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此时此地此景

　　瀚海般的光元素在领域内流动。
　　大部分的领域内雷光闪烁，风暴汹涌。
　　轰然雷声传到外界，想必会脑补出领域内正有一场大战。
　　领域的核心处，一间用纯粹光元素建成的小屋子屹立于此。
　　周围的风暴洪流汹涌无比，就算是第八境强者触及，恐怕也难逃重伤。
　　屋内，梦童言与东云晨对坐。
　　“你的打算，恐怕是要落空了。”
　　梦童言手里把玩着一枚玉符，正是莫无翳送过去的那枚。
　　“圣耀殿和暗绝殿是世仇，再强的修为和实力都难以扭转。”
　　那枚玉符中提到，东云晨打算联合梦童言，终结圣耀殿与暗绝殿数千年的斗争。
　　四大殿之间虽然在制衡状态，但彼此之间的仇恨程度不能一概而论。
　　暗绝殿因为修炼暗属性灵力，被世人打上“魔修”的固有标签。
　　你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别人认为你是什么。
　　而暗绝殿的修士们也懒得反驳，碰到来找茬，自称“正义之士”的修士，他们见一个打一个。
　　久而久之，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而圣耀殿则是修炼光属性灵力，被大陆认为是希望的象征。
　　因此，两殿之间势不两立。
　　好似，必须要有一个正邪之分。
　　东云晨摇了摇头，“不，我并不是要凭借力量终结战争，以战止战，和之前几任殿主又有什么区别。”
　　前几任殿主的领导下，两殿之间的摩擦不断。
　　两殿的殿主，大部分也因战而死，或者留下重疾。
　　东云晨不想重复这种事。
　　毁灭对梦童言和东云晨这种第九境强者来说很简单，他们两个如果联手，三天就能横扫整片大陆。
　　但很可惜，圣耀殿和暗绝殿共同的敌人，不是能用武力毁掉的东西。
　　其名为，人心。
　　“你有什么计划？”
　　梦童言轻叹一口气，她何尝不想解决两殿之间的斗争。
　　只不过，她和东云晨不同。
　　梦童言认可上一任殿主，或者说前几任殿主的做法。
　　以战止战。
　　她骨子里就是杀伐果断的人。
　　有仇必报，快意恩仇。
　　只到她碰上了东云晨，知道了这个世界上不只有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
　　有些人，是会为了无聊的理由做一些傻事。
　　一些不求回报，无私奉献的事。
　　但这种人一般在暗绝殿内活不过半个月，最后恐怕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前提是没有某位圣女大人罩着。
　　“我们可以慢慢来，一点点改变这片大陆。”
　　东云晨盯着梦童言的眼睛，眼睛的澄澈经历了六年的洗礼，还是那般坚毅。
　　梦童言则是摇了摇头，她喜欢东云晨的眼神，但对方的想法还是太过天真。
　　和六年前一样天真。
　　她和东云晨不一样，刚刚才上任的殿主。
　　她这个魔尊已经在位三年之久，见证了太多理想主义者的灭亡。
　　想要终止两个势力的斗争，最好的办法就是抹除其中的一个。
　　把其余的竞争者做掉，才能维持好王座。
　　只要对方有一丁点星火尚存，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哪怕这代没有翻身，下一代，下下代……总会找到机会复仇。
　　所以，不存在豢养与附属，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抹杀，不留因果。
　　梦童言深吸一口气。
　　“要么你我里应外合毁掉圣耀殿，要么你在这里杀了我，暗绝殿不攻自破。”
　　“这是解决两殿之间争端最好的方法。”
　　她的声音清冷如常，就好像再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但她眼神中那抹决然，绝不是在开玩笑。
　　东云晨则是嘴角一撇。
　　“你倒是狡猾……”
　　“何出此言？”
　　“拿你自己威胁我，我又怎么能拒绝？”东云晨摊了摊手，“对我来说，你比整个大陆加起来都重要。”
　　“你……”
　　梦童言先是一愣，随即又羞又惊。
　　她只能别过脸去，单手扶额，不让自己脸红的事实暴露。
　　但那抹触及耳根的绯红，已经证明了一切。
　　“又害羞了？”
　　“哼，只是没想到在这种紧要关头听到如此荒唐之言，有些意外。”
　　“这有什么荒唐的？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越来越荒唐了，还有什么胡言乱语一并说出来算了。”
　　梦童言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情绪，依然摆出高冷的样子。
　　“好。”东云晨深吸一口气，取出一枚戒指，“我摊牌了，我喜欢你，嫁给我吧。”
　　如此直白的告白，在巧言善辩，做了六年卧底的东云晨嘴里没有任何铺垫地说了出来。
　　这里的气氛说实话并不好，屋外闪电狂鸣，风暴肆虐，甚至可以说有些煞风景。
　　而且也不是什么绝佳的时机，前一秒他们明明还在谈两大圣殿的生死、这片大陆未来的命运，此类严肃而沉重的话题。
　　没有任何的铺垫，但东云晨认为这就是现在，此时此地此景。
　　所以，下一秒，他就直接快进到告白了。
　　准确的说，是直接跳到了结婚这个阶段。
　　“你……”
　　梦童言的大脑一片空白，哪怕是历来雷厉风行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梦童言.exe，未响应。
　　她该怎么回答？
　　【我可是暗绝殿魔尊，你……】
　　不对，东云晨现在是圣耀殿殿主，在地位和修为上不比她低。
　　【此事太过唐突，还是容我稍作考虑……】
　　也不对，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就超越了主仆，东云晨这份告白，其实一点也不唐突。
　　【我凭什么答应你的要求，我又不欠你什么】
　　大错特错，她认为自己欠东云晨不少……
　　很多话，卡在了梦童言嘴边，却迟迟开不了口。
　　最后，梦童言深吸一口气。
　　“如果，你能解决了我们两殿之间的问题，我就……嫁给你。”
　　梦童言此言并不是故意拖延，亦或是刁难东云晨。
　　如果两殿之间的芥蒂不除，她如何与东云晨安心成婚？
　　两殿之内其余的那些人要怎么想？
　　为了两殿之间争端付出巨大代价，甚至付出生命的那些人，他们怎么想？
　　如果强行执行，暗绝殿内部分裂是在所难免的事。
　　因此而生乱，卷进来的其余两大殿也会趁虚而入。
　　整片大陆，怕是都会乱做一团。
　　要是放在六年前，梦童言会选择什么都不想，答应东云晨的求婚。
　　现在不一样，他背负着整个暗绝殿的命运，整个北域的命运，整个大陆四分之一的人命。
　　这片大陆容不得她任性。
　　除非，东云晨能解决这片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