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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舔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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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迎清忍不住用余光看去,瞥见了他唇边一闪而过的笑。\r
  下一秒,她的目光被捕捉,他朝她看来一眼。\r
  那眼神,清光不动,冷淡无心。\r
  谈得上无情。\r
  程越生挂了电话。\r
  “顾小姐,你又在打什么主意?”程越生面露不虞。\r
  顾迎清垂眸不看他,“打我该打的主意。”\r
  车停在跟前,程越生盯她一眼后,独自上了车。\r
  顾迎清在市区边缘的老小区租了套一室一厅的房子,地段不太好,环境也一般。\r
  但租金便宜。\r
  回到家,一开门,一只白色的狮子正站在鞋柜上歪着头瞧她。\r
  顾迎清将它抱起来,用脸贴贴它毛茸茸的脑袋,“公主,你听见我的脚步声了,在这儿迎接我吗?”\r
  “公主”在她怀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脸。\r
  公主是顾迎清刚搬来这里的时候收养的流浪猫。\r
  有天晚上回家,遇见它在单元楼的楼梯口躲雨。\r
  小小一只,脏兮兮的毛还打结,却姿态优雅地坐在那儿,不紧不慢地给自己舔毛,像极矜贵的落难公主。\r
  顾迎清挽起头发,给猫铲了猫砂,换了水,又开了个罐头。\r
  洗了澡后,顾迎清点了个外卖,坐在书房的书桌前,打开电脑和数位板。\r
  顾迎清的爷爷是南江美院的国画教授,她从小耳濡目染,长大后也顺理成章地走了这条路。\r
  从美院毕业后,原本她听从老师的建议准备出国深造,将来回国后从事文物画修复。\r
  她却从来没想过,出国前回老家的那两个月,会是她人生第二次巨变的开端。\r
  她年少时喜欢的温润少年,不知什么时候长成了人渣。\r
  赵缙用爷爷奶奶威胁她,先是要她陪他做戏,接近赵南川。\r
  接着又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设计让她和赵南川过了一夜。\r
  后来,他阻止她出国。\r
  再后来,她怀孕了。\r
  孩子生下来,她只见过一次,便被赵缙送到了赵家。\r
  赵缙虽是个私生子的私生子,但赵家的背景摆在这儿,哪怕只是个赵家的走狗,跺跺脚也能将周围震一震。\r
  她摆脱不了他。\r
  经济来源被控制,连工作都不能自由选择。\r
  日复一日,她成了赵缙手下的伥鬼。\r
  在他的摆布下,她成了他人口中为了嫁进赵家,享受荣华富贵,不惜蛰伏四年,处心积虑的贱人。\r
  赵缙不知道,她大学时常常在社交网站上发自己练手的画稿,主要以CG水墨的国风人物画为主,积累了一些粉丝。\r
  慢慢地有出版社找她画插画,价格从一开始的一两百,到有些名气后,合作的机构多了,能拿到几千上万的稿费。\r
  这些钱,她都放在用爷爷的名义开的银行卡里,当做给自己留的后路。\r
  但是赵南川死后,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后路。\r
  顾迎清刚起笔画之前没画完的稿子,赵缙的电话打来。\r
  刚沉淀的情绪,瞬间浮躁闷堵起来。\r
  顾迎清刻意等电话响到最后才接起来。\r
  赵缙在那边“安排任务”:“迎清,不管许安融做什么,都不要把老爷子给你的股份交出去,知道吗?只有你股份还在手,我们就有筹码。”\r
  顾迎清想笑,“谁跟你是我们?”\r
  赵缙不知听没听,继续说自己的:“还有今年除夕先别回老家,来赵家过。赵南川死了,老爷子会在除夕宣布由谁接替赵南川的位置。”\r
  他顿了顿,语气难掩兴奋,“迎清,恭喜我吧。”\r
  顾迎清心如死灰,死死握住笔,力道大得几乎将画笔折断。\r
  “恭喜你啊,”顾迎清轻轻淡淡地笑,一字一顿说,“祝你英年早逝,断子绝孙。”\r
  赵缙似乎对她这种咒骂已经习以为常,“迎清,别扫兴。”\r
  “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顾迎清在数位板上画了几笔线条,却不知在画什么。\r
  语气轻飘飘,手却在颤抖。\r
  “我怎么舍得让你爷爷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r
  顾迎清恨不得现在就提把刀去捅死赵缙,“你就只会这一套是吧?”\r
  “迎清,做人最怕有软肋,”赵缙恶鬼似的笑了一声,“你有,但我早就没有了。”\r
  “因为你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r
  顾迎清挂了电话,却在除夕那晚,准点到了赵家。\r
  赵家老宅坐落在南江市中心最具历史文化底蕴的桐阳路,在一片摩天大楼中,几栋低矮别墅被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和绿化包围。\r
  大门临街,顾迎清按了门铃,在寒风中站了快二十分钟,大门依旧紧闭。\r
  不多时,一辆黑色宾利缓缓转过来。\r
  监控照见轿车,门立刻就开了。\r
  后座的车窗落下,小孩兴冲冲地朝她招手。\r
  “嫂子阿姨,你也来吃晚饭吗?我和爸爸也是来……”\r
  车子瞬间加速开进去,程之兖的声音被吹散在风中。\r
  顾迎清扯了扯嘴角,跟在车后面进了门。\r
  赵家顾迎清还不太熟悉,但知道宴客在那栋楼,循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r
  刚踏进大厅就听见几个女人在议论。\r
  “那车是不是程越生的?又带着他的便宜儿子来了。”\r
  “话说他那儿子看着瘦不拉几的,比星星大半岁,怎么比星星还矮小?”\r
  “说是早产儿,身体不好。”\r
  “身体不好?我看那小崽子上蹿下跳的,身体好得很。”\r
  “沈纾纭是不是因为他儿子,才不愿意跟他在一起的?”\r
  “没儿子之前就当了好多年舔狗了,沈纾纭压根儿看不上他,要是对他有意思,早都追到了。现在带了个拖油瓶,沈纾纭更不愿意了。”\r
  七大姑八大姨说得正起劲,有人瞄见了顾迎清,话音戛然而止,用手肘碰碰旁边的人。\r
  所有人视线集中在她身上,都不说话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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