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没事吧?”
　　尽管不太想理会她，只是单纯救下而已，但还是象征性问一下吧?
　　“感谢使者大人。”
　　……
　　算了，不理她了。
　　那骷髅手腕上的黑焰时大时小，像是被风吹散又重新燃起。
　　我把剑握在手里，摆出一副迎击的姿态。
　　我没和这种东西打过架，这很明显和魔物不是一个东西，那身骨头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砍动，也不知道能不能把它拆散。
　　骷髅从地上站起，还是一手拿着斧头，那斧头的木柄碰的那黑色的火焰，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完全没有燃烧。
　　和它是一体的?
　　雨不大，但淋了这么久的雨，还是有些冷，眼睛也被雨水迷住，给世界镀上了一层朦胧。
　　我抬起一只手擦去眼眶的雨水。
　　我抬起手，听到了骨头的碰撞声，吓得我一个激灵，连忙把手方向，把剑死死握住。
　　我只能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掺杂着一点黑色，举着一个东西，以奇怪的姿势跑来。
　　那东西朝我脖子横劈而来，我把剑抬到左边，用力抵住，一声金属的碰撞声传来。
　　看来是挡住了。
　　刚才我有赌的成分，我看不清那东西，只能凭着一个模糊的影子判断位置，抬剑时，心脏都停了半秒，一时间差点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不过还好，幸运之神站在了我这边。
　　这个力道好……，像艾伦那家伙，真的不怎么样。说起艾伦，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他应该不会出事，如果只有这种程度的东西的话……
　　抵住那把斧头，也没顾及眼睛的模糊，手按住护手，把剑一转，压住斧刃，用尽全身力气把它按在地上。
　　我看着它重心已无法保持平衡，索性把剑一抽，朝着那好像背脊一样的位置劈去。
　　只听“咔”的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我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杀死它，或者会出现意料之外的事。不过……
　　这东西怎么这么脆?而且体重还这么轻?它怎么拿起那斧头的?
　　我在心里吐槽，身体也没听着，朝远离它的方向退去，也让我有时间抚去雨水。
　　眼眶变的清晰，尽管还有些模糊，但也不如刚才那种成了马赛克一样，如果这是动漫作品，那看的人估计都得认为我在看什么（光学三原色缺了红蓝）色的东西。
　　我看着那东西的状态，它已经从腰的位置成了两半，但好像并没有一点要死亡的样子，还在地上爬向我这边。
　　wdnmd，这是什么新品种丧尸，今天就没点阳间的东西了?快去死啊！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我看了看那东西的两半，却没有找到下半身。
　　它就剩一半了?
　　我有点不解，我以为它的下半身会爬起来，然后重新组装成一整只，现在看来，我想多了。
　　这东西让我有些束手无策，这东西没有心脏或者大脑这种可以造成致命伤的位置，全身都只是一堆骨头，唯一有些奇怪的，就是那手腕上的黑色火焰。
　　手腕的黑色火焰……
　　我顿时计上心头，这东西在地上爬的速度还不如一个小孩的走路速度，也造成不了什么危害，不如就拿它试试……
　　我慢慢向它走去，佝偻着身子，看准手腕处，一剑劈下，手腕的骨头破碎，那一团黑色的火焰就像失去了氧气一样，一下消失不见。
　　骷髅的半个身体停止了动静，从斧刃的尖端开始，慢慢消失，不过一两秒，已经看不到骷髅的身影。
　　我转头看了看那个女人，发现已经不见人影，地上还留着一些残破的衣服碎片。
　　刚才还说我是神使，这一下就跑没影了，合着我就是代打呗?代打你好歹付个费啊！说句感谢满足下我虚荣心也行啊——
　　我看着手里的那把剑，雨水没有在剑身上留下一点痕迹，剑身如同荷叶一样，一尘不染。
　　刚才的劈砍用力很大，但剑上没用留下一点痕迹，还是如同崭新的一样，剑上的暗红花纹，让它看上去非常符合我的审美。
　　莱恩，我的养父……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甩了甩剑，活动了一下冷的有些僵硬的身体，尽量让它灵活点。
　　如果那东西都是这般贫弱就好了，那我救人或许可以轻松很多吧，要是真的这样就好了，但愿如此吧。虽然我不信神，但此刻若是有神听到我的心声，请助我一臂之力吧。
　　————
　　继续向着村子的内部行走，也开始看到更多的骷髅怪。
　　它们没有发声器官，却发出“呜呜呀呀”的怪叫，像是在说话，但我听不懂它们的语言。
　　它们有的拿着武器，有的拿着农具，甚至还拿着石头、木片。如果不是这副模样，没有追着人然后杀害他们，或许这就只是一群白痴而已。
　　但是现在，它们是怪物，是因为被诛杀的对象。
　　这一路，我看到了梦境中那灾难的一角。
　　我看到了尸体，头上被劈开一个大口子，红白之物自其中流出，地上的的野草也成了鲜艳的红……
　　我看到了男人，他拿着一把做农活用的镰刀，杀死前面的骷髅，但腹部却被一把长刀破开……
　　我看到了女人，被斩断了手脚，在地上痛苦的爬行，留下一条长长的痕迹，像一只蜗牛……
　　我看到了小孩，他们坐在一堆废墟之外，废墟里伸出一条血淋淋的手臂……
　　如同噩梦一般的场景已经成为了现实。
　　我在这里奔走，我并非不担心家里的索琪娅，但这里的人我也要救，她小时候同我在莱恩旁边学习，身体素质与用武器的技巧并不逊色与我。
　　这些骷髅并不是每个都是那般的贫弱，也有速度很快或者体型高大的，但弱点无一不是那团诡异的黑火。
　　我几次险些在那东西下被砍中，但还是仰仗着那把黑剑脱险。
　　不管那东西成了什么样子，这把剑总能像切菜一样，轻易的砍碎那些骨头。只是我每次都用最大的力气，我不敢保证每个都是脆弱的，或许下一个十分坚硬呢?
　　雨还在下着，我的伞早就扔了，雨水流进我的衣衫，让我浑身冷的有些发抖，那衣服早已丢在了那间屋子里，不然太碍事了。
　　砍杀的骷髅越来越多，但我发现，我根本没有能力救下这里的所以人，我是无能的，当我在一边砍死一只骷髅，另一边就会有一个人被骷髅杀死，我赶过去杀那那一只，就会听到另一声惨叫。
　　我不停的奔走于房屋与废墟之间，见到越来越多家破人亡的景象，那雨也仿佛和我过不去一样，一直蒙在我眼睛上，让我看不清前方道路。
　　“你……快……走……走！”
　　我跑到一个小孩的旁边，踢开那拿着锄头的骷髅。我喊着要他离开，才发现我的声音有些哽咽，话像被卡在了喉咙里，吐出地十分艰难。
　　我没时间去思考原因，只顾着砍碎那骷髅脖颈处燃着黑火的骨片。
　　一声惨叫让我回头，随后在我惊恐的眼神中，那孩子的头被砍下，我感觉我意识就像突然断开了一下。
　　去死，去死，去死啊！
　　我的情绪不受我控制，我现在只想杀了那个东西。
　　我像炮弹一样，在爆发式的蹬力下飞出，双手抓着手里的剑，冲着那燃着黑火的后脑勺猛然砸下。
　　那骨质的脑袋在我的发力下被敲的粉碎。
　　我跪在地上，看着那个躺在地上的孩子，心里的压抑像是一下爆发出来了。
　　内心的情绪我已不知道如何表达，愤怒?绝望?我不知道，我只觉得内心就像少了一块东西，有东西“噗通”一下落在地上。
　　周围的声音好像一下都安静了下来，雨声也变小了。
　　我什么都做不到……
　　那些东西杀了人，是它们的错，它们得死，杀了它们……
　　杀了那些东西……
　　杀了它们，杀了它们，杀了它们杀了它们杀了它们……
　　我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生长，像要把我的意识包裹进去，但又有一个容器，装下了这个东西，这个在生长的东西停止了。它在容器里开始像植物一样枯萎，变小，然后消失。
　　随后又长出新的东西，新的东西更为亲和，仿佛与我是一体的存在，在我的心上生长，与我融为一体。
　　我的视野一下清明了，五官的感觉也一下恢复，雨声渐渐变大，身上的寒意也慢慢醒了过来，触觉也一下恢复。
　　我刚才怎么了?
　　我感觉我刚才像是灵魂出窍了一样，但又被一个人强行摁了回来，真是奇妙的感觉。
　　我看了看前面那个孩子，血水自身体里流出，在草地上被雨水冲淡，他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身体已经冰冷。
　　我又没有救下他啊……
　　尽管我不信神，但如果神能听到我的内心，就让他来世别再受这些苦难了吧。
　　我从地上起身，身体还未站直，右腹突然被猛击，让我又重新跪下去了。
　　淦！有老六！
　　我忍住疼痛，直接往地上一趴，就是一顿瞎几把乱滚。
　　这一下也让我的衣服沾满泥泞，和大地浑然一体。
　　我身体微微抬起，把剑朝那东西丢了过去，正中脑门，我也没顾及身上的泥水，一个箭步上前，拔出剑砍断了它的手指。
　　身体十分的疲惫，腿有些发软。
　　我看着村子的中心的方向，希望其他人别死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