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A城中心，科学院地下研究所。
　　为了抵御外敌，地球上的几个国家早已联合，联盟的科学院由一个中立放的大家族扶持。
　　
　　研究所不仅仅研究药剂，还研究金属骨骼等科技品，是人类目前最高的科研中心。
　　
　　时间已经接近午夜。
　　
　　整个研究所内确实灯火通明，每一间实验室内都有五六个穿着白色大褂的人正在忙碌。
　　桌面上放置着各式各样的药剂，实验台上的对象不仅仅有小白鼠，还有半人半蛇的……洛希亚人。
　　
　　全世界的科学狂人几乎都汇聚在这里。
　　
　　透明的玻璃隔绝了房间和走廊，空旷的廊上一个人匆匆走过。
　　他穿着白大褂，步伐迈的很大，手中抱着一沓文件，面上的神色也很严肃。
　　
　　穿过长廊，两侧逐渐不再是实验室，他的脚步停留在的门口，有些紧张地咽了口水，随后曲指轻轻敲了下门。
　　
　　“小少爷。”
　　
　　门发出“滴”的一声，研究员在门口犹豫一瞬，还是抬步走了进去。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倒了大霉，隔壁实验室的实验体跑了，那个研究人员本来要去把人带回来，结果在联盟军校被人一顿痛揍，现在还在研究所的医务室检查自己的骨头。
　　
　　所以现在只有他能来面对这个魔鬼。
　　
　　黑漆漆的房间内看不太清楚，地面上出现了个银白色的箭头，向着前方指去。研究员走的战战兢兢，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走什么路，直到地面上的箭头变成了一道横杆，不允许他再近一步。
　　
　　黑暗中一个声音缓缓响起。
　　
　　“说吧。”这个嗓音介于少年到青年之间，听起来很舒服，只是研究员本能地哆嗦了一下。
　　
　　“小少爷，”他定了定心，将手中的文件向前递出，黑暗中不知什么从他手中接过了这份文件，“A7研究室的研究体已经清理完毕，研究员也已经回来了。”
　　
　　房间内的灯光亮了起来，并不刺目。
　　研究员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但还是意识到进来时候的那扇大门已经不在自己身后，黑暗中迷失方向是很正常的事情。
　　
　　机器人助手将那份文件递到面前椅子上的人手中。
　　
　　坐在那里的少年手肘抵在椅子扶手上，另一手撑着脸颊随意地翻动手中的文件，他皮肤略微有些苍白，有一头格外亮眼的银色短发、显得桀骜不驯。
　　
　　那双和朝洵略有些相似的、上挑的桃花眼缓慢地扫过文件上的字。
　　
　　他的衣着略微有些奇怪，白大褂下穿了件类似于背心的白色衣服，露出线条弧度优美的腹部，在他人鱼线中间的位置，赫然印刻着一个黑色的纹身。
　　
　　黑山羊。
　　
　　明明看起来只是个十八岁左右的少年，但研究所的人都知道这是个多么恐怖的家伙。
　　
　　须臾，他仿若叹息一般轻轻说道：“真是一群废物啊。”
　　
　　研究员腿一抖，险些就这么跪下去，他的眼睫飞快颤动着思考要如何才能够让这位少爷不对自己动杀心。
　　房间内纸张翻动的声音还在继续，这位少爷的性格有点奇怪，不喜欢电子传输、就喜欢纸质文件，说是翻动时候的声音令他很舒适。
　　
　　“啊…我看看，是被姐姐打的啊。”他翻动到了某处停下手，那漂亮修长的指骨轻轻点了点，“把他杀了吧，让姐姐不高兴了。”
　　
　　研究员听着他两句话就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一句话都不敢多说，过了几秒后又小声请示。
　　
　　“少爷，还有一件事情…李家的人求购最新的药剂。”
　　少年缓缓抬眸：“姐姐带的军训队伍里的那个李海？”
　　
　　研究员颤颤巍巍点了点头。
　　“因为之前一直在我们这里购入药剂，以往都是A7实验室的人负责，按理来说应该转交给8号研究室…但这次他们要对的人有点不一样，所以我要过来问问。”
　　
　　他知道、关注姐姐的一切。
　　一直都垂眸注视着他的姐姐什么时候才能仰视他呢？
　　
　　少年撑着脸，眼眸中病态的爱恋几乎满溢出来：“那就用最猛的药…千万别让姐姐发现了啊。”
　　
　　*
　　
　　江照野的下属并没能够获得朝洵多少信息。
　　
　　下属也有些战战兢兢，他：“少主，朝洵入学之前的信息凭借我们的权限没办法拿到，好像是机密。”
　　
　　他们这一批卧底算是坐到了人类社会的中高层，按理来说要调查一个人很简单才对，偏偏在朝洵这儿遭遇了滑铁卢。
　　
　　江照野面前展开了一道屏幕，他刷动朝洵社交软件的个人页面。
　　朝洵的个人页面很简单，不像是一些女性喜欢在个人的空间中分享自己的生活。
　　
　　——这也就意味着，他没有办法从这一个方面来获取和朝洵相关的信息。
　　
　　江照野“嗯”了一声。
　　下属摸不清楚江照野的意思，他沉默了半晌又问：“是否需要我们来解决这个……？”
　　
　　江照野立刻：“不用。”
　　他的反应快到令下属微怔，听见江照野的补充：“联盟军校发现了洛希亚调派了卧底，有联盟军校的教授委派了朝洵。当时我在旁边，如果她出事我会被怀疑。”
　　
　　下属反应也快：“我明白了，还是少主深思熟虑。”
　　——不过，少主为什么要和他解释呢？
　　
　　江照野抿唇，他低头刚切出画面，看见朝洵发过来的一条信息。
　　【今天训练的时候看你好像崴到脚了。】
　　【我叫智能助手把药送到你宿舍门口，等会儿拿一下，我用过、功效不错。】
　　【嗯…下次还是注意点，如果训练量过大，你可以和我说。】
　　
　　她发了一串话，打字的速度飞快。
　　江照野还没来得及回复，就看见朝洵自己为这段话划上了句号。
　　
　　【那么，早点睡觉，晚安。】
　　
　　江照野默默把自己打的一串话给删除，他改成了“谢谢学姐，好梦”。
　　
　　将聊天页面关闭之后，江照野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蛇尾。
　　
　　尾巴尖尖在地面上扫动了一下。
　　
　　一夜无梦。
　　
　　军训的新生们很快就来到了需要第一阶段成果验收的时候，他们进入训练场的时间是十点，距离开始还有四个小时。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地面上，将地面染上了一层金光，朝洵的长发扎高、神清气爽。
　　
　　她的朋友中有很擅长进行情报收集的人，要他务必把那个莫名出现在学校中的人身份信息锁定。
　　
　　之后就将这件事情交给了他。
　　而河边那具来历不明的尸体，应该就是那天在自习室不远处跑走的那一个小姑娘。
　　
　　那个女生离开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脖颈上会有黑山羊的纹身、又为什么会被刮掉？这就是云如跃要去调查的事情了。
　　
　　朝洵偶尔心血来潮帮助别人，但其实也不是个喜欢管别人的人，涉及到与她的曾经有关的事情，让自己身边的人简单地调查一下，但绝不会亲自投入。
　　
　　因为现在还不是冒头的时候。
　　
　　朝洵抬眸看了眼江照野，他站在队伍中目不斜视，整个人好像清清冷冷的、不太好接近。
　　
　　好在现在压力大的时候也有能够宣泄的出口了。
　　
　　一年级新生们正在进行早间训练顺便热身，队伍前方有个人眼睛亮了。他发现了一个不速之客正在朝着这边走来，趁着教官不注意的时候朝着助教朝洵努了努嘴示意她看向后方。
　　
　　朝洵扭头就看见了一个自己熟悉的人。
　　
　　贺子奕染了红发，一双狭长眼眸微垂着，有些恹恹的模样。
　　视线向下方移动，虽然长相看起来很会玩，但他的领口和朝洵的不一样，扣得严严实实。十指上面佩戴了几个银色的戒指，中间还有些银白色的链子拼接。
　　
　　他双手环胸站在一边等待后勤科的教官宣布休息五分钟。
　　
　　朝洵看见他就想到自己那凭空多出来的论文，她很头疼地把头扭回来，当做没看到。
　　并且在教官宣布休息以后就迅速向着江照野的方向走去，希望这样能够避开贺子奕。
　　
　　这人死缠烂打的手段可是登峰造极，朝洵遍历那么多帅哥，看见贺子奕还是觉得受不住。
　　
　　江照野就看着朝洵和贺子奕一前一后朝着自己的方向冲过来。
　　
　　江照野：“……学姐，这位是？”
　　贺子奕：“你又是谁？”
　　
　　两位男性同一时间将目光转向朝洵。
　　
　　朝洵举起手，很无辜：“我和他可什么关系都没有！”
　　贺子奕脸很臭：“哈，是啊，不过是做了一年的同学而已。”
　　
　　江照野从他的反应中嗅出一点不一样的味道，他向前一步，默不作声地将朝洵遮在自己的身后。
　　
　　他开口还算有礼貌：“学长，应该没必要专门到这里来挑衅学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