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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看书 / 航迹云形成的理由 / 序号NO.02

序号NO.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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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骆杭抬头,看了一眼门牌号,确认没走错。
  
  他扶着门边俯下身来的瞬间,云迹忽感一股压迫。
  
  没想过会是来找季之恒的,误会了人家。
  让她有些窘意难堪。
  
  她的手还握在里侧的门把手上,始终紧紧地用着力度。
  
  云迹的防范意识很强,不管他是季之恒什么人,于她而言就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她说:“他不在家。”
  
  你要么改日再来,或者在门外等着。
  反正…别进来。
  这是云迹的心理活动。
  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向有话直说的自己在他面前犹豫了起来。
  
  不知为何,视线里站着的高大男生露出几分怔松,好像有些意外。
  他重复:“不在家?”
  
  就在这个时候,电梯间那边传来电梯到楼层的声响,并且传来熟悉的声音。
  
  “哎,你怎么一人儿上来了?”
  
  云迹眼睛一亮,是季之恒的声音。
  
  站在门口的骆杭闻声偏身,看见季之恒。
  
  他还从没被当成问题人士,拒之门外挨着白眼过。
  骆杭看着朋友一步步走近,语气里有些不耐:“你说的在楼上等我是放屁呢?”
  
  云迹探了探头,季之恒走进她的视野范围之内,她下意识才放松下来。
  
  季之恒个头也不矮,人高马大的几乎和骆杭差不多。
  他拍了下骆杭的肩膀,打着哈哈:“我这不去拿个了快递么。”
  
  他看到门口站着的云迹,二话不说就关心起她的身体:“怎么样,还烧吗?”
  
  骆杭也看了过来,墨潭似的眼瞳深沉清冷。
  
  云迹稍作低头,摇摇脑袋。
  然后偏开身子,方便他们进去。
  
  季之恒口干舌燥地急着喝水,进了门脱了鞋飞着步子跑去厨房,“云朵,麻烦你帮我兄弟拿双拖鞋,鞋柜里有!”
  
  “辛苦了辛苦了!”
  
  云迹本不想管,可晾着人不合适,她弯腰打开鞋柜,给他拿了双鞋放在地上。
  
  “谢了。”她听见面前人说。
  
  云迹直起身,没走,就杵在一边看着他。
  刚才见着第一面就觉得眼熟,失去记忆后,熟悉这个词,这个感受。
  
  对她来说,比金子昂贵,比珍稀动物罕见。
  
  云迹默默地打量他。
  
  他的桃花眼好看,开扇形的双眼皮褶子深,一点都不女气。
  垂着视线的时候显得薄情,可是稍稍带些情绪对视的时候,就又潇洒又缱绻。
  
  反正……特不老实。
  
  他察觉到她目光如炬的注视,掀眸。
  两人对视。
  
  就这么一眼。
  云迹原本平静的心骤然掀起一股莫名的风波。
  
  他把换下来的鞋规整在一边儿,笑了,“我真没东西卖你。”
  
  “……”
  云迹扭头,手背在身后,有点尴尬。
  
  骆杭在季之恒的口中常听到他这位异父异母,卧床体弱的继妹。
  
  季之恒亲口说过,这个妹妹,那是全家人捧在手怕冷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娇贵得很,脾气也不小。
  
  出于突然登门的打扰,骆杭向她伸手,一笑就露出几分疏懒:“骆杭,你哥同学。”
  
  骆杭?
  一瞬间。
  心脏猛然一缩,而后又撞得她耳膜都鼓得胀。
  
  云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双眸懵懂失措。
  有点喘不过气来。
  
  他拉近了和她的距离,“你叫什么?”
  
  这股感觉果然不是假的。
  
  明明是第一次见,但他的脸,声音和名字会让她觉得这么熟悉。
  她心乱了,这种感觉让她觉得烦躁。
  
  因为心理上的难受,云迹没了礼貌,出于保护反射地斩钉截铁道:“你离我远点儿。”
  
  说完,她又往后退了两步。
  
  骆杭手腾在半空,轻挑了眉梢。
  
  亲眼见着她退了这三步以后。
  他直接利索收回手,带着点吊儿郎当的不在乎。
  
  仿佛用行动在说:行,你既然不给面儿,我也没必要再举着这b手。
  
  这时候,看见两人还僵在玄关处的季之恒走过来,用身子稍微护着云迹,笑他:“你丫说什么了,把我妹吓成这样。”
  
  云迹趁机,直接转身小跑回了卧室。
  宛如一抹白色的蝴蝶倩影,飞快溜走。
  
  “砰——”
  房门被带上。
  
  两个男生纷纷将视线从那边转了回来,默默对视一眼。
  
  “我操,我妹完全不鸟你。”
  季之恒乐了,看热闹不嫌事大,嘲笑他:“没想到,你骆杭也有在女生身上吃瘪的一天。”
  
  “告诉你别老逗她啊,我妹太乖了,架不住你这种的。”
  
  骆杭哼笑一声,换了鞋。
  他掀眸,光一个眼神就能把季之恒摁在地上揍似的,透着威胁:“我哪种?”
  
  季之恒指着他,“你还问,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儿,照照镜子。”
  
  他恨不得想说:你他妈自己什么吊人你没数?我妹那种乖乖女落你手里还不得被你三两句弄哭了。
  
  他一低头,“哟”了一声赶紧蹲下去又拿了一双拖鞋,紧着说:“你赶紧脱了,她拿的是我爸那双。”
  
  “嗯?”
  
  “我爸有脚气。”
  
  “……”
  
  骆杭身上穿的休闲西装是季之恒的,这个假期他做家教,为了显得稍微体面专业点儿,只能借套装备。
  快开学了,今天去带最后一次课,带完课正好把衣服还了。
  
  季之恒家里有两个浴室,两位女士用一个,两个男人用一个。
  
  骆杭站在浴室里,光着上身,颀长健硕的身影投射在浴室磨砂面的玻璃门板上。
  
  他把脱下来的衣服整理平整,对着屋外面的季之恒说:“说了我送去洗。”
  
  “你跟我还整这么多屁事儿。”季之恒开门,扔给他一件干净的T恤和裤子,“反正我爸过两天正好要去一趟干洗店,这不正好省一笔。”
  
  骆杭把西装套上衣架子,递出去给他,淡淡“嗯”了一声,“谢了。”
  
  “行,你赶紧洗,洗完我洗。”
  
  “这天儿热死了……”随后,季之恒的声音远离了浴室门口。
  
  ……
  
  骆杭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一开门正好看见季之恒和他妹妹站在卧室门口说话。
  
  “晚上你也别点外卖了,跟我出去吃两口得了呗。”
  
  云迹靠在自己卧室门口的门框边,懒洋洋的耷拉眼皮:“不想出去,热。”
  
  “这天不闷,纯晒,到了晚上一没太阳就凉快了。”季之恒一个急性子的人,在云迹面前完全像没脾气了似的:“妈说让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别老在家憋着,行不。”
  
  “对了。”他想起个好由头:“你不还没买东西呢吗?开学军训,你不准备准备?”
  
  “待会找个商场吃饭,你正好逛逛,买点东西。”
  
  他这话倒是给云迹做了提醒,她有些犹豫,最后点点头。
  
  话题结束,云迹一回头,看见了站在浴室里面的人。
  
  浴室敞着门,水汽从里面漫出来,有些朦胧。
  黑头发湿着,把他皮肤显得更白了点,潮牌的T恤和长裤很合身,很时髦。
  
  骆杭歪着头,拿毛巾擦着头发,手法很是随意,毛巾把他的头发揉得有些乱,他那立体又天生含冷的眉眼被头发遮着。
  这么一遮,削去攻击性,扑面而来的少年气顺着清冽的洗发水香味冲进她的感官。
  
  好巧不巧,骆杭在这个时候偏头,看了过来。
  视线直接对撞。
  
  云迹眼见着,他半是好笑地睨着自己。
  似乎用眼神在说:又看我呢?
  
  心跳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云迹一个窒息,赶紧躲开了目光。
  
  这个人怎么看她的眼神总那么奇怪。
  像是笑,又没什么善意。
  
  主要是配上他那张看上去就很有欺骗性的脸。
  
  像是调戏。
  …不正经。
  
  云迹翻了个白眼,转身回屋,关门前对季之恒说:“我换衣服。”
  
  卧室门被甩上的声音二度响起。
  骆杭手一甩,毛巾搭上肩膀,他轻扯了下唇。
  
  ……
  
  骆杭去季之恒房间吹头发的时候,看见季之恒正在准备待会出门的东西。
  
  男生出门一般一个手机走天下,但是骆杭看见他往外套兜里塞了不少东西。
  手机,钥匙……最后有一个体积不小的气雾剂。
  
  骆杭快速扫了一眼上面写的药物名称,问他:“你什么时候有哮喘了。”
  
  季之恒愣了,有些意外,摊开手掌看向手里的气雾剂,“你怎么知道这是治哮喘的?”
  
  “了解一点儿。”骆杭说着,同时停了吹风机。
  房间里安静下来。
  
  “不是我,我妹。”季之恒重新把这药剂塞进兜里,像是已经做惯了这事,说:“她小时候一直有哮喘,这几年好多了,但是也得防着。”
  
  “尤其这热天,出门都有风险。”
  
  骆杭听他这么说着,使用插线板的动作一顿。
  一瞬间的异常,几乎察觉不到。
  
  “我怕她丢三忘四不带着,自己这儿备一个。”
  
  他颔首,手指往上一推,把吹风机打开,风噪声倏地传出来。
  
  说完,季之恒捞起换洗衣服,出了卧室,去浴室洗澡。
  
  他继续吹头发。
  风噪声不小,吵得刺耳,骆杭没吹两下,直接拔了吹风机,
  
  他右手握着吹风机,拇指在把柄上磨挲着。
  卧室里陷入安静,窗外天上忽然飞过一架客机,留下一阵隔着玻璃发闷的轰鸣声。
  
  轰鸣声越近,就越大。
  他的思绪被这股嘈杂打搅。
  
  骆杭把缠好线的吹风机放在桌面上,他盯着。
  良久,他无声地哼了下。
  
  疯了。
  想他妈什么呢。
  
  *
  
  云迹换完衣服,身上又出一层汗,闷闷腻腻的。
  这是她不爱出门的原因,没还出门呢就一身汗。
  
  她拢好长发,走到书桌那边去拿个发绳,她双手举在头顶,握着马尾辫,低头看见手机Q/Q弹出来的消息。
  
  肉肉:恭喜你,可算要出去见见太阳光了。
  肉肉:你说你跟你继哥和他舍友一起?舍友帅么?帅不帅!哪个专业的!
  
  “肉肉”是她在贴吧认识的网友,这几个月一直聊得不错,后来就转战Q/Q聊了。
  
  那时候她知道自己八月份结束以后要去崇京航天航空大学报道,所以去这个学校的贴吧逛了一圈,发了一个新生询问这个校区伙食如何的帖子,于是和对崇航食堂格外有研究的“肉肉”聊上了。
  
  据她所说,她是比自己大一届的学生。
  所以是同龄人。
  
  肉肉是她失忆后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
  说起朋友,这对云迹来说又是一档子完全空白的事儿了。
  
  她出车祸,昏迷,醒来这么久过去了,没有一个称是她朋友的人联系过,看望过她。
  
  云迹抛开其他思绪,扎好头发以后,回复她。
  
  云迹:就那样儿。
  肉肉:就那样?那样是哪样?
  
  云迹靠在桌边,微微仰头,回忆着如今就在卧室外的人的模样。
  她一回想,刚刚他站在浴室里擦着头发与自己对视时的那股子痞劲儿,又冲进脑子里。
  
  她低头,回复。
  云迹:帅有点帅…但不太正经,像个游手好闲的=x=
  肉肉:哈哈哈,那你可要离他远点,你这朵小白花可别被他带坏了。
  
  肉肉:你跟我说过你哥是2系的,这个不正经的舍友也是?
  
  肉肉说的2系是崇航里面对学系的序号,02学系是电子信息工程学院,季之恒就是这个专业的。
  
  云迹:不是,他跟我说过,跟他关系最好的舍友不是他专业的。
  云迹:具体哪个专业我也不知道。
  
  肉肉:叫啥你知道吗,我靠,没准和我一个专业呢!
  
  云迹回想骆杭在玄关处自我介绍时说的那两个音节,她懒得因为这么点小事再去问季之恒,问了又要被追问是不是对骆杭有兴趣之类的,麻烦。
  她随便编了一个,发给肉肉。
  
  云迹:好像叫洛行。
  肉肉:好稀有的姓…我们学系没有…反正我没听说过。
  
  季之恒在外面敲门,“云朵,你好了吗?”
  
  云迹迅速给肉肉回了个“回头再聊”,然后轻飘飘应了一声“来了”,然后把手机揣兜里出了屋。
  
  她出了屋,看见骆杭已经换完了鞋,站在鞋柜边等他们。
  
  他那么高的个子,杵在门口显得玄关那块儿都拥窄了。
  骆杭换好了衣服,T恤长裤,利落清爽。
  
  只是头发还有些湿,没有用心打理过却也自成好看的纹理。
  像是电影里的高冷狼少年,那种感觉。
  
  云迹不再说话,换了鞋低头和他们出门,全程充当哑巴。
  季之恒和骆杭聊着学校的事儿,她就跟在旁边,低头和肉肉聊天,等她回复的空隙中刷刷微博。
  
  云迹家所处的小区在市中心,房子是老了点,但是所处地段非常黄金,离商圈和离学府路都近。
  
  八月末,崇京这座城市进入了一种虽然已经入秋却依旧暑热的割裂天气。
  白天的时候闷热干晒,可太阳一落下,漫步在外,又能迎着风感到清凉。
  
  这一条街道是最热闹的,傍晚的时候交通堵塞会把原本宽敞的马路塞得满满当当,颜色亮度不一的车灯为夏天续上温度,此起彼伏的鸣笛声是这个季节躁动的尾声。
  
  肉肉:开学前见一面吧?我带你熟悉一下学校。
  
  云迹给肉肉打字,到了路口,她跟着余光中的路人们一块往前走要过马路。
  
  前脚刚迈出一步,倏地,她的胳膊被人拽住。
  
  云迹微微瞠目,下一刻,自己已经被身边的人拉了回去。
  
  她在惊诧中仰头,骆杭不知何时代替季之恒走在了她的身边。
  
  骆杭甚至还在和季之恒聊着话题。
  
  拉住她往回拽,阻止她闯红灯的动作发生在他与别人的谈笑风声中。
  行云流水,浑然天成的洒脱。
  
  趁季之恒低头看手机这会儿,骆杭松开握着她胳膊的手。
  
  “灯红着呢。”
  
  “胆儿要是这么大。”他扬了扬眉,揶揄她的意味毫不掩饰,“还是买份保险合适。”
  
  保…险!
  云迹耳颊腾地热了。
  
  比八月的天气,比街边蒸腾的汽车尾烟还要热。
  
  这事儿就过不去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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