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风起

　　“报告司令，第七舰队剩余战舰共17艘，拥有作战能力的仅有4艘......”昏暗的会议室中，男人沉默地抽着烟。
　　在他面前的是他的侄子，他平日里最喜欢和器重的侄子，但是今日，他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他沉思了良久，烟雾不断的从他鼻子里冒出来，仿佛吸尽了他的一切力量。
　　“来人，把他拖下去，关进囚天牢狱，十年之后再捞出来。”
　　“司令?！”他惊恐万分，大叫道。
　　司令只是冷眼看着他，说道:“你当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第七舰队能覆灭，你有从龙之功啊！”
　　“一介少校，竟然会犯下叛徒的罪孽，甚至往重了说，你在反人类！”他毅然朝着这个青涩的少年喝道。
　　“事已至此，你军法处置，但我只要在这位置上一天，你就永远别想翻身！”
　　“好好反思你自己的所作所为吧，你把你的亲人全都置于危难之中，却只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
　　暴怒的司令越说越大声，忽然，少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司令冷冷地俯瞰着他，如看一只臭虫，突然他抬起军靴，一脚踩在对方的手掌上。
　　“啊啊啊！”哀嚎声霎时传遍整个会议室，他突然又松开脚，一脚踹在少年的脸上。
　　剧烈的痛苦让他一瞬间晕了过去，司令重新走回到椅子前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说道:“把他拖下去吧。”
　　两名站岗的警卫员立刻走上前将他拖出去。
　　大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司令躺坐在椅子上，望向天花板，那里有一束光，那是直接从恒星上照射进来的。
　　只是，阳光的落点下，会议桌上的光电少了一颗，那名叫猎神星的宜居行星，连带着上面的数亿居民，都已经随着战败而化为了齑粉。
　　过了一会，大门被缓缓推开，一个老妇人走了进来。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想要提前实星计划了吗？”
　　“战况已经急转直下了，星能集团的叛离，对于我们的确损失巨大，而猎神战役的大败，则宣告了我们将军，唉。”饶是司令这种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也难免叹息。
　　“好吧，但是实星计划，有人选吗?张远那家伙倒是可以，但他的资质恐怕不足以抵达终点。”老妇人思索一番，没能在记忆库里找到实星计划的人选。
　　“那么他的女儿呢?”
　　“他的女儿......”老妇人检索了一番，终于才知道他最近收留了一个女儿，名为艾洛丝。
　　“她有什么特别之处?”
　　“比如，进入过虚星。”
　　此言一出如一道雷霆，轰然打在老妇人的心头，她激动的手抖了起来，整个人的呼吸都变得尤为急促。
　　“你是说，她接触过虚星?！”她死死地盯着司令，要确定他说的没有半句谎话。
　　司令又抽了一口烟，说:“没错，他是现今唯一存在的强人工智能，过去人工智能成功接触到了虚星，最终银河系众文明在虚界中付出惨烈代价才击败了他们。”
　　“不过，我万万没想到，最后一个人工智能伤的太重，和当时的王教授达成了协议，协议内容无从得知也无法考究了，只知道如今苏醒的便是人与人工智能的结合体。”
　　“如果是这样的话，的确是最适合实星计划的人了。”
　　“而且我今天看到他在盯着灯塔看，她检索了灯塔的信息，她是坚强的人，在经历那样的漫长旅途之后，仍然选择了活着。她的心中有一头猛虎，而我们需要做的，只是将它释放出来。”司令看着荧幕上的她，如同见到了往日的幻影。
　　“韦德司令，第七舰队剩下的就归你们了，这个孩子，交给我们星恒吧。”她指着艾洛丝激动地说。
　　韦德轻蔑一笑，“我接收第七舰队还要倒贴呢，她加入星恒也不影响她是一位军人，我还是会争取的，恩雅。”
　　恩雅也没在意，说罢便转头离开。
　　两人的对话被限定在这个会议室里，会议室外的人无从得知。
　　......
　　乘坐着张远的车回到家中，艾洛丝进门卡住鞋扣脱下自己的鞋子，直接一个小跳躺到了柔软的沙发上。
　　张远则是慢吞吞的，有条不紊地将公文包放好，慢慢通过双手脱下鞋子，换上一双毛绒的拖鞋。
　　“您还保持着这些习惯，没有变成未来人。”艾洛丝看着天花板，对张远说道。
　　张远摆摆手，咧嘴一笑:“已经习惯了，我这都三百岁了，过生活嘛，多一点仪式感也不错。”
　　他绕道到另一侧的沙发，刚坐下，灯光就熄灭了。
　　艾洛丝拿出提早就已经点好蜡烛的蛋糕，递给张远。
　　“生日快乐。”艾洛丝甜甜地对张远笑。
　　“我记得，你可不会做蛋糕啊，一定是艾达那小子送的吧，哈哈，不过你要不说，我还真记不起来今天是我生日了，这种无关的总是放在我智脑最末端的区域。”
　　但是他只尝了一口，笑容就消散得无影无踪了，他看向艾洛丝，说:“不过今天我可高兴不起来啊，艾洛丝。”
　　“猎神星爆发了一场大战，猎神舰队输得很惨很惨，打没了编制。”
　　“如果可以，我是不想让你卷进这时代的浪潮的。”
　　艾洛丝听着，忽然感到了事情的沉重与扑面而来的压迫。
　　她深吸一口气，说:“张教授，请说吧，如果我需要变强，那我就会去变强，时代的大浪永远只会掀翻小船，而非战舰。”
　　“你有这种觉悟，真好，这些天来，我见到你想方设法地融入社会之中，你的坚韧超乎我的想象，你很快就适应了自己的角色。”
　　“如果不是战争，你也许会在这个时代成为万众瞩目的大明星，演出能遍布全银河系。”
　　“唉......”他叹了一口气，艾洛丝直直的盯着他，他接着说下去，“你被受邀参加一个计划，这个计划会改变你的一切，你的生活。”
　　“请说。”艾洛丝的回答简洁而有力，引得老人一怔。
　　“这个计划被称之为，实星计划，具体内容我无法透露，请在明天十二点前，抵达虚界的灯塔。”
　　“整个计划的受邀人有很多，但核心是你。”
　　“好。”依旧是干练的话语。
　　张远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呼出来，看着她。
　　最终，两人在沉默中，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也许，就是命吧......”张远躺在床上，自言自语道。
　　......
　　艾洛丝此时也躺在床上，一只手举着，透过手指头的缝隙，看向天花板。
　　“如果你害怕了的话，还是可以放弃的，人类未必会输。”
　　心底里一个声音一直干扰着她，引得她思绪不宁。
　　“呵，你上辈子就是普通人，现在他们却要让你成为英雄，可英雄正是背负那些难以背负的东西而存在的。”
　　她自嘲地说道。
　　夜幕降临，地球安宁的夜终究是比其他星球更适合人类的酣睡。
　　艾洛丝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