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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学没几个星期,就偶尔能听见有女生在议论高二那位校草,贺霆。但季眠对此毫无兴趣。
不仅是针对贺校草,只要周围女生开始聊男孩子,季眠就会面无表情地戴上耳机,把音量开到最大,开始刷题。
季眠有点恐惧三次元异性。
这是开学的第三个月。
也是季眠的父母离婚第三年。
父母离婚这件事,并没与让她遭受了打击,从她记事起,爸爸如果没有因为出轨跟妈妈天天对吼,那一定是新的出轨对象还没被挖出来。
她从小学五年级就一直在期盼父母离婚,憋到初中,才鼓起勇气问妈妈为什么不离婚。
妈妈说是为了让她有个完整的家。
没有哪个小朋友需要这种类型的“完整的家”,这个家充其量算是能让季眠长期沉浸式体验绝望婚姻的极端环境。
在某个周末的下午,刚上初中的季眠给妈妈转发了一个公众号文章。
文章标题叫《别让孩子替你背负怯懦导致的后果》。
她为妈妈脱离苦海贡献了一份力量。
妈妈离婚半年就给她找了个继父,一年后产下她同母异父的弟弟。
带小孩实在是一件苦差事,她能理解妈妈没有精力分给她从前那么多关注,虽然心里憋着股委屈,但她咬牙挺着,一点没有闹脾气。
真正让她性情大变的,是继父和继父的儿子。
妈妈再婚后的第一年,一切都还好,季眠觉得很轻松,因为不用成天担心放学回家打开门就看见爸妈互相砸东西了。
那时候还不太熟的继父和继兄对她还算客气。
但这美好的生活环境仅仅维持了一年。
一年后,这对父子对于她的身份定位,变成了“未成年免费保姆”。
季眠脾气并不好,之所以妥协,是因为家里多了个婴儿,继父态度还算尊重地询问她能不能帮忙干这干那。
她对这宁静的家庭氛围十分珍惜,所以对这样的合理请求有求必应,一步一步让那对父子得寸进尺起来。
等她问出“你干嘛不让你儿子去做”这个问题的时候,为时已晚。
继父会板着脸严肃教育她:“你哥哥高中最紧张的阶段,哪有时间做家务?你也不小了,能不能懂点事?”
“哦,高中生啊,好矜贵。”十四岁的季眠双手抱着自己的小细胳膊,仰着头直视继父的双眼,朗声质问:“我妈跟你结婚之前,你跟你儿子是怎么活下来的?你择偶的时候特地选了个自带童工上门干活的对象么?”
她至今还记得继父一瞬间暴怒的眼神。
她感觉到全身被野兽扑杀猎物时才能有的激烈杀意包裹起来,鸡皮疙瘩一瞬间全都立起来了。
很长一段时间,那个男人只是跟她对视着。
而后,那男人用食指指着她鼻尖:“你再说一遍?”
季眠的生父虽然是个渣男,但并没有打过她,她没有心理准备,撞着胆子问:“怎么着?”
下一刻,她脑袋被继父“啪”地一扇,很响。
她眼前一阵眩晕,回过神就尖叫着往妈妈卧房里跑,又被继父拽住后脖领子,丢回沙发上按住。
妈妈听见动静跑出来,匆忙拉开了继父。
继父说她被妈妈宠坏了,让她做点家务活居然敢出言不逊侮辱长辈,再不教点规矩就彻底废了。
妈妈说“我的女儿轮不到你来教规矩”,一脸杀气的季眠一听这话突然咧嘴哭起来,幼儿园小孩一样的委屈。
继父和妈妈大吵了一架,妈妈差点带着季眠回娘家。
怕没人给孩子喂奶,继父认了错,保证今后绝不再动手。
季眠此后的生活并没有因为继父的这次退让变得轻松,相反,是她开始无意识地退让,以避免冲突。
有一天中午,她蜷着腿整个人坐在阳台上的圈椅里看小说,继父的儿子刘坤鹏来阳台上拿晒干的外套。
“又在看霸道总裁爱上你呢?”他玩笑的口吻带着刻意的嘲讽。
“对。”季眠说:“我成绩很好,不需要成天出门补课,闲着也是闲着,看看总裁打算怎么爱我。”
成绩很差正打算出门补课的继兄被精准击中要害,他发出一声夸张的嗤笑,“初中只要不是个智障,成绩都不差,你们女生到高中脑子就不够用了,补课也没用。”
“这样的吗?”季眠一脸惊讶地嘲讽:“你把你的这项最新研究成果发表在科学周刊上没有?赶紧呼吁全世界女性初中念完就辍学,以免浪费教学资源,顺便揭发那些高考女状元都是男扮女装。”
高中的刘坤鹏怼不过初中的小妹妹,他气坏了,说:“你爸爸很丑吧?你长得比你妈难看多了,大小眼。”
季眠耸耸肩:“还行吧,我以前觉得我爸挺丑的,直到看见你爸。”
刘坤鹏终于被她怼跑了。
季眠没有获得胜利的快乐,她起身走回自己的小卧房,翻出镜子,仔细观察自己的眼睛。
她眼睛水肿的时候会一单一双,左眼比右眼小。
对着镜子揉了一会儿,她跑去洗手间挤了凉毛巾回来捂住左眼,折腾了有半个小时,左眼终于双回来了。
之后在学校里,有人盯着她看,她就会下意识低头揉左眼。
该死的、敏感的青春期,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在乎那个智障继兄故意恶心她的话,但她就是控制不住会想自己大小眼的样子很蠢。
这就是她父母离异后的新生活,继父把她当童工,继兄看她不顺眼,妈妈的关注全被刚出生的弟弟抢走了。
她得出结论,男性会毁了她的生活,并且带着这个结论考进了一中。
刚上高一的时候,班上任何男生多看她一眼,都会被季眠凶巴巴地瞪回去,但她在女生面前很开朗可爱。
季眠很聪明,口才极好,妙语连珠,经常把闺蜜们逗得哈哈大笑,面对男生时却总是一副随时约架的态度,要说是姬圈大佬的气质,也情有可原。
可惜的是她没能在成绩上足够狠的打脸继兄。
她数学成绩不太好,时不时处在奋斗和开摆纠结之中,但在语言方面却展现出让老师惊艳的天赋。
第一次月考,她的作文被老师当做范文在几个班轮番朗读。
其中有一句——
“记忆不好对我来说算不上坏事,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天赋,这样我就可以自己编造一段回忆,反复咀嚼,直到信以为真,毕竟没多少人能在经历我那样的童年后,还对未来怀抱期待。”
不知道为什么,语文老师很喜欢这句话,她站在讲台上赞扬:“这不像是一个高中学生能写出的想法,看似乐观,却暗藏苦涩,很有故事感。”
季眠趴在课桌上,下半张脸埋在臂弯里。
周围的女生都一脸崇拜地对她小声起哄。
季眠双眼笑眯成月牙,小声说:“基操,勿6,皆坐,淡定。”
一星期后,季眠发现平时围着她玩的几个女生突然变得有点冷淡。
感觉自己被孤立的季眠纳闷了两天,邻桌的周悦才私下告诉她:“你作文里有一段话被同学在网上搜到了,是一本小说里的,意思跟你写得差不多,有人说你作文是抄的……”
季眠心跳很快,但脸上没什么表情,她问周悦是哪个句子,周悦搜出那篇小说给她看。
确实有一段小说抒情感悟意思跟她作文里的一段话很像,小说是八个月前发表的。
季眠哑口无言,因为那本小说就是她初中放寒假的时候闲着无聊写的,只有三万字,还坑了。
“是巧合吗?”周悦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不想接受自家天才闺蜜的才华是假的这件事。
季眠快要尴尬得暴毙了。
她很想立即解释这篇小说本来就是她写的,出现相似的想法语句很正常。
但是,这是,一篇,描写……纯情善良小白花女主跟校霸谈恋爱的小说。
作文里有一句话跟小说里撞了,和看似酷酷的大佬私下里写小白花和校霸的爱情故事,究竟哪一个更尴尬一点?
季眠当时没能立即得出结论。
所以她一脸淡定的说,对,是巧合。
周悦没怎么犹豫就选择坚定地相信了她,但季眠在不熟的人中的口碑可就一落千丈了。
大概是因为语文老师太喜欢她,连高二也有好多班级学生传阅过她的“大作”,季眠的名字连学长学姐们都知道了。
“高二七班的老师让贺霆上讲台朗读了季眠的作文!”
“卧槽!真的假的?”
“啊啊啊啊季眠收我为徒!我想要霆霆站在讲台上朗读我写给他的情书!”
“贺校草有亲自点评吗?”
“没有,读完就回座位了。”
……
在同学们的咆哮声中,季眠一脸淡定。
“你知不知道贺霆是谁!”周悦不理解她的淡定。
“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大帅比学长嘛,我当然知道。”季眠遮住一边耳朵委婉示意她不要尖叫。
“那你还这么淡定,你见过贺校草吗?”
“没有啊,他不是高二的吗,在对面教学楼呢吧。”
周悦拉起她的手就要冲出教室:“我带你去见识一下!”
季眠反拽住周悦的手腕,赖在座位上,懒散地拒绝:“你知道我只爱纸片人,三次元的帅比还是留给你们享用吧。”
-
高一下学期刚开学没多久,班上几个女生想出个接近贺霆的办法。
施茜带头加入了学校文学社,这个社团要负责高一校刊,可以自由发起采访活动。
她们打算给学校校队专门设立专栏,以便随时采访贺霆。
施茜特地替季眠也要了份申请表单,说季眠这样好的文笔才华当然得排第一位入社。
季眠笑眯眯地拒绝了,虽然才高一,课业难度比高二小很多,但是科目太多太杂了,已经跟得有些吃力了,没有精力分出时间混社团,所以任凭施茜怎么吹彩虹屁,她都态度坚决地拒绝。
最后施茜无计可施,只能向季眠保证:社团里分配给季眠的一切琐事,她会全部包揽,只求季眠陪她们一起提交入社申请。
季眠很纳闷,问施茜为什么这么想拉她一起入社。
施茜算是年级上的风云人物了,她会化妆,长得像女团爱豆一样漂亮,和季眠这种默默无闻的书呆子不是同一类人。
季眠总觉得她的热情来的古怪,所以施茜越是诚恳拉拢她,她越是坚决地排斥。
最后,施茜眼神幽怨地对她说:“其实我就是想要你亲手写一篇入社文稿,文学社入社有审核程序的,我们上学期写的稿子都被婉拒了,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她拽着季眠胳膊来回晃着,用微微发哑的嗓音撒娇:“求你了~眠眠大文豪~”
季眠噗嗤笑出声。
施茜想要利用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生气,甚至很开心。
闺蜜私下里跟她说施茜那帮女生绿茶味很冲,男生们一看见她们撒娇就找不着北,跟傻子一样。
季眠此刻居然很理解那帮男生为什么无法抗拒这样的撒娇。
无法抗拒的不是施茜这个人,而是施茜这种全然依赖崇拜的眼神。
膨胀的自豪感,类似于英雄救美,其实英雄可能比美更爽更有成就感。
季眠答应了,她当场填完表格微笑递给施茜,酷酷地问:“申请文稿要什么主题?”
施茜激动地搂住季眠,又是一阵彩虹屁。
一星期后,季眠的文稿被当做入社申请中的范文,在新入社的实习社员会议上,被社长朗诵。
季眠只参加了那一次社团会议,之后就像施茜承诺的——琐事都由施茜和她的闺蜜们包了,她不参与。
包括采访篮球校队队员这件事。
周三上午二节课后,施茜带着钟语君和许诗媛去对面教学楼采访篮球校队的成员。
校队成员在她们眼里只有贺霆一个人,她们拿着录音笔和简陋的摄像设备,直奔对面三楼高二七班。
走廊上有不少在嬉闹的男生,一看见施茜带着两个小跟班露面,走廊瞬间安静下来,男生们低头文静地说悄悄话,余光想看又不敢看。
突然安静地走廊引得坐在班里的学生也好奇地看向窗外。
后排几个男生轻声议论——
“是施茜,美女小学妹。”
“她不是高一的吗?”
“肯定又是来看校草的。”
“贺霆你把头低下去。”一个男生使坏把椅子搬到贺霆身旁,挡住窗外的视线。
“她们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好像是单反。”
“人家会不会是来找我们这些学长咨询学习心得的?”
“找你咨询什么心得?交白卷心得?”
“这种事,只能交给我们学霸来帮助迷途学妹们了,都闪开!”魏昕清了清嗓子起立,快步绕过后排书桌,从后门走了出去。
他跟走廊上的兄弟打了个招呼假装闲聊几句,然后就站到距离三个学妹比较近的地方,目光深沉,眺望楼下,等待学妹求助。
施茜张望一圈,居然真的朝魏昕走过去。
“学长您好。”施茜嗓音轻柔悦耳。
魏昕表情严肃正直地转过头,没有回应,脸色通红。
“我们是学校文学社的,要做一个新专栏,想问一下你们班有没有篮球校队的成员。”
魏昕像是被问了个什么微积分大题一样皱着眉头沉思起来,其实就是太紧张脑子卡壳了。
教室里围观魏昕接受学妹采访的男生们笑得快要心脏病突发了。
“这个傻逼要把我们高二男生的脸都丢光了。”
“有。”魏昕皱着眉头挠了挠后脑勺:“我们班有一个校队的。”
施茜仰头看着他,一脸期待。
魏昕傻不愣登地跟学妹对视许久,终于恍然大悟:“哦!你们要采访校队的人是吧?”
施茜和两个跟班同时抿嘴对他露出个和善的微笑,眼神仿佛再说:“不然呢?”
魏昕脑门上汗都吓出来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帮你们把他叫过来啊,你们等一下。”
他灰溜溜地冲进教室后门,迎接他的是一群兄弟们夸张地嘲笑声。
魏昕脱离了小学妹们的视线,脸皮瞬间厚了回来,他也不在乎这帮混球的嘲笑,有些遗憾地走到贺霆身边说:“要请你帮忙。”
贺霆一手拖着侧脸,歪头坏笑着看他:“什么忙?要我帮你换张尿不湿么?”
“滚蛋。”魏昕用拇指向后指了指走廊上的小学妹:“她们文学社的,要采访校队成员,叫你出去呢。”
三个女孩儿走到走廊靠着阳台排排站,她们不敢看教室里的动静,假装交头接耳在讨论什么公事,直到教室后门踏出一双笔直长腿,三个女生一下子闷了,没人敢抬头。
见她们低着头,男生也有些不自在,他一手插.进裤兜,又拿出来,有些无奈地率先开口:“找我?”
施茜听见身旁许诗媛鼻子里发出隐忍地哼哼,她也很激动,但为了以后能公事公办经常采访,她必须镇定下来。
“我们是文学社团的,负责高一校刊体育专栏,今天是想采访学长一些关于篮球校队的事。”
贺霆:“行,你问。”
施茜感觉心都跳到嗓子眼了,转头看向钟语君,示意她把采访稿递过来。
钟语君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慌忙翻找文件夹里的文稿,感觉翻了半个世纪,居然没找到,她跟犯了死罪一样小声在施茜耳边说:“文件袋好像拿错了。”
对面高大的男生陡然一侧头,看向走廊西边,似乎在极力忍住笑声,以免她们尴尬。
施茜最先冷静下来,毕竟采访稿就是她写的,上面的问题她还记得几个,比如“为什么选择打篮球”,“有哪些记忆犹新的比赛”,“未来的理想”这类套路问题。
贺霆回答都很简略,比如最初打篮球是因为小学的时候因为身高被体育老师选中了。
他的回答没什么能让施茜抒发提前准备好的赞扬升华的内容。
采访又陷入了困境。
绝境之中钟语君挺身而出,挖空脑袋搜刮出一个看似挺专业的问题:“我听说球场上最考验实力的位置叫清道夫?好多明星球员都打过这个位置,像是梅……梅西?这位置既考验大局观,又考验攻防能力,速度和反应力都得是最强的,贺学长打过这个位置吗?”
贺霆狭长的双眼突然睁大了一瞬,似乎是在分辨这个女生的问题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他睫毛很长,但不算浓密,从她们矮一头的角度看起来根根分明,那双凌厉的瑞凤眼在阳光下微微眯起,显出青涩的专注,着实是让人惊艳的俊美长相。
见他神色惊讶,钟语君以为自己问对了问题,立即挺起腰杆冲他微笑。
贺霆看出她没在开玩笑,只好认真解释道:“梅西是足球运动员,清道夫是足球战术中的自由人,上世纪常见打法,后来规则逐渐改变,这种战术也被取代了,不过现在有些无锋阵里也有中前场自由人。篮球场上类似的有锋位摇摆人,我不怎么踢球,你们想区分清楚可以去三班找李越,他是足球篮球双担替补,能给你们具体演示区别。”
他侧头抬手一指西边的教室,回头对三个女生点了下头作为道别,转身回教室去了。
三个女生没有去找隔壁班地李越,闷不作声下了楼,疯狂地心跳才稍稍平复。
施茜侧头埋怨地看向钟语君,低声嘲讽:“连我都知道梅西是踢足球的!”
钟语君顿时挺胸质问:“那你又想到什么拖延的问题了吗?要不是我问出这个,贺霆也不会跟我们说那么多话!”
“贺霆会以为我们三个是白痴的!”施茜挑眉凶道:“我们连足球篮球都分不清,还怎么搞体育专栏?”
钟语君反驳:“就是不太懂篮球才要采访篮球队员嘛,这样更有理由麻烦学长。”
“你愿意一直被三个傻子麻烦吗!他刚刚都把我们推给隔壁班的人了,肯定是不耐烦了。”
“也可能就是想帮我们搞清楚呢?”
“我都能感觉到他不耐烦了!”施茜转头向许诗媛求证:“你感觉到了吗?”
一直两眼放空的许诗媛眨了眨眼,回过神,她惊喜地回答:“贺霆好帅啊!怎么会有人静态都那么帅了,动态还能帅十倍!”
“对的。”钟语君瞬间被转移注意力:“我感觉他站在面前说话的气场,跟远看他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三个女生立即把刚才丢脸的事抛去了脑后,开始一起分析研究刚刚的经历。
由于初次采访比较失败,施茜没好意思再次出战,直到两星期后,篮球校队跟隔壁八中打了一场友谊赛得胜了,她们校刊体育专栏才有机会在周五放学后,去大礼堂会议室采访篮球队。
因为本来就说好了不会劳烦季眠参与社团琐事,所以采访校队的事,施茜没有通知季眠。
但这是集体活动,会议开始前十分钟,社长发了条信息在群里@了所有社员。
季眠看到信息时,已经坐上回家的公交车了。
她咬着指甲盯着信息看了很久。
群里没有人问能不能不去,她想私聊问社长,但是社恐又阻止了她的行动力。
焦虑中,犹豫许久,听见报站台的语音想起,她当即站起身在下一个站下了车,徒步狂奔回到了学校。
她并不想参加社团活动,但她已经自愿申请参加了社团,服从社团安排、不影响别人的秩序,在她看来是义务。
她冲进学校崇德楼时,喘了好一会儿大气,才去问门卫文学社和校队在哪间会议厅,门卫告诉她楼上没有人,而且他马上就要下班关楼了。
季眠急忙发信息,问施茜在哪里开会。
施茜:【你还在学校啊?不用来也没事的,都快结束了,社长没点名】
季眠:【我没提前请假,来都来了,在哪里开会?】
施茜:【就是上学期组织集体放电影的那个楼,三楼,3017】
季眠把手机塞回口袋,转头刚要出门,就看见个男生箭步推门而入。
他目光茫然地扫视一圈,随即转头走去门卫窗口,跟她问了一样的问题。
“要去演播厅那栋楼开会。”季眠主动提醒:“我刚问了。”
男生闻言一侧头,视线射向她。
季眠胸口被心脏撞击了一下,她好像忽然找不到一个舒适自然的站姿了,双手不知道往哪里塞,嘴里有点发干。
这男生长得很好看。
季眠很少注意三次元男生长什么样子,她觉得自己的胃口早就被二次元养叼了,三次元犯花痴这种事,对她来说有点傻。
但是,这男生长得真的很好看。
只是眼前这张侧脸,都足够她直接“截图”代入自己幻想中的某些角色,而且他的背影比例也好看得不像话。
脑子里一瞬间冒出的这一堆想法,让她更尴尬了。
她跟做贼心虚似的迫不及待打破沉默:“我也跑错地方了,会议室在那边呢。”她抬手指了指玻璃门外远处的一栋楼,姿态有些僵硬地转身走向门外。
那男生腿长步子快,三五步走到她前面,后背贴近大门,抬起手臂,把门往外抵开,回头看她。
季眠赶忙加快脚步钻出门缝,男生紧随其后,松开门就自然跟在一旁,与她同行。
“都没人通知我要开会,我都上公交车了,才看见群里的通知。”季眠很少在陌生男生面前没话找话,但她怀疑要是一路沉默下去,身旁这个男生会听见她夸张的心跳声,她得随便发出点声音,掩盖这种尴尬。
“我也才看到通知。”男生简短地回应。
季眠没有多想,或者她希望能多想一点,但是大脑有点短路,她甚至没意识到这个高个子男生是篮球队员,以为他也是文学社的小记者,所以她开了个很蠢的玩笑。
“我还以为参加这次会议的都是女生。”她哼笑了一声。
“为什么?”男生没理解她的揶揄。
季眠解释:“因为采访篮球校队不是这次会议的重点,大家想采访的是我们一中校霸。”
男生好奇地歪头看向她:“我们一中有校霸?”
“这你都不知道?”季眠第一次遇见比自己还不八卦的同学,“贺霆啊,高二七班的。”
男生一愣,惊讶地问:“不是校草么?”
季眠这才发现自己嘴瓢了,但碍于面子强词夺理:“校霸和校草是同一个意思。”
男生愧不敢当:“至少得打服全校的混混才算得上校霸,考进一中的多半都是卷王,每周都要补课,怕是没空跟校霸约架。”
季眠挑眉玩笑:“至少周末下午有空闲啊,校霸可以中午提前打电话约架。”
为了论证她的计划不可行,男生做出打电话的手势,假装模拟卷王和校霸的约架通话——
“周末下午来小巷子找我。”
“不好意思,我下午还有小提琴课。”
“那你寒假有空吗?”
季眠慌忙抬手遮住嘴,没有笑出声。
“寒假不行,我妈已经帮我报假期班报到高三毕业了。”最终,男生看向季眠,给出严瑾的结论:“所以,一中的校霸想约架,还得去隔壁体校碰碰运气。”
季眠忍住笑认输:“好吧,你说的没错,一中好像确实没有校霸的生存空间。”
“太遗憾了。”男生满意地眯眼笑。
季眠抿嘴笑起来,刚刚大笑的冲动已经没有了,虽然她和这男生走在学校宽阔的主道上,却仿佛有种无形的空气层把他俩包裹在其中的私密感。
他眯眼笑时眼里光彩熠熠,季眠第一次有种想要夹着嗓音说话装可爱的冲动,她此刻脑子里很乱。
就在这时候,对面一群高个子男生朝他俩走过来,对着他们喊了声什么,听起来好像是“亭哥”的发音。
她身旁那男生立即转头看向那帮男生,扬了扬下巴似乎在打招呼,随后侧头对她摆了下手,快步跑去跟那帮男生集合了。
他离开身边的时候,季眠有种手机忽然脱手掉下楼的失控感,她下意识想抓住什么。
她本以为一会儿能跟那个男生一起开会,然后继续闲聊几句留个联系方式,但是分别来得很突然。
她总不能追去那一堆男生面前跟人要联系方式,打死她都不可能,所以她讷讷地继续朝不远处的演播楼走去。
即将与那群男生擦身而过的时候,刚刚那个特别好看的男生冲她喊了句:“喂同学!不用去了,采访已经结束了。”
季眠就站住了,她现在不能继续往那栋楼走,也不可能转身自来熟的跟上那群男生。
尴尬持续了十几秒,她的救星出现了,施茜和许诗媛她们从那栋楼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