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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以后，林南雪打开那个对话框，最后一条是他傍晚五点左右回复的一句：可以。
林南雪做了一下心理建设，再次点开时臻的朋友圈。
一条条看过去，大部分发的都是病例记录，有拔智齿的，有做根管治疗的，还有一些国内外最新技术的分享。
也不是三天可见。
看起来，相当正经和颇为专业的一个人。
和他的海王行为，看起来完全不匹配。
但星座，还分太阳月亮和上升呢，人也确实会有表相和内心的不一样。
林南雪念书时，一路成绩都很好，也可能是太过专注于学习，直到大学毕业后，萧旭表白，才成为她的初恋。
她确实不擅长和异性聊天，基础技能不够格，主要是“刷题量”不到位。
但现在，她受到了温小雅的启发。
作为理财经理，营销技巧培训的第一堂课，老师教得第一步就是要KYC你的客户。
KYC（Knowyourcustomer），充分了解你的客户。
怎么了解？
从聊天内容里，获取你想要的信息。
怎么聊天？
从对方的职业，工作环境又或者爱好这些方面切入。
一转换到这个领域，林南雪熟啊，技能点瞬间被拉满格。
温小雅的任务派发下来，经过逐一分解细化，标出KPI得分项，职场社畜的DNA就动了。
她现在就像是一只披着狼皮的羊，在动物世界里，要去和一只真正的狼对话了。
林南雪快速翻阅时臻的朋友圈，其中有一条是，劝导朋友圈各位好好保护牙齿。
她的目光停了下来，随后切回对话框。
Lin：请问一下，电动牙刷刷满两分钟算是好好保护牙齿吗？
工作群里有人提醒今晚有基金的线上培训，请大家准时参加。
林南雪定了个闹钟，放下手机就去厨房给自己下了碗面，吃完洗好碗，开电脑预习培训的PPT。
接近一个半小时的高浓度培训，林南雪有些疲惫，合上电脑，闭目养了好一会儿的神。
手机响了一下，是时臻的消息。
S：不算。
接近晚上九点，时臻刚下班，有个Vip客户临时有事来得晚了一点，这才刚做完手术。
时臻上车前回了两个字，系好安全带之后，又回了条语音。
银行的监控都是高清收音的，林南雪收到语音信息，一般习惯性转文字。
S：先用牙线清理残渣软垢，再刷牙两分钟，然后用冲牙器清洗一遍，最后再用漱口水，这才是一整套完整的口腔清洁的流程。
林南雪第一反应是，这么……麻烦？
第二反应是，这人的普通话有点标准啊，转换过来竟然没有一个废字。
第□□应才是，自己这会在家，可以听语音的。
声音清冽，有点好听，虽然脑海里还没有对方外貌具象，起码声音悦耳很加分。
林南雪自己用的网图头像，对方的自然也不太像是真实照片，因为太帅了。
她猜对了。
时瑨注册的时候确实用的网图，他还没那个胆，真放他哥的照片上去。
更何况，他哥是不输这个网图男的。
Lin：每天吗？
不出意外，对方没有回。
林南雪似乎习惯和这个人留言式对话了，起身去洗漱，睡前刷了一会儿视频就睡了。
第二天虽然是周六，但林南雪需要值班。
值班唯一的好处是，不用开晨会，八点半前到就行，早上的时间比平时充裕了许多。
平时的早饭不是肯德基的油条，就是街边的鸡蛋灌饼，油腻，但是省时间。
每逢周六，她终于有时间，给自己煮玉米和鸡蛋了。
等水烧开，转了小火，让其慢慢炖煮。
她扎了个丸子头去刷牙，一手拿着手机翻看消息。
微信一打开就是一屏幕的工作群，虽然大多数都开了免打扰，但因为数量庞大，还是很妨碍查阅私人信息的。
林南雪往下滑了几下，才看到时臻回的消息，时间是昨晚十点半。
S：漱口水不用，其他的每天早晚。
林南雪也就是作为KYC客户的第一步切入点随口问问的，即便知道正确答案，也不可能按这个标准，每天早晚来给自己整这么一套流程的。
很健康，但刷牙满两分钟，已经是她时间的极限。
林南雪看着对话框不知道回什么，索性就回了个招呼：早。
时臻跑完五公里，回来冲了个澡，然后从冰箱里找了盒馄饨，还有鸡蛋。
时瑨睡的那间客房没有卫生间，原本是出来上洗手间的，听到厨房的声音，就凑过去：“哥，多煮一碗呗。”
时瑨是从小摸透他哥性格的，没拒绝就是答应，但是一旦拒绝，谁说情都没用。
时臻眼风都没给他一个，他就知道，早饭有着落了。
时瑨去完洗手间，就坐在餐桌边等了。
人很困，时瑨抱着椅背恨不得原地睡死过去，但他要坚持。
他哥做的东西很好吃，好不容易给他赶上了，能蹭到一顿是一顿。
十分钟，当时臻端出来两盘金黄酥脆的抱蛋馄饨时，时瑨的困意，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时瑨刚拿起筷子，时臻看了他一眼，问：“刷牙了吗？”
时瑨本来就只想蹭一顿早饭，吃完再继续睡回笼觉，刷不刷牙，这种事重要吗？
他觉得很不重要，但奈何对面的牙医，职业病很重。
时臻的声线很好听，但他说话一旦冷感起来，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时瑨默默地放下筷子，不情不愿地去刷牙。
等时瑨刷完回来，再次拿起筷子，时臻又说：“一分五十秒。”
卧槽，这个变态！
时瑨挣扎了一下，裂开嘴，手指着自己的两排牙说：“你看我的牙，很白，很干净的。”
时臻眼皮都没抬一下，说：“挂我的号，两百。下周三才能看。”
时瑨：“……”
你赢了！
最后，时瑨骂骂咧咧去补满刷牙时间，还喜提洗碗机会一次。
吃完最后一个馄饨，时臻的手机响了一下，点开是相亲女孩的信息。
就一个字，早。
时臻也不是没相过亲，还是相过两回的。
刚毕业那会，被他妈妈骗去的。
夏女士和闺蜜喝茶，不是忘了墨镜，就是忘拿丝巾，让他赶紧送过去。
墨镜是为了防晒，丝巾是为了防止颈纹，前者还能理解，后者的功能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他不理解，但他妈妈说的一本正经，十分令人信服。
并且，如果他不快马加鞭将东西送达，但凡她多一丝皱纹和颈纹都是他的错。
结果人一到，东西不重要了。
人就被按坐下来，喝那些甜丝丝的茶水，完全就是裹着糖衣炮弹的相亲流程。
女孩们很热情，早上早安中午午安晚上晚安，两天约看电影，三天约吃饭，不回就消息小型轰炸一下。
时臻头疼，但夏女士亲自介绍的，不能删，最后只好给对方开免打扰。
于是，夏女士的伎俩，第三次就不好使了。
时臻直接给她，下单了瓶眼霜，作为答复。
后来，奶奶加入催婚队伍，喜欢凑热闹的时瑨，就被他拉出去垫背了。
但这个果果，好像不一样。
看起来甚至比他还淡漠的样子，也许她也是被家里催着相亲的。
……也许，双方还可以达成某种默契。
这么想着，时臻礼尚往来地回了个“早”。
林南雪看着对话框里跳出来的问候，脑海里突然跳出来另一句话。
你可以和很多人说晚安，但说早安的那个人，一定是你睁眼第一个想起的人。
说早安，是一件很暧昧的事。
林南雪被脑海里的这句话，麻了一身鸡皮疙瘩，和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扯上暧昧关系，真是闲得慌了她。
林南雪立刻锁了手机，专心刷牙。
只要到了单位，一天就过得很快，她甚至都没有胡思乱想的时间。
她们网点的体量还算不错，即便是周六，客户也是络绎不绝地敲她办公室的门。
时臻更加是，周六日是他一周最忙的两天了。
于是，俩人的这一天，始于早，也止于早。
周日，林南雪原本想睡懒觉的。
早上六点半，手机就响了，林南雪迷迷糊糊间以为是闹钟，伸手按掉了。
结果对方毫不气馁，连打了三个，终于把林南雪给震清醒了。
更让她清醒的是，打电话来的是萧旭。
那边倒是开门见山，语气还气汹汹地，说：“我一会儿过来拿一下我的东西。”
林南雪蹙眉：“你上回不是已经都拿走了吗？”
萧旭语气十分笃定，说：“还忘了几样，你就在家等我。”
话说完，对方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
林南雪：“？”
林南雪回拨过去，她想说还有什么我直接给你寄过去就行，你别来，奈何对方死活不接电话。
被这么一搅和，林南雪睡意全无。
她也不想家里还留有这个男人的任何东西，干脆起床里里外外翻找了起来，还真找到了几样小东西。
现在仔细回忆起来，这两年里蛛丝马迹还是有一些的，是她从来没过脑子而已。
比如找到的润唇膏，是日本的一个牌子，外管是粉色的。
她记得当时随口问过，萧旭解释说是有个同事出国旅游，给办公室所有人带的小礼物。
比如，萧旭很少来她这边，来了也从不过夜。
好几次吃完饭或者看完电影，送她到家门口，萧旭就会接到“要加班”的电话。
林南雪一贯很理解他，毕竟都是职场新人，她自己有时候开会培训起来也很忙。
他们俩，甚至从未肩并肩坐在沙发上，一起追过一部电视剧。
温小雅经常说，他们俩的相处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情侣，倒更像是一对关系不太好的兄妹。
她甚至还有理有据地反驳过，他俩处成这样，是因为彼此理解，相互包容。
曾经有多包容，那她就有多愚蠢。
一帧帧的回忆，此刻就像是耻辱柱一样，一根根竖立在心间。
真是可笑！
最后，她找到一本书，一只润唇膏，一个打火机，还有一件衬衣。
林南雪找了个袋子，把这些东西都塞在里面，扔在门背后。
等萧旭来了，开门扔给他就是。
但很显然，事与愿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