般，甚至事先准备了氰化物胶囊，被捕后直接服毒自杀了。”菲利普解释道。
“这不是一起普通的走私案件。”
“没错，你有什么看法？”
艾丽卡明白，虽然这起案件不一般，但若是发生在其它地区，尚不足以引起菲利普的注意，但它恰恰发生于萨特法伦州——社会民主党改良派的核心地区。
武器来源地是法尔特共和国，这倒是没什么，尽管法尔特和特里森属于盟国关系，但法尔特国内的政治撕裂问题早就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了，搞不好有哪个政治派别向特里森国内输送武器，法尔特政府也很难管。
“一千支突击步枪，训练有的运输人员，恐怕是某个国家级的势力在背后吧。”
“边防卫队也是这样认为的，后来案件交给了宪法保卫局以及内政部处理，宪法保卫局说是维尔兰特干的，但现在看来是纯粹捏造，内政部则认为是红色国际所为。”
“红色国际？他们是要给谁输送武器？”
菲利普又把另一份文件给了艾丽卡，那是联邦内政部对这场走私案的调查报告。报告中指出这场走私案并非是一场单独的案件，此前也有过同样武器走私案，只不过萨特法伦州内政部选择了视而不见。
菲利普放松下来忙碌已久的身体，靠在椅背上，等待着艾丽卡的回应。
“改良派在计划着什么东西。”
艾丽卡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走私武器的最终目的毫无疑问只有一个——武装叛乱。
“孩子，风暴即将席卷全国，你真的能置身度外吗？”菲利普撕下了自己温柔的面具，转而用一种胁迫的语气质问艾丽卡，“你的政治才能远超常人，但唯独有一点——你太天真了，太理想了，你应该现实一点。”
菲利普接着说。
“我知道你对我的政治立场不满，你是不是觉得还有机会和改良派甚至是红色国际那群家伙和解？我记得你还曾经跟我说不应该大规模削减社会福利，我看你是远没有意识到这个世界弱肉强食的本质，这里只有你死我活的斗争，不择手段的斗争，置身度外？这可由不得你。”
艾丽卡感到一阵恶寒，这或许是一种创伤后应激反应的表现，从她小时候开始，菲利普就很喜欢这样教育她：先是装作一切都为她好的样子，然后给她各种各样的打击。而对这种教育方式的恐惧则深深地刻进了她的内心，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不，父亲，我依然不认同你的观点，“艾丽卡握紧了拳头，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冷静，“你说我是一位理想者，但我认为理想者永远是最现实的，而现实的人，则永远都是空想的。”
菲利普冷笑一声，摇了摇头。
“冥顽不化，你走吧，一会国防部长就要过来了，别耽误我们谈正事。”
艾丽卡没有再说什么，她头也不回地起身离开，再度回到安静的走廊里，她顿时感到一阵空虚。艾丽卡靠在墙上，内心百感交集，她不知道自己是无助、害怕还是愤怒，只感觉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