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能看见我，”清冷的电梯间里，身上滴水的马尾辫少女毫无表情侧着脸，血红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电梯里的一个中年男人。“对吧？”
　　她看上去十四五岁的年纪，黑色的马尾辫和刘海湿漉漉贴在头皮上，而最怪异的是她竟然身穿黑色的类似古代蓑衣的衣物，上面还覆盖着不知道什么种类动物的黑色羽毛。
　　她的对角，一个手提购物袋的中年男人直愣愣站在角落，单手划手机的动作随话音的响起而停止。他开始后悔犹豫再三还是上了这部电梯的决定。
　　穿成蓑笠翁的模样，眼戴血色美瞳，湿淋淋地站在电梯里问别人看不看得见自己的女孩脑回路必然不是那么正常。
　　“不会忘记我，明明不久前才说过这句话，转头就把我忘了。”女孩语气冰冷接着说，同时离开墙角朝男人这边走过来。
　　“你、你在跟我说话吗？恐怕认错人了……”男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干瘪地笑了两声，依然不想与对方对视。
　　女孩悠悠地绕到男人侧边，突然单手搭上他肩膀，以惊人的力道将他按在轿厢壁上，微微抬头用那双瘆人的血色眼睛瞪着男人。男人直感觉灵魂都被扫描了个通透彻底。
　　“完好无缺，一时半会死不了。又或者说，你是不是已经死过了呢？”
　　女孩惨白的皮肤，令人联想到常年被关在地窖不见天日的场景，没有一丝血色。我这是撞鬼了？还是被整蛊了？他心中犯起嘀咕。
　　说起来奇怪的状况开始于大约20分钟之前——
　　夜雨倾斜地打在树叶上沙沙作响，撞击地面溅起此起彼伏的细小水花。路灯的光芒穿透、反射，将连绵的雨滴装点得晶莹闪亮，好似天上洒下的微粒水晶，触物即碎。打着伞站在人行道上一动不动，闭目抬头的男人，像是在享受这一刻淅淅沥沥声音包围的感觉，城市的喧嚣被隔绝在外，只与纯粹的自然接触。多亏伞的离子隔断功能，周身一圈没有被伞挡住的地方也能将大部分雨水阻挡，倾斜的雨滴好像碰撞到空气墙，随后垂直落下，消失在地面。
　　右手抬在腰间，手掌朝上，他的手中托着一支笔帽挂钩已经断裂缺失，笔身漆体剥落了至少一半的钢笔。一支笔并没有什么稀奇，与众不同的是这支笔像萤火虫一样闪烁着微弱的白光。
　　一辆车从身旁驶过，失重感袭击男人大脑，他一个激灵跨开脚步稳住身体，意识被拉回到躯体中。急促地吸了一口气，他环顾四周，又看了看手中已经不再泛光的古董钢笔，将之放回裤子口袋，一边看表的同时心里不住琢磨：我就这么站在下雨的大街上睡着了？
　　晚上8点07。
　　将伞靠在肩膀上，不经意抬起头，路灯的光芒即使昏黄，也让他迷起了眼睛。而光源的后面，隐约一个人影杵在那里，似乎正盯着他看。疑惑地锁紧眉头，男人抬起右手放在眉边遮挡光线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没错，路灯上站着一个人！到底是真人还是模型由于向光而分辨不清，他也想象不出哪个无聊透顶的人会出于何种目的将模型人偶固定在路灯上，更无法理解如果是真人为什么选择雨夜站在好几米高的路灯上死死注视路人。好变态，总而言之不要深究的好。
　　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准则，男人收起好奇心，将雨伞重新抬起挡住正上方，把左手的购物袋交换到右手，快步向前走开。
　　在到达一个类似电话亭的玻璃屋后，他拉开门走进去，从口袋掏出卡片刷卡，在一旁的全息投影显示中选定目的地，前方玻璃门开启。视野中出现圆形的悠长隧道，男人走进隧道入口指定位置，脚下升起一张座椅，坐稳之后便在透明隧道中飞速穿梭，很快他的位置就已经到达空中，可以透过沾了雨的玻璃通道欣赏朦朦胧胧的城市夜景。
　　几分钟后从小区外的大通道中走出来，男人长舒一口气，进入小区。他来到自己住处的楼栋大厅按下电梯按钮，电梯从负2层升上来，叮的一声停在楼。电梯门缓缓敞开，他迈进一只脚，随即余光感受到直勾勾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不由汗毛倒立。他假装不经意地抬眼，看见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靠在电梯里侧的一角，丝毫不加掩饰地侧头盯着他看。
　　这个女孩头发和衣服像男人手中的伞一样，雨水不住滴落在电梯地板上。最关键的是她身上那种这个时代几乎见不到的“蓑衣”，将整个电梯间的氛围烘托得十分诡异。
　　三秒钟的时间，他思考了好几个问题：什么情况这是？地下车库上来的怎么会淋这么多雨？她看我干嘛？我脸上沾泥巴了吗？现在退出去会不会很伤人？
　　没等这些问题得出答案，另一只脚已经条件反射地迈进电梯。现在再退出去就太刻意太尴尬了，男人轻轻吹着气按下0楼，靠在女孩对角掏出手机战术滑屏。
　　“你能看见我，对吧？”
　　冷不防地冒出这样一句冰冷的问话，男人清楚听见自己心里咚地一下，预感情况棘手起来。在尽量不偏头的状态下眼睛都快挪到眼眶之外，也看不清女孩。能看见是什么鬼？她的意思是别人看不见吗？
　　“不会忘记我，明明不久前才说过这句话，转头就把我忘了。”女孩语气冰冷接着说，同时离开墙角朝男人这边走过来。
　　“你、你在跟我说话吗？恐怕认错人了……”男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干瘪地笑了两声，依然不想与对方对视。
　　女孩悠悠地绕到男人侧边，突然单手搭上他肩膀，以惊人的力道将他按在轿厢壁上，微微抬头用那双瘆人的红眼瞪着男人。男人直感觉灵魂都被扫描了个通透彻底。
　　“完好无缺，看来一时半会死不了。又或者说，你是不是已经死过了呢？”
　　女孩惨白的皮肤，令人联想到常年被关在地窖不见天日的场景，没有一丝血色。我这是撞鬼了？还是被整蛊了？他心中犯起嘀咕。
　　“你是谁家的孩子？恶作剧做过头就没礼貌了。”除去肉眼可见的惊慌，男人还有一点恼火。
　　“你瞧，我浑身湿漉漉，可都是因为你不给我撑伞，明明已经抬头看见我了。”少女自说自话，完全不搭理男人的质问。“不过呢，淋雨的感觉真好，到底已经两千多年没有感受过雨水，记忆早已模糊。”
　　“站在路灯上面的人，是你？”男人脑子飞速转动搜索记忆片段，能够相符的只有路灯上的怪人那一幕。他错愕地瞪大眼睛，此时此刻已经弄不清自己心里惊讶和恐惧哪一方占比更高。
　　不管哪方面更高，从言行已经可以确认这女生是个怪力中二精神病。
　　“你爬那么高，我又不是长臂猿。”
　　“嗯哼，”女孩放开他，背着手，嘴角弯起不明所以的笑，在轿厢踱步。“249号哟，这里面有什么食物，拿出来让我尝尝。”
　　话音未落，已经再次踱回男人跟前的女孩一把抢过他下意识当作防御工具的购物袋，毫不客气地伸手掏起来。
　　“喂，你给我还回——等下等下，那个不能直接吃啊！”
　　男人想将购物袋夺回来，又是话没说完，女孩已经掏出了一块生猪肉，扔掉购物袋，撕开保鲜膜就一口啃了上去。男人看得目瞪口呆，下巴都要惊掉了。
　　“呸，好难吃。”
　　女孩撇着嘴吐出舌头，嫌弃地捞起购物袋将猪肉塞回去。
　　这女孩脑子绝对不正常！男人心中下定结论。
　　他还没从惊讶中缓过劲，猛然间发现电梯里的镜子，只照映出了自己一个人，只有自己靠在墙角表情惊愕，除此之外电梯空空如也，连购物袋也不见踪影。现在的状况狂不是什么鬼，而是真见鬼！
　　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他再三确认镜子两头的状况，声音颤抖地蹦出两个字：“卧槽……”
　　叮。电梯到达0楼停稳，没等厢们完全敞开，他立刻钻出电梯，购物袋也不要了，以00米外极限冲刺赶末班公交之势，逃也似的奔回自己门牌号08的家，把防盗门里三层外三层地锁死。
　　另一头，少女跟着走出电梯，遥望男人离去的方向，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进行确认。“嗯，没有变形呀。”接着赶在电梯门关闭之前，回头注意到里面的镜子。
　　“原来如此，哈哈，即使让他能够看见我，镜子也照不出我的模样。”
　　惊魂未定的男人在房间躲了0分钟，反复回忆刚才的经历，越想越不真实，最终得出结论——幻觉，太累出现的幻觉，毕竟自己都能站在大街上睡着了。一整袋的食材痛失，虽然认定了是幻觉但他也不准备冒险回电梯里去找购物袋。冲了个澡之后，他直接打开空调直接蒙头睡大觉。
　　光线透过窗帘将卧室装点得昏暗朦胧，就在这半睡半醒之间，男人是被一阵阵游戏的拼杀声吵醒的。四眼又在放外声音打游戏，他翻了个身心想。
　　几秒钟后他从床上蹦起来，穿着裤衩一边冲向客厅一边喊：“四眼仔，你丫怎么入侵的我家门锁！”
　　然而空气在他踏进客厅的第一步后骤然间凝固——坐在沙发上的居然是昨天电梯中遇到的无影女鬼，她正抓着手柄悠哉地看着投影画面打游戏。由于男人突然的闯入，少女侧头望向他，控制的游戏角色停在原地被怪物砍死，发出惨叫，GAMEOVER。
　　此刻她已经换掉了身上的蓑衣，取而代之的是白色体恤加灰色七分裤。但那双血一样的深红美瞳她似乎打定主意不准备摘。
　　“249号，这个好吃，给我买。”少女无视了男人只穿着裤衩，丢下手柄从旁边拿起一包撕开的薯片，一次性抓了好几片送进嘴里，啃得咔哧响。
　　男人没有理他，哪怕是死，也不能穿裤衩死。他冲回房间换好衣服，深吸一口气，走回客厅。
　　妈耶，她还在呀，这只鬼为什么要缠着我……
　　“你你你是不是有什么遗愿，我们无冤无仇，我又不认识你，没法帮你呀，请找其他人帮忙吧。”
　　男人保持着最大的距离，一边鞠躬作揖一边声音颤颤巍巍地说，虽然看起来尽量表现出对面前这只少女鬼魂的敬畏，但手上抓着的水果刀很明显出卖了他——虽然他也不知道物理攻击能不能对不科学的物种奏效。
　　少女快步走过来，在男人还没有来得及反抗的瞬间，呼啦一下夺走水果刀，又抬起另一只手捏着男人的脸皮一揪。
　　“249号，你给我看清楚，我·不·是·鬼！”伴随着男人的惨叫，少女一字一顿地说道。接着她一挥手，水果刀飞插到茶几上，同时沙发边上昨晚遗落的购物袋就这么堂而皇之地飞到她手里。
　　“这还不是鬼，那你是什么，绝地武士吗？”男人捂脸靠墙，不敢接过对方手上的东西，“还有249号是什么东西？”
　　“你就是249号，我是零。”
　　“谢谢你没给我再+……可是镜子照不出来你，”男人说着看了看灯，又望向地面。“看吧，连影子都没有！不是鬼你是怎么进得来我家？”
　　“解释起来好麻烦，你给我快点恢复记忆，人类。”自称零的少女说着又要上手揪对方。
　　叮咚——
　　门铃在这个时刻响起，喇叭中传来一声清嗓的轻咳，接着响起故意扮作男低音的说话声：“四眼报道，大哥速来开门。”
　　“去吧，别人看不见我的，这就是为什么镜子里我并不存在。”
　　男人头都大了，只能顺着状况往下走，赶紧拿下购物袋胡乱塞进冰箱，跑去开门。
　　“周末愉快，我来打扰你了。“
　　一个长得略显消瘦的蓬松中分棕发小伙提着两杯奶茶跨进来。他眼睛上架着一副厚度惊人的眼镜。
　　“游戏痴，大清早的跑我家来，你就没有女朋友的吗？实在不行去商圈溜达溜达邂逅一下吧。”男人背对着零，边说变向四眼挤眉弄眼，现在状况不明，他不想变得更复杂。
　　“大哥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我24，你4，你应该自己反省一下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老婆吧。不过你好像没睡好？”四眼对男人想要表达的意图理解失败，把一杯奶茶塞到对方手上。
　　“我只是有点——”男人摇摇头，回头扫了一眼又坐回沙发上啃薯片的零，一时间想不到形容词，“有点搞不灵清。”
　　“你在说啥，”四眼注意到男人往里张望，偏身也望了一下屋里，“家里有客人吗？”
　　嘴里塞满薯片的零对四眼轻轻挥了挥手，以证明别人确认看不见她，接着对男人撇嘴耸耸肩，表示现在相信了吧。
　　男人只会更加坚信她是鬼。
　　“还说我早，你这不是已经衣冠楚楚玩起来了么。”四眼发现投影画面后说，熟练地把自己那杯奶茶放在旁边小桌台上，屁股一抬，向后蹦起来倒进沙发里，差点把另一头的零弹起来。“跟平时在家的不修边幅大相径庭。”
　　“给我把‘衣冠楚楚’吞回去，换个词。”
　　男人走过来坐在他们两个之间，看着四眼伸手对空气滑动操作游戏界面，脑子飞快转动，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这时一只小手悄悄抢走他手上的奶茶，插上吸管大口**起来。
　　“前段时间买的VR套装已经安装完成了吧，耍起来。”
　　四眼边说边找遥控器，接着看到男人空空如也的手，又疑惑地看了看旁边小桌台，问：“你奶茶呢？”
　　“啊……这个嘛，我刚刚喝完了。”
　　“你肚子里是有水泵吗大哥，杯子也被你吃了？”
　　“在垃圾桶里。”男人赶紧把垃圾袋一抽打包好，鼓起勇气将旁边的零拽起来——一阵激灵，好像有轻微的电流从指尖传入大脑，一瞬间脑中闪过一些幻象，却太快消失没有看清。
　　“我去买楼下买早餐，你吃过没有？”男人转移话题，决定以这种方式把零带出去好好问清楚。
　　“没有，给我也来一份，谢谢大哥。”
　　“现在的年轻人，大清早买奶茶都不买早餐。”
　　男人三步并作两步拉着零走出大门，走廊外照射进来的阳光伴随蝉鸣，晃得他有些恍惚。有一种奇怪的错觉，他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阳光。松开手，他偷瞄默不作声喝着奶茶的零，两个人一言不发向前走。直到进入电梯，男人看到镜子中依然看不见少女，而人又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刚想开口问些却被她打断。
　　“这个也不错，你们人类究竟有多少美食，迫不及待想要尝个遍。”
　　“美食先放一边，你到底是什么人，找我什么目的，不是鬼的话，用了什么隐形科技让其他人看不见你？”
　　“我是永恒的虚无人，是秩序和规则的守护者，是世界的观测者。”
　　“不用鉴定了，你百分百是病入膏肓的终极中二病。”
　　“所以我才说解释起来太麻烦，你能不能早点恢复记忆。”零翻了个白眼，来回摆动伸出的右手食指，“是你把我带过来的，自己却忘得一干二净。明明当时信誓旦旦保证，我差点就信了。”
　　零最后一句压低了声音嘟囔。
　　“哈？我带你来的？我哪年哪月在哪里诱拐来的中二晚期少女？”对于她说出的话，男人一个字也不相信。
　　到达层，两人一同走出去穿过大厅。零并不跟在男人身后，而是好像知道对方要往哪里走一样，步调一致。一些早起锻炼的大爷大婶正三三两两说说笑笑对向走过来，准备乘电梯回家。
　　“刘文彻，以人类年龄的计算方式来说，4岁，未婚单身。随身携带一支已经写不出字了的钢笔，那支笔所关联的思念那就是促成你见到我的关键。”
　　“就算你查了户口，能不能不要说得你自己好像外星物种一样，家住哪里，叫什么名字，等会吃完早餐我就把你交给警察。”
　　“以人类的年龄算法，我应该已经2000多岁了，对最初的记忆早就模糊，自己究竟是不是人类，我也不能肯定。”零吸空了奶茶，随手将杯子扔进了远处的垃圾桶，接着夺过刘文彻手上的垃圾袋也远距离扔了进去。“人类的规则，嗯哼。”
　　刘文彻叹气扶额，心想十多岁的孩子往往都是这般自命不凡、耍酷、不着调，而这个女孩是其中陷在自己的世界中陷得比较深的一个。
　　走进快餐厅，零突然像个好奇宝宝，两眼放光，到处看一看摸一摸，好像从未见过这些东西一样。刘文彻叮嘱她不要乱跑，自己去柜台给她买早餐。零欣然点头应允，继续四处蹦跶。没一会又走到柜台，盯着海报和菜单，似乎全都想来一份。
　　“我不知道你拥有什么危险的高科技设备，别惹麻烦，我买了三份早餐，吃完你就回家吧，离家出走父母肯定担心得要命的，不听劝的话我真的会带你去找警察，他们有办法送你回去。还有把你的隐身解除了，不然反而可能是我会被认为嗑嗨了抓起来。”
　　刘文彻小声在零耳边说。就在此时，他望见玻璃反光中照出了女孩的身影，同时注意到周遭有几个人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个别还使劲擦了擦眼睛。
　　“喔~不知名的设备终于没电了吧。”刘文彻一阵窃喜，还没有2秒钟，他隐约发觉气氛好像不太对头——
　　空间里交谈的声音少了很多，一些原本在走动的或是坐在桌旁进食的人们突然停止了动作，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紧接着人们的身影出现了几十年前电视机信号不好时产生的抖动，包括柜台后面的工作人员。穿着工作制服的营业员此时并没有面向他们，而她的眼珠却不正常地快速转动了几下，最后停留在眼眶外侧边缘，正用余光死死瞪着他们，或者说——是在瞪着零。
　　“249，手给我！”
　　“啊？”
　　“快点！”
　　刚才的欣喜不见踪影，零的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和冷酷。她眼睛飞速转动注意着周遭表现奇怪的人群，在刘文彻完全的懵逼状态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空间在扭曲，自己的灵魂好像离开了身体，可能不到半秒钟，也可能过了很久，刘文彻无法找到适合的概念，现在的状况已经彻底超出了他的认知。他无法分辨到底是眼睛见识到的场景还是被强行灌输到大脑中的画面，仿佛同一时间，他见到了冻结的火焰、奔涌的寒冰、停滞的风霜以及天旋地转不可名状的或者的星河。
　　下一秒脚下传来实感，接着是一阵强烈的眩晕，呕吐感翻涌上来，他立马跪倒在地上干呕。
　　“咦？大哥？你什么时候开的门？咦，这是是谁？买早餐买了个姑娘回家！”
　　是四眼的声音。毕竟玩过不少游戏也看过不少科幻魔幻电视电影，刘文彻理解了刚才是被传送回了家中。
　　“是我松懈了，不小心解除了隐身。看来从我离开的那一瞬间开始就已经在被搜捕。”
　　“你绝对不是一般人，无论是什么，不要扯上我们。四眼快走。”
　　刘文彻抬起头，看见四眼穿着全身的拟真装备，正准备佩戴VR头盔。天花板上伸出来的吊臂固定住其背后，地板下面的全方位跑步板也已经切换了出来。
　　“跟我走，这个时空已经被它们察觉，找不到我，下一个目标就是你。”
　　“什么跟什么？啊？早餐呢？”四眼懵了。
　　然而丈二和尚的四眼突然画风一变，身影像虚幻一般晃了一下，眼睛如同刚才的店员，疯狂无规则转动之后，死死瞪着零的方向。
　　零蹙眉，不甘地咬牙向后摆手，客厅的落地窗和阳台的玻璃窗猛然被隔空打开。她望了一眼文彻，随即转身奔向窗外。
　　“喂，别做傻事！”
　　刘文彻下意识地彻爬起来追赶，他能够清晰听见自己急速心跳的声音。
　　零反身跃出窗外，刘文彻冲到窗边伸出手碰到了她的手，还没来得及抓住，又是一阵强烈的眩晕，伴随大脑的刺痛，他的思维陷入一片朦胧的黑暗之中……这不是常规意义上的黑，走动激起涟漪一般的波纹，反着油光似的清晰可见。
　　“第249个，欢迎来到黑水境地。”
　　冷酷的女声从身后传来，缥缈而回荡。刘文彻不由轻吸一口凉气。
　　“你好，请问这是哪里，我刚刚还在回家路上来着……”
　　他转过身走向声音传来的，想要问清楚现在的状况。远处躺在波纹中的女孩披着斗笠一般的黑色羽衣，不知为何明明是如此黑暗的环境，却能一眼看得清楚。
　　女孩缓缓坐起身，看上去十四五岁的模样，长发扎成马尾，慵懒半闭的眼神中却透出凌冽杀气。她转向不速之客说道：“接受命运吧，你若能消灭我，尽管放马过来。”
　　伸掌，握拳。倏忽之间，文彻被一股无形力量束缚托起，紧接着强烈的推背感袭来，快速往少女身前“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