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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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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家时天已黑透,点点星尘缀满远空,福卡夫不禁抬头,脑子里充满思绪。
  大家一路小跑,都累的气喘吁吁,梅丽甚至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脸颊红透了。
  “哈哈,没想到你家离学校这么远呀!”本杰明后退几步,夜色中依旧可以看出房屋的华丽,优雅小院中的喷泉声如奏乐一般,在寂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悦耳。
  不得了呢!真不知道兄弟家这么有气派。
  “我们进去吧。”福卡夫掏出钥匙打开门,大家一齐进了屋。
  本杰明和梅丽总算是来了一次福卡夫的家,心中的结也终于解开。
  进去后没过多久,本杰明和梅丽都有些看不懂福卡夫的家。
  墙上挂着许许多多奇怪的手工艺品,看起来是好看,有浓厚家庭的气息,但是却少了些其他家庭都有的东西。
  客厅有设祈祷用的神像,可仔细一看神像周围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应该是很久都没人打理过了。
  心里能感到不适,却说不出来原因。
  “大家都饿坏了吧!那么就请我们的本杰明大厨来表演下怎么样?”梅丽咧开小嘴一笑,可见故意说了这句让本杰明感到难堪的话,福卡夫点了点头。
  “不是说好梅丽做饭的吗?怎么变成我啦!”本杰明急得差点跳起来。
  “难道你们忘记那次野炊时我把饭菜烧成焦炭的事了吗?”本杰明正想逃去厕所避难,梅丽拉住了他的手,看着梅丽可爱的样子本杰明微微脸红。
  “哈哈,逗你的啦,你先陪着福卡夫吧!做饭就交给我吧!”
  梅丽吐了吐舌,撸起袖子,干劲十足的样子。
  她转身十分干练地走进厨房,这是她常做的事情,虽然还没到给喜欢的人做饭的程度,可手艺却有那么几分本事。
  本想大干一场,结果只在冰箱里找到了一些肉类和米粒,完全没有青菜。
  这挺为难梅丽,福卡夫那无精打采的样子一眼就知道是好几顿没吃饭了,还停留在事故阴影中的他,光吃肉和米可不行。
  梅丽正托着手思考怎么办,忽然看见厨房侧面有一个小门,怀着好奇心将小门推开,顺着光线远远望去,夜灯下是一小片萤虫飞舞的菜园。
  那菜园和自己见过的不太一样,在黑白双花神力的赐福下,所有农作物只要清晨播种,晚上就会收获,眼前这种生长情况完全就是不可理喻的,所有蔬菜分别种植在不同区域,大小各异的有着不同的生长状态,似乎是故意这样弄的。
  菜是采到了,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大。
  梅丽发现自己越是想去理解就越无法理解,显然此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于是在心中暗暗记下了这件怪事,随后回厨房做饭了。
  陪伴期间本杰明有了新的发现,在催促福卡夫去洗澡的过程中,他看见了摆在桌子上的一本书,翻开以后,里面是一些肝脏或者是其他器官的绘本图示,看着有那么一丝恶心。
  图标下面有各种各样的标注,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是大体能猜测到是在利用这些内脏的形状去联系到某种病症。
  嗯……
  本杰明皱着眉头,感觉有些不同寻常,这些东西学校的教科书上从来没有提过,人的一生生个病不足为奇,但所有的病症都可以去教堂祈祷后治愈,没有人会去思考并研究这些疾病的成因,如此的行为显得无用且违背神规,若被教会发现可是要被当做异端处置的。
  本杰明把书放回原处,没想那么多,不只是不是因为伤痛的缘故让自己懒得去思考,刚刚被那个猛汉打过的地方到现在依旧痛得扎心,为了不在福卡夫面前暴露才慌忙中让他去洗澡的。
  “这个小子到底有着怎样的家庭呐,唉……”
  本杰明长长的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被揍的部位,多半是有点内伤了。
  脱光衣服的福卡夫并没有想那么多,他很信任自己的伙伴,走进浴室的瞬间,他看见了摆在洗漱台上的Q萌黄色橡胶小鸭。
  这是妹妹泡澡时最喜欢带进去的,她把脸浸没在水中,之后像个天真的孩子般盯着小鸭上下浮动。
  仅仅只是瞟了一眼,福卡夫就立刻移开了目光,脸上浮现那种僵硬的表情。
  他低头看了眼身体,只见腹部有一块看上去非常吓人的淤青,是刚刚打架的时候受的伤,那时要不是利用书包减轻了下力度,殊不知那一拳会不会把自己打死。
  福卡夫脸上半点疼痛的样子都没有,只顾打开花洒,让冰冷的水流滑过自己的身体,抬起头,任凭水流流入自己早已被泪水润红的双眼。
  “温蒂?”福卡夫猛地回头,只有浓浓的水雾和空无一人的磨砂玻璃门。
  “……什么呀,原来只是沐浴露掉在地上了。”
  福卡夫拾起地上的沐浴露,以前洗澡沐浴露空了都是妹妹站在门外递给自己,有次她忘记自己还在洗澡,只见拿着沐浴露开门入内,结果面红耳赤地丢下沐浴露就冲向门外。
  “别想了……千万别再想了……”
  福卡夫闭上双眼,心中默默计着时间,差不多以后从凳子上站起,穿好衣服推开门,冲着沙发上的本杰明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梅丽端着饭菜从厨房走出。
  看上去菜肴很清淡,却远远就能闻到令人垂涎欲滴的浓香——特品炒饭,蔬菜沙拉,香草炖肉,西丽维娅土豆卷菜,甚至还有名菜福明地瓜。
  不亏是梅丽手艺,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三个人围坐在桌前,本杰明和梅丽都看着福卡夫,特别是梅丽,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福卡夫拿起刀叉就吃了起来,看到他并没有厌食,两人才开心地跟着用餐。
  “嗯,福卡夫家里的菜似乎有种市面上没有的滋味,虽然说不出来什么特别之处,可咬下去的一瞬间就能感觉得到。”
  梅丽仔细品尝后,说出了这样的话,的确与自己家的菜有点不同,可是具体哪里不同,她说不出来。
  “管那么多干啥,好吃就行了。”
  本杰明又盛了一盘,似乎真的很好吃,好吃到令人上瘾。
  福卡夫看了看本杰明狼吞虎咽的样子,依旧是一点一点吃着,没有半点食欲。
  虽然这些饭菜的口味都十分熟悉,和母亲做出来的很是相像,但仔细一吃,却能感到从来都没有的独特情感。
  不是第一次这样吃饭,亦不是每一次吃饭都能如此安静。
  吃到一半,实在是吃不下去了,每一次咽下饭菜他都感觉不到美味,只感觉是在咽下冰冷无味的东西。
  无论是冰锥还是尖针都不会这般难以下咽。
  “对不起梅丽,明明你都那么用心了我还是吃不下去。”福卡夫默念着,心中一阵颤抖。
  “怎么吃得如此斯文?难道在梅丽面前吃饭感到害羞了?”本杰明嘻嘻哈哈地说着,把空盘端到梅丽面前。
  “再来一份!”
  梅丽接过空盘盛上炖肉,她什么都说,看福卡夫如此斯文不像是有什么心思,难道是自己做的饭菜不合他口味吗?
  想到这梅丽有些失望,不过她只是低头吃着,没有表态出什么。
  味道,就是一种寄托,一种回忆,能令人想起去世的亲人,想起那段难以抹去的时光。
  这些饭菜,只是随意吃一口,就能让他想起那棺材中走向漆黑深渊的父母,想起那滩猩红冰冷的血,想起那个鬼魅般的白发女人。
  随着进食,福卡夫的舌头都开始变得麻木。
  关心自己的朋友还在身边,必须吃完,不能表露心思,不能让他们被自己的情绪所影响。
  面色平淡的他,吃完了盘中最后的食物。
  梅丽接过空盘正要盛菜,福卡夫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吃了。
  “那么,剩下的菜就给你放冰箱里吧,明天早上直接加热了吃就行,有什么心事再和我们说,我们会帮助你的!”梅丽的眼中充满了关心,福卡夫却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
  “差不多了,我们走吧,明天见福卡夫,你一定要好好休息啊,看看你黑眼都黑成什么样了,稍微安心下来就好好的睡一觉吧。”
  梅丽赶紧收拾完毕跟着本杰明准备离开了,他们都清楚,就算一直呆在福卡夫家也只会冷场,毕竟失去亲人的是福卡夫,虽然他还没有从痛楚中恢复,可只要大家慢慢的努力,一定可以让他变成回往日的福卡夫的。
  今天大家的付出,不是有回报了吗?死人一样的他终于有了些活气。
  眼看两人就要开门出去了,本杰明忽然想起什么事情,转身朝坐在餐桌前的福卡夫喊了一声:
  “哥们,马上神迹节了,到时候打起精神呐!那天可是个大日子哦!”
  没有说话,福卡夫只是冲他点了点头。
  本杰明竖了个大拇指,随后关门离开。
  福卡夫安静的坐着,独自一人的他立刻陷入低沉之中。
  “剩菜吗……”福卡夫突然想到什么,走到冰箱前将上面贴着的母亲留下的食谱撕下揉成团丢入纸篓,接着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拿了块膏药拍在腹部,之后一头栽倒在床。
  眼前一片漆黑,胸口被磐石压住一般喘不过气。
  过了许久,福卡夫都没能闭上双眼,他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将耳朵贴近墙壁,想聆听什么,然而耳畔只有无尽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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