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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棉听到温云水的声音，猛地从昏睡状态中清醒。她躺在法阵内，师弟围在身边，眉头轻轻皱起，一副担心的表情。
“师姐……你醒了。”
“糟了，刚才中了睡蛊的计！”
乔棉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它怕不是已经跑……咦。”
哪还有什么睡蛊的影子，但地上淌着些绿色的粘稠汁液，是睡蛊被消灭后留下的残骸。
“已经被消灭了？”
乔棉有些不敢置信，小绵羊的除妖实力已经这么强了吗？
温云水庆幸地呼了一口气，后怕道：“师姐那时已经要昏睡过去，趁他不注意时，我偷偷用了最后一只驱魔箭，真的是赌了一次，好险成功了。”
“原来是这样啊，好险是赌赢了。”
听到温云水这么说，乔棉也没太怀疑，站起身道：“既然睡蛊已被消灭，我们赶紧回到路师兄身边，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
“好。”
温云水跟在身后，趁乔棉不注意时，悄悄把沾在衣服上的妖血擦拭干净。
真是，刚才不小心杀得太狠了。
两人匆匆赶会城门，见到上面灯火通明。
乔棉迫不及待地跑上前，碰到个士兵就问：“这次你们没有睡着吧？”
“两位修士！”士兵先露出惊喜的表情，随后脸色慢慢变差，“倒是没有睡着，只是……”
“发生什么事了？”
见到这反应，乔棉心中感到不妙。
温云水淡淡在旁提醒：“师姐，你看，城门处依旧聚着很多人哦。”
乔棉连忙问：“不会又有人死了吧？”
士兵躲避着她的视线，小声地点点头：“嗯……”
乔棉心下一惊：“怎么回事？路师兄不是在那拦着吗？”
“这……”
士兵双目悲怆，最终忍不住捂着脸，哽咽道。
“死的就是路晨修士啊！”
乔棉脑中轰的一声，连忙跑向城门。
城门围着很多人，在熟练地整理后事。
“两位修士。”
太守见到乔棉二人，一脸悲凄地走来，行了个大礼。
乔棉往前几步，看到白布下露出的蓝白色衣裳。想着几个时辰前还见到他活生生的模样，现在却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内心瞬间翻云覆海。很多话想说，却是喉头哽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温云水见到乔棉呆呆地怔住，眼眶盛满晶莹的泪水，随后大颗大颗地落下。
“师姐，你又哭了。”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声音轻扬，就像在说‘师姐你看出彩虹了’一样，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
乔棉抹了抹泪，问太守：“发生……什么事了。”
太守见到乔棉哭得眼红，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他断断续续地悲戚道：“子时到了，我们确实没有人睡着……”
太守说，到子时，魇魔又控制了一位刚失去亲人的妇女走上城墙。
路晨便施法入梦，试图在幻境中将魇魔消除，眼看就要成功，魇魔却换了法子，目标转向路晨，竟给他变出了幻境。
后来变成路晨陷入了幻境。
他面带期盼的笑容，朝城墙飞奔而去，众人见状想拦，奈何路晨有修仙底子，是拦都拦不住。
最后他没听到一声声悲怆的呐喊，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太守：“路晨修士一直说着，您没事真好，儿子回来看您了……唉……”
“我明白了，是看到了母亲。”
乔棉听得心里难受，道：“路师兄一直在路上期盼着休沐日，能回家见母亲一面……”
太守摇摇头，用袖口拭去眼角的泪水。
现场很快就处理好了，天边也露出了鱼肚白，乔棉站在城墙上，影子被拉长了些。
“……太可恨了。”
乔棉双拳握紧，“我一定要把魇魔给消灭。”
“又或许那是他们也期望的呢。”
靠在一边的少年突然淡淡道，他依着墙，整个人陷在黑暗中。
“有时候美丽的幻境，不比残酷的现实更好么？”
他挽起笑容，在阴影处显得孤寂迤逦。
乔棉听到后，转头，大步走到师弟面前，“师弟，我让你看的《成长过程中给自己的十句箴言》，你绝对没看。”
“……嗯？”
温云水稍稍回忆了一下这奇怪的书名，想起来的确没看，但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稍稍有些意外。
突然，乔棉走近了一步，精致的小脸靠近，她抬起手，轻轻捏起他的脸颊。
“逃避现实，宁愿沉溺在幻境中的人，不如去当一只爱做梦的虫子算了，真就连咸鱼都比不上。”
乔棉一字一句地道。
温云水眨了眨眼睛：“……这什么奇怪的理论啊，师姐。”
“就算是咸鱼如我，就算遇到了类似沉睡魔咒的大无语事件，也勇敢地面对了现实。所以，你还记得那章的标题吗？”
乔棉弯唇一笑，手上使了劲，双目无比坚定，“真少年永不逃避。”
乔棉松开了手，道：“太守，明晚由我负责除掉魇魔。”
她转过身，初升的日光打在她的脸颊伤，乔棉狡黠一笑。
“另外，手感很不错。”
少年依旧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她，他承认一瞬间是被吸引了目光。
当然不是因为做梦虫子的那套理论。
*
第三日，晚。
温云水走到城墙上，除了巡逻的士兵，乔棉也是一早就到了。
乔棉：“云水，帮我把包里的香炉拿过来。”
“师姐你这是……”
温云水将香炉递给她，见到她又从随身行囊中拿出了几根香，并且点燃了。
乔棉恭恭敬敬地将几根长香插在香炉中：“各路神仙，请祝我一臂之力吧。”
虽然昨夜在所有人面前说了句贼帅贼酷的魇魔交给我来搞定，但乔棉心里也是没底的，因此做足了一切准备。
是的，准备工作包括烧香拜佛。
温云水忍不住笑了：“师姐昨晚说的坚定无比，云水看了还特有感触呢。”
“对了，说到这个。”
乔棉摆好了香炉，转头对温云水非常郑重道：“若我真受了迷惑，师弟你无论马上通知二师兄，把他紧急叫过来救我。”
她又掏出一条粗绳，“以及，这是比较牢固的绳子，你可得五花大绑都要把我绑回来。”
温云水眨了眨眼，笑意漾开，笑得更厉害了。
怎么觉得这师姐又凶又怂的。
乔棉露出我好机智的表情，然后背着手，故装深沉地感慨道，“老夫这一生，还未活够。”
温云水忍俊不禁：“师姐你真的啊……”
“怎、怎么了？”
少年微微收敛了笑意，歪了歪头，微微掀起眸：“我会拉住师姐的，我同样——”
他沉了沉嗓，声音带着古怪的愉悦，“——也不想师姐死掉啊。”
“靠你了，我的好师弟。”
乔棉点点头，“现在还有多久到子时？”
一位士兵答：“还有不到半个时辰。”
“我查查看啊……”
乔棉翻开老黄历，看了一眼又合起来，威风凛凛像个将军，“子时，很好，诸事皆宜。”
“放马过来吧。”
*
“棉棉，棉棉。起床吃早餐啦，今天是我做了你最喜欢的鸡蛋灌饼哦。”
是妈妈在叫她。
乔棉听到温柔的女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头脑昏昏的。
她爬下床，拉开门：“好，我换个衣服就来。”
父亲正边拉扯着领带边从洗漱间走出，走到桌边摆弄一台相机，而母亲正在厨房忙活着。
不一会她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鸡蛋灌饼从厨房走出。
母亲：“快来吃早餐，今天是你的二十三岁生日，赶紧吃完一会我们要出去拍全家福。”
“噢……”
乔棉噢了一声，刚要踏出门，突然，脚步在空中停下。
下一秒，她收回了脚步。
“棉棉，怎么了？”
“妈你过来帮我看一下，我衣服好像脱线了。”
“啊，我看看。”
母亲马上走了过来，双手捧起她的衣角，“一会给你缝缝……”
她话音未落，乔棉突然一手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变出一根利箭。
深吸了一口气，她往母亲的心脏处捅去。
“你在做什么！”
‘母亲’尖叫一声，眼疾手快地躲到一边。
‘父亲’则是大怒：“乔棉，你反了你了！你在做什么！”
“那天早上，我吃了最喜欢的鸡蛋灌饼，和爸爸妈妈拍了全家福，我开开心心地过了二十三岁的生日。”
乔棉道，“然后我被车撞死了。”
“所以这一切都是假的，魇魔，你在骗我。”
“啊啊啊——”
‘母亲’大叫一声，面前的景色像融化的水粉一样慢慢淌下，逐渐显示出真实的景色。
乔棉发现自己正站在城墙边上，冷风不断拍打着脸，耳边都是呼呼风声，再往前跨一步就会坠落到十几米深的地面。
好、好险啊。
不知不觉地被魇魔拖入了幻境，若是在幻境中，走出那道门就……
乔棉心脏狂跳，觉得好在是自己机智，发现了魇魔的阴谋。
“师姐，真的好险。”
温云水站在距她半米处的地方，双目担忧。
“云水，我真是要吓死了，多亏你师姐机智。”
她刚想从边沿跳下地面，突然觉得不对，她抬头看面前的少年。
“怎么了？师姐？你站在边上多危险啊。”
温云水朝她伸出手，一如平常道：“快跳下来。”
见乔棉踟蹰不动。
他又恶狠狠道：“快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