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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脑部CT要去哪里？”
请问？你还挺有礼貌的，不如先把刀放下，我们有话好好说，赫林暗自腹诽。女孩的发音很不自然，赫林反应了一下，才想到她口中的应是“脑部CT”，神经科的检查项目。分毫之差，法兰得以脱险。
赫林保持着双手上举的姿势，冷静答道：“很抱歉，女士，我不是医学部的人。你也看到了，我只是一个不足称道的警卫，一个路过者。”不足称道……女孩缓慢地重复一遍，似乎在思考这四个字的含义。
“说实话，我不知道脑部CT的地点。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你查看地图。”赫林指向电梯附近的导航图，女孩顺着他指明的方向看去，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
赫林试探着放下双手。怪了，对方好像无所谓他是否举起双手，要不是明晃晃的刀抵在自己面前，赫林会以为她是个迷路的普通学生，只不过反应稍微过激了些。
“没有灯光的话，不凑近些是看不清的。”赫林尝试挪动身体，女孩依旧保持着举刀的动作，绕到赫林身后。赫林故意拖慢步子，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倒像在月光中散步。属于医院的平静氛围或许会给人以麻痹，在静静的踱步中，赫林看到了反击的机会。
前方是经过候诊区的转弯，这是一个可以迷惑女孩的死角，月光变换方向，干扰了她的判断。赫林看准时机，侧身翻进排布整齐的等候椅后。女孩想把刀刃扎进他的衣服后摆，却陡然扑了个空。他左手撑在椅背上，在空中旋过半身，右脚踢中女孩持刀的手。听得一声清脆的撞击声，赫林成功击落女孩的武器。
赫林扯过女孩未收回的手，趁势翻身。他本想把女孩按倒在等候椅上，不知为何，心底掠过一丝迟疑。他放缓动作，等待着女孩作出反应，然而，女孩只是呆呆地望向导航图，并无反抗。
随后，女孩栽倒在赫林的怀中。她昏了过去，兜帽滑落，银色的长发倾散而出，覆在赫林的手腕上，像是落霜的藤蔓交织在一起。赫林深吸一口气，他尽力支撑住女孩绵软的身体，走到前台，拨通了桌上的联络电话。
加班真是好文明。待电话接通后，在享乐主义者赫林的脑海中，破天荒地出现了这番感慨。
次日早晨，布拉维联合学院，帕西林医学部手术室。
“患者头部有灼烧痕迹。该死，这是异尘武器留下的？叫什么神经麻痹枪。”
“伤口有些时间了，大概出现在一年半到两年前。”
“是‘那种病’没错吧。异尘人总是对它讳莫如深，居然能遇上活生生的病例。”
“没错，解离综合症患者。初步推断为中期到晚期，”医生放下手术刀，认真端详起CT图案，“保守来说，患者情况不容乐观。你怎么看，艾伯特中尉？”
站在手术台后方的年轻男人未作回应，似乎在思考什么。
手术室外，赫林揉乱了第四封退学申请书，轻轻一掷，纸团被丢入垃圾桶内。里欧·艾伯特是赫林在学院中最为尊敬的人，不单单因为他是最年轻的辅导教师，艾伯特与赫林出身于同所公学，比起指导教师的身份，赫林更愿意将他看作值得信赖的学长。
正因如此，赫林才会对退学申请书如此重视，毕竟是要直接交到艾伯特学长手上的。如果让他挑出丁点毛病，哪怕是一个字写得不够圆润，估计都会被勒令退回。正因为艾伯特时刻保持冷静，发起火来才显得尤为恐怖，“平静下的暗流涌动”大抵如此。
艾伯特走出手术室，他手上端着一杯半热的咖啡，敲敲墙壁以示提醒：“快到上课时间了。”
赫林在椅子上伸展四肢，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遭遇突发事件，睡眠不足，精神损害严重。学生赫林·洛申请假……”
赫林话音未落，艾伯特右手扬起，作势要把咖啡泼到他身上。赫林知道艾伯特不会真的泼下去，但还是配合地向后躲闪，换成了规规矩矩的坐姿。
“你是在救亚德里安时受的伤吧，不去上课的话，他那种性格，肯定会寝食难安，”艾伯特抿了一口咖啡，缓缓说道，“其他学生也会担心的，别小看自己在学院里的人气。”
“对了，晚上下课再来趟医学部，我会在理疗室等你。”
“学长记错了，我的伤还没到换药时间。”
艾伯特无比坦然地望着赫林：“不是我，是希莱利亚想见你。”
“谁？”赫林有种不好的预感。
“希莱利亚。她已经醒过来了，刚才就说想见你。”艾伯特面不改色地指向手术室，似乎完全不觉得让两人见面有何问题。
赫林腾地站起，与艾伯特对视三秒，头也不回地溜出了医学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