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帝气化身

　　有帝公子君临而想下碎虚空
　　————《九仙图》
　　白楠不再细想，静静的呆在属于他的位置。
　　帝姬没了兴致，收回了手，并没有说话，靠坐在马车内侧闭目养神，她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清冷的气质，跟她待在一起白楠只觉得一场压抑。
　　夜晚沉寂中，不知不觉，马车开了几个时辰，还是没到达目的地。
　　白楠疲倦的闭上眼睛，迷迷糊糊之间感到后背一软，身子也被一双热乎的手，向椅子里拉进，他拖过后背的东西，仔细摸了摸，竟然是个长状丝绸枕。
　　睡前，椅子有点磕人，还没有枕头，也就是说是他睡着后放的。
　　心中微暖，脸上神色终于开始舒缓过来，即便是在昏睡时，他面容仍旧紧绷，惊慌形色露，欲掩不从心，但倘若不仔仔观察未必可以觉得他甚是惶恐，怕是比他年长十几岁的人，也许未必有此心性。
　　红衣帝姬心头些微欣赏，年纪虽小但具备了远超同龄人的冷静，倒称的上帝气化身，现在知晓在某些情况下可以拥有于夜中视明，这点和皇家直系差不多，记下了。
　　......
　　“到了，别睡了。”帝姬睁开双眼说道。
　　马车似乎响应她的话语，随即停了下来，一名侍女为他们拉开了车帘。
　　白楠跟着她下了车，四处张望，内心的恐惧早已退散，他心底明了“这女人真要害自己，估计早就草莺飞坟头，树叶涨墓地。”
　　未多思索，映入眼前是如白昼般的光芒，让他稍稍有些不适，眨了眨眼睛，一片空地出现在眼中。
　　这片空地是停马车的地方，周围停着八辆马车，每辆看起来富贵堂皇，却又不失柔美，白楠的小小眼界中，也知道它们价格不菲且颇为威风。
　　两旁是花围，栽着不知名的红艳花朵，散发浓烈花香。
　　再远处就是辉煌大气宫殿。
　　在他左右环顾时，帝姬跟个侍女说着话，忽的指向白楠，“你带他换身衣，这样子可不行。”又转过身，对他说“我需要你的帮助，想必你绝不会拒绝我，陛下于朝夕殿正好有个宴会，皇亲国戚重要的成员都要过来......”
　　话未说完，帝姬俯身看着他稚嫩却坚定的脸庞，不由得嘴角勾起了一抹清冷又略带粲然说，“当然更多可能不需要你个孩子帮助，不过...以后倒是肯定需要。”
　　“身为帝气的你，算是我们大虞先祖做过了，将你重重压制在深渊之地，你他日重归其职，或许就不会再次引发天罪了吧。”她心默想。
　　大虞女尊王朝建立在天罪皇朝后，先祖大帝为了封印皇朝尘埃，将绝大多数帝气关押进深渊之地，由太荒神宫负责监控，至于仅存下来帝气则被统统练化，进入每一位登临王座的女帝身体中，这也是大虞王朝建国真真切切的底蕴。但伴随而来的，也是百年一次的天罪，天降大罪，伏尸百万。
　　“少部分帝气，遇见真正帝气，陛下可真得好好受受，再加上最后甜品！”帝姬像是想到了什么，清冷面容泛起恶劣笑容。
　　旁观白楠见此，心底惊出一个激灵，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心想:“她脑子果然有点不好，脸色说变就变。”不知不觉中帝姬被白楠贴上了一个标签。
　　他独自一人生活，年纪轻轻，除却实在不清楚更年幼时的记忆，靠的其一便是本身早慧，其二是察言观色甚是精通，勉强生存，其三是颇会自言自语。
　　“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帝姬收回笑容，面色冷清说道。
　　“轩姐姐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白楠眸光一转眼里带了几分乖巧，可他根本还没搞懂她的意思，帝姬就已经离开。
　　......她这跟说了跟没说一样，到底是什么帮助......
　　“请跟我来。”侍女前边领路。
　　白楠缓步跟着后面，走过青柔的草地，踩在平整的小径上。
　　侍女时不时忍不住偷看白楠一眼，这孩子平静的有点过分。
　　倘若是换其他同龄女孩子，一定会忍不住小姓子问东问西。但白楠只是不紧不慢的跟着她后面，一声不吭，还保持着一段合理的距离。
　　模样并非安静的孤僻小孩，眼中更是无半点惶恐之色。
　　白楠察觉到侍女偷偷在观察他，并无过多拘束，反倒是给了她个微笑。
　　男孩黑发随意披散着，面容白皙纯洁，眉眼间的笑意书写勾人心魄四字，唇不点而朱，齿如朱贝，是灼而不妖的玉华之美。
　　侍女脸乎得红了起来，不自然的收冋目光，一半是因为羞愧一半是因为俊美，她心想着这才这般大，就出落的这般俊秀，以后必是王朝一等一的美男子。
　　不过随即想到白楠可能的身份，欣赏的目光逐渐化成自卑，这是位她高攀不起的人儿。
　　更别提如今是帝姬大人送来，只怕是过几天便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吧。
　　对于皇家，落入民间归来的至高皇家血脉来说，白楠是皇家人了。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白楠过几天便会摇身一变，化为天上皓月。
　　侍女知道皇家人，自卑的目光变成了疏离，忍不住加快了几步，又与白楠拉开些许距离，生怕白楠再入眼中，以后回想白楠只可留得悲悯。
　　侍女的小动作全落在白楠眼中，他本就心思细腻，侍女这小动作怎会不令他思索呢。不过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多变化，反倒自己主动退后一步，保持距离。
　　他心很大可以容纳很多，现在主要是想打听点消息，跟着侍女走到一处宫殿前，大殿的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红墙黄瓦，金碧辉煌。
　　侍女引着他进入宫殿，轻轻道:“把脏衣服放在殿门就行，我会把干净的衣服放好，如果有需要的话，敲下水池边的响钟。”
　　白楠点了点头。
　　侍女行了一礼垂头退下。
　　他将身上的衣服褪在殿门旁，说是衣服，倒不如说是稍大的破脏布。
　　宫殿很大，就像是三个房屋连在一块，白楠身处其中显得十分孤零零，但橘红蜡光盈满了宫殿，暖洋洋的。
　　水池表面冒着热气，上面还有点点的红艳花瓣，可以看出水池的主人是女性。
　　白楠有点拘束，哪怕他再怎么早慧，心再如何大，也只是一个11岁的穷小孩罢了。
　　别说在这种宽敞奢华的宫殿洗澡了，就连在简单的独立屋子或木桶里洗澡的机会都没有。
　　他洗澡都是随便拿个桶子，装点井水，冲刷身子。
　　夏季还好，如果是冬季的话，必须要大中午才能洗。
　　白楠用手拍了拍脸，自以为的浅笑了下，想这些干嘛，先洗了再说。
　　“天官赐福，百般无忌，既来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阿...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南阿弥陀佛，南阿弥陀佛......”他围着水池不断低语，这是梦中一把冰蓝长剑曾告诉他的祝福语。
　　据它说沐浴水池前，必须要念词，他没怎么读过书，也只知道这些稍稍带有点文化的东西。
　　念完这些有文化的东西后，他小心翼翼的伸出小脚轻轻的在水池上点了下，不烫，这才缓缓踩了进去。
　　水池的水并没有多深，不到他的锁骨处。
　　水池边缘有突出的椅子，白楠想了想，游了过去，坐上椅子，水慢慢浮上来，快逼近他的下巴。
　　白楠深呼一口气，热气拍在他的脸上，身体有种要漂浮起来的失重感。
　　他转头看向左边的地面，放着专门用来沐浴的用品。
　　白楠拿起它，沾了点水搓了搓，边慢慢的捏洗起自己的头发，边吹起泡泡。“一个疯女人，两个疯女人，三个疯女人......”这舒服的让他心中颤颤地。
　　未曾想到，屋檐上血红色眼眸，正注视着他那光溜溜的身体。
　　“......这到底是不是帝气。”她心想，脸上却泛满了笑意，“心倒是挺大的，但也是该好好培养了。”
　　“帝气殿下，毕竟她死后还得靠你登场。”
　　她可对这个人好奇极了,毕竟是那位接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