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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看书 / 师尊她教我如何欺师灭祖 / 012 交心

012 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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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盛了一碗饭,又拿铲板压了压,填了一层,才递给廖落。
  这习惯,一看就感觉回了家一样。
  廖落捧着有些坠手的饭碗,由衷感慨。
  “我想起来小的时候在家里,有一天,我爸妈……我家人带我吃鱼,然后他们就把鱼头夹到自己碗里,跟我说,儿子,鱼头留给爸爸妈妈吃,因为爸爸、妈妈就爱吃鱼头。”
  她若有所思:“看来你的爹娘一定很爱你了?”
  “是啊。”廖落说:“因为我们那天吃的是剁椒鱼头,然后我就吃了一锅的豆芽和青菜。”
  “……”
  虽然不知道剁椒鱼头是什么菜色,但看他那个表情,就是无端端的想揍他一顿。
  忍了忍,干脆板起脸来:“吃饭!”
  自己也端着碗在对面坐下。
  晚餐称不上丰盛,一人一碗米饭,菜也只有一碟烫过的空心菜杂着肉酱。
  但对于这么一个时代,这就算是很丰盛了,至少在廖落自己的印象里,当年上学的时候听老师翻译古文,这好饭好菜,周天子都得逢年过节才能吃上。
  鹿肉酱,一般吃不上,过郊祭那天给百官分完肉,周天子回家能偷摸吃点面片蘸肉酱。
  嗯,面片。周天子还是河南人呢。
  廖落吃得快,三两口扒饭下肚,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只是一想起那梦中所见所闻,再看她时,总感觉不太一样,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毕竟……同床共枕几十年,虽然只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可实在是没办法说忘记就忘记。
  干脆放下饭碗,暗地里拿眼睛瞧她。
  她吃饭的时候,一板一眼,显得有些古板,一定要一口饭、一口菜、一口肉酱。张嘴时也看不到牙齿,小意的慢吞吞的吃着,又文雅又古板,显得老气横秋。
  好吧,老气横秋倒也很正常,鬼知道她活了多久。
  忽见她落下筷子。
  “偷偷看我做什么,莫非是做贼心虚,不敢正眼看我么。”
  “那倒不是。”廖落收敛了神采,干脆正色,从偷偷摸摸看改成了堂而皇之看。
  说来也怪,越看她越觉得不一样。
  为什么梦里梦的是跟她共度余生,又不是跟别人共度余生呢!那肯定……肯定是有原因的吧!
  她依旧是有条不紊的吃着,却像是不经意间问了廖落一句。
  “虽然是幻术,不过,你在那梦里,都见到什么了?”
  廖落说:“非常恐怖的事情。”
  “有多恐怖?”
  “我梦见男人生孩子了。”
  “……”
  那是挺恐怖的!
  不过很明显,这是假的,他没说实话。
  “你倒也不必瞒我,说到底,终究不过是幻术而已,不能当真。”
  她说:“说说吧,你都梦见了什么。”
  听她都这么说了,廖落才讲:“我梦见跟你去东海。”
  “你倒是有心,然后呢?”
  “然后拿完东西回天穹宗,后来我就当了天穹宗的宗主。”
  “真敢想。然后呢?”
  “然后,我就成婚了。”
  “……哦?”
  “和你。”
  “……”
  “和你。”
  “……你为什么要重复一遍。”
  肯定的,因为你没反应啊!
  半晌无言,总觉得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而且她吃饭的速度也明显变快了。
  吃完,摆了摆手。
  廖落猜测:“让我刷碗?”
  她头也不回向楼上走着,却丢下来一句话:“那你要不要帮人家开店啊?”
  廖落琢磨半天,好像明白她的意思了。
  不就是不用刷碗嘛!为啥不能直说呢!
  看老舍人还昏迷不醒着,但应该不是死了,廖落也就没再继续理会,帮忙给他扶到柜台前趴着,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随后他才亦步亦趋的跟着上了楼。
  “其实我刚才说笑而已,真没有那样的梦,说是幻觉其实只不过是遇到……”
  他正手忙脚乱的解释着,忽见她转过身来,一时间搞得廖落有些尴尬。
  “你倒也不必解释那么多。”
  进了房间,随手指了指对面,应该是让他坐下,廖落便就坐在了对面。
  总感觉,刚刚可能是说错话了。
  她自己倒了杯茶水,却没喝,只是在手里摆弄着,跟廖落说:“你是怎么看我的。”
  “什么意思?”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子的。”
  “噢。”
  稍微的考虑了一下这个问题,廖落才说:“特殊。”
  “特殊二字,何解?”
  “特立独行吧,因为跟我印象当中的仙人不一样,我想象当中的仙人都是那样子隐逸缥缈,高来高去的,偶尔吐出来几句话也是云里雾里叫人听不懂,着实难捱。你不一样就在于,你不像是仙人,你像是人。”
  “是啊。”戚秋月她似有些感慨,反复捉摸着这几个字。
  更像是人啊。
  人当然很好,是人就会有感情,就不可能完全舍弃那一切。
  如果要因为修仙,修的连最起码的人性都没了,那样子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说,现在这样子,很好。
  “今次下手的并不是天穹宗的弟子,尽管如此,手段也着实有些诡诈,以后这样的人或许还有有很多,你当真接受得了吗?”
  廖落想了又想,还是点了点头:“我尽量。”
  “是吗,那么,我来告诉你一件事情吧,是关于三灾九难,关于我的。”
  看她那样子严肃,廖落立刻正色,仔细听着。
  “所有的练气士,凡是修行中人,一定会遭遇三灾九难,这是不可避免的。三灾于我虽然不是什么难题,可九难终究是难以应付,我曾经破解了九难之中的‘盲师约束’,代价就是现在你所见到的样子。而如今……我尚有一难,便是‘恩爱牵缠’。”
  她说:“如果要破解,唯有一种方法,就是夺走某个人的一颗‘真心’,再将情丝缠绕其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劫难消解以后,自然安然无恙。就算有了什么差池,那也连累不到我的身上,反而是那个夺心之人要承受灾厄因果。”
  “我还能继续说些什么,但我想你已经明白了。”
  廖落确实已经明白了。
  所以,当时被她拿走的不是良心,而是‘真心’啊。
  “我传授给你的,是天穹宗那样的正道玄功,现下又牵线搭桥叫你认识了天穹宗的人,你想走,现在还来得及,那颗心也一并还给你。可若是还要留下来,留在我这里,以后还有许许多多的苦难与折磨。甚至是如果有一天我度难不成,身死道消,你也难逃一难。所以,想清楚吧。”
  她摊开手掌,一颗心跃然掌上,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那是他的心,被她抽走的一颗心。
  然后,廖落坚决的摇了摇头。
  “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想走。”
  她似是有些讥诮:“为什么,为了睡我?”
  廖落点头,却又摇头:“是有那样的想法,但更想做人。”
  她依旧讥诮“你已经是人了。”
  廖落就坚决的摇了摇头。“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人。”
  “……”
  “你不知道我那时候跟她们一起,都看到了什么。”廖落说:“就是那样平常的一个舍人,她们不在乎,差点就下手把他杀了。还有那地方一个瞭高的异人,虽说不是什么好人,可也不问青红皂白,随意也就出手杀了,就像是踩死一只蚂蚁,根本不需要多大的力气,甚至可能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样的事情。”
  廖落捏着手掌,最终还是放开。
  “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我没有办法去想象。或许是因为有了超乎常人的力量,或许是因为有超乎常人的地位,无论如何,她们已经不在乎常人的性命了,常人对于她们而言,和地上随处可见的蚂蚁也差不多。”
  可巧有一只飞虫划过,廖落伸手一捞,仰仗着体内真元,一下子抓在手里,继续说:“就像是这么一只虫子,摁死了也就摁死了,她们不在乎。”
  “我不是这只手,我是这只虫子,每个人都是这只虫子。所有人都想活,都不想死,可偏偏有人不是死在生死相搏的敌人面前,而是就被那么一个过路的仙人不明不白不清不楚,随意的就碾死了。”
  “其实如果现在有什么人来袭击,你要我下手去杀他,或许我也下得去手,可如果让我这个样子,已经失去了对生命最基本的尊重,人命就像是浮尘一样轻贱,那样的事情我没有办法接受。”
  如果有生死相搏的敌人,廖落不介意痛下杀手。可如果是当时,杜朝夕那几个天穹宗的仙人一样,动辄就要毁灭整条街道,无数常人的性命都可以视若无睹,廖落没办法接受。
  大概,也就是因为那样的原因,才愿意留在这里吧。
  她们是高高在上的仙人,她不是。
  她是人。
  廖落摊开手掌,嗡嗡的声音,那只飞虫抖搂着翅膀,就那样子再一次飞走了。
  “我不明白。”廖落说:“就算仙人不会是我想象当中那个样子,可什么时候,仙人成了生杀予夺、执掌大权,人命做草芥的存在了?”
  凝视他良久,戚秋月终于叹了口气。
  “那个问题,我也没有办法回答你,许多事情,在我存在以前就已经发生了。或许到了东海,到了珍鳌岛,一切都能得到解答吧。至于现在,你想留下,那就留下,以后,这样的事情我不会再问,更不会再赶你走。”
  就那样子一直走下去吧。
  直到有一天。
  直到我拥有足够的力量去推翻这一切,再造新篇的那一天。
  仙人不应该是高高在上的,仙人从来不是高高在上的,迟早有一天,只手一推,轰隆一声,就叫那些仙人们从他们那高高在上享受香火的莲台上坠落下来。
  那一天或许会很久,或许再也不会到来。
  但至少……现在,在这一刻,她曾经为之奋斗过。
  她起身,坐在床边,却拍了拍床板。
  “你过来,我抱着你睡。不过,只有睡,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廖落没说什么,就只是乖乖的靠过去,那样子和衣躺下,与她躺在一起。
  很清冷的夜晚。
  靠的那样子近的时候,能感觉到她的孤独,她的坚守,她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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