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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祠堂,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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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在那某间祠堂中,佛秀蓬头垢面的望着外面遮天蔽日的翻飞大雪是一脸的愁容。
  裹着不知道从哪捡来的破衣烂袄,真的是里三层外三层,显得十分臃肿。
  直到身前的火堆里随着时间的偏移散发出某种香味后,他这才将视线偏移了过来,深深的嗅了一口,一脸的陶醉。
  佛秀估摸着时间,从旁边拿起一截短枝在那火堆里扒拉了小会,就见一乌漆嘛黑的泥块被拨了出来。
  原来是一块烧黑的黄泥。
  “梆梆!”
  两声敲击之下,就见那泥块便裂开了几条口子,一股浓郁诱人的香味瞬间就蔓延了出来。
  闻着这味,佛秀眼泪都差点掉出来了,这可是他狂奔一里多地,甩开了一条大黄狗从别人家院子里摸来的。
  而这间祠堂便是沈家祠堂。只是那叫一个破啊,和那破庙都有的一拼,杂草横生,残垣断壁,头顶上是一堆窟窿眼。
  不过佛秀可没心思管那些,他现在的目光全部都在那“叫花鸡”上,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也不在意双手满是泥垢,他剥落着上面那一层泥壳,里面的鸡毛也随之脱落。
  “香,香,香……”
  佛秀双眼陶醉的嗅着那鸡肉的香味,他虽然只是简单的清洗了一下,没加什么佐料,但对一个小半年没吃过肉的人来说,诱惑可想而知。
  只是,他随即就闻到祠堂内又多了一种味道,那是酒气,而且还是酸臭的酒气。
  等他定眼看去,就见自己对面已坐下来一酒糟鼻的黄脸汉子,疯疯癫癫,像是喝醉了一样。
  他手中握着一根竹杖,腰间挂着个酒葫芦,身体散发着扑鼻的酸臭味,如同一年半载未曾洗过。
  酒鬼神色好似将醒未醒,口中一股酒气一张嘴就是铺天盖地而来。“嗝,香,香,香……”
  这醉汉他认识,平日里除了喝酒就是睡觉,前两天佛秀还怕他冻死饿死给他拿了点东西。
  见这醉汉蹲在火堆旁不走,佛秀刚想说什么,结果被这股味道熏得是七荤八素,半天没缓过劲来,心里直呼真特么辣眼睛。
  不过随即他脸色就怒了,抄起旁边的短木就朝那古怪的醉汉打去。
  只是任由他怎么打,竟是没挨到那醉汉一片衣角,不过他此刻可没心情想那么多,因为叫花鸡到别人的怀里去了。
  一盏茶过后。
  佛秀面如死灰,看着那最后一个鸡翅膀声音颤抖着说道:“都吃了?你就给我留了个这个?”
  特别的是,那鸡翅膀只有半截有肉,另一半都是骨头。
  看着那正剔着牙的醉汉佛秀气就不打一处来,那叫花鸡他就闻了几口啊,妈的,全落这货嘴里了。
  只是这次他却没再动手,随手将那半截鸡翅丢给了醉汉,一脸的垂头丧气。“吃好了?吃好了就走吧,当我认栽了。”
  那醉汉却没动身,他咂吧着嘴巴解下腰间的酒葫芦大灌了几口,然后说了句让佛秀抓狂的话。“没吃饱,而且味道也不咋地。”
  “不咋地你还吃光了?”佛秀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只是打又打不到,只能出言嘲讽道。“你能耐你整出来一只让我尝尝啊。”
  然而让佛秀想不到的是,那疯疯癫癫的醉汉脑袋一晃,还真就酒气熏天的说了一声。“好。”
  他答的快,走的更快。
  看似摇摇晃晃般起身,那想没几步的功夫竟是穿过了沈家祠堂那十来丈的院子,一溜烟的消失在了佛秀眼中。
  “他该不会是跑了吧?”佛秀目瞪口呆的看着外面漫天飞雪,想的却是他跑那么快,难道是在忽悠人?“信了你的邪。”
  “唉!”叹息一声,佛秀看着火堆旁那满地的鸡骨头,啃的是干干净净一肉丝都看不到,越看越不是滋味,只得摇头苦笑。“真倒霉。”
  索性他直接眼睛一闭倒在了枯草上,眼不见心不烦。
  这一倒,便足足躺了半个时辰。
  佛秀睡得正香,但鼻子却开始嗅着,只因一股异常浓郁的香味竟是由远及近,然后蔓延在自己的周围。
  像是梦到了什么,就见佛秀一边咂吧着嘴巴,一边说着梦话。“好吃,好吃。”
  然后他眉头一皱,只觉得一股酸臭味,就好像死鱼干一样,冲击着他的嗅觉。
  迷糊中刚睁眼,就见之前那个醉汉正伸着一只乌黑的脚丫子在自己面前晃悠着,那味啊,简直让佛秀脸都绿了,感觉下一秒就能毒发身亡一样。
  他一骨碌爬起来,刚想说话,却见那醉汉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泥炉子,上面坐着一陶罐,只听里面“咕嘟咕嘟”的翻滚着,像是煮着什么。
  “狗肉?”
  一闻佛秀就闻出来了,平日里没少眼馋那酒楼里卖的,而且这一锅不知道怎么做的加之他实在腹中饥饿竟是感觉奇香无比,再难移开眼睛。
  可随机佛秀却满脸警惕的看着这不着边际的醉汉,心中暗想。“这里面不会下了毒吧?”
  醉汉却不管他,已坐在炉子旁边一边夹着肉,一边喝着酒。
  “算了,毒死总比饿死强。”他越看越饿,直接就蹲到了那醉汉的对面。
  似被佛秀恶狠狠的目光看的不甚自在,那醉汉看着炉子的目光一抬,朝着佛秀“嘿嘿”一笑,露出了一排大黄牙。
  他左手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双竹筷,一边递给他,一边嘴里说着。“来,吃吃。”
  见此,佛秀那一直气息不通的心脏才有些平复。然后这才仔细的打量起眼前的人来,往日里不曾仔细瞧过,只以为是个老乞丐,但现在仔细一看倒真的是吃了一惊。
  想着他之前诡异的速度,再看到他这幅模样佛秀思索许久眼神忽的一变,倒是想起一人来。
  他目光移到醉汉身旁的竹杖上面,只见那竹杖竟是光滑无节,看起来就好像是一根碧玉雕琢的一样。
  筷子在那罐子里夹出一块热腾腾的肉,他耐不住香味,忍着滚烫放到了嘴里,只嚼的是吸哈连连。
  只等将那狗肉半嚼半咽到肚子里他这才含糊不清的问道。“你是胡不归?”
  那醉汉虽看似疯疯癫癫,但听到这个名字,原本仰头灌酒擒着葫芦的左手却是不可察的一顿。“什么胡不归?谁是胡不归?”
  他像是听不懂,又像是不想懂,可仔细盯着他的佛秀又岂会被他诓骗过去。
  佛秀嗤笑一声。“听说那胡不归本是个身材魁梧,相貌俊美异常的男子,又怎会是你这幅邋遢样?”
  他虽是在嘲笑,但双眼却仔细的盯着那比自己更像乞丐的醉汉。
  醉汉也不辩解,他将筷子上的狗肉塞入口中,喝了口酒竟是伸了个懒腰,嘴里疯癫道:“吃饱,喝饱,就差睡饱,睡矣,睡矣。”
  说完仰头就躺在了佛秀不远处的草堆上。
  “哈……”
  一声哈气,转眼就是呼噜声。
  佛秀撇了撇嘴,有些嫌弃的收回了目光,也不再去看他,只顾着夹着罐子里的肉。
  良久。
  就见佛秀夹出最后一块肉放到嘴里是一脸的满足,口中呼出一口热气,就好像新生一样,浑身暖洋洋的。
  “果然,冬天还是吃狗肉最舒服。”
  他拍了拍肚子,正在回味呢,就听外面渐小的飞雪中传来说话声。
  “掌柜的,就是这,我刚才看到那偷你狗肉的疯子跑到里面去了。”
  佛秀先是一愣,继而脸色一白,他看了看那呼噜震天响的醉汉心里这个气啊。原来是和自己走的一个路子啊,但你至少把屁股擦干净不是,还让人找了过来。
  而此时,三道身影已从那祠堂围墙外走了进来。只见当先一人生的是五大三粗,满脸横肉,手里提这个比脑袋还大的剔骨尖刀,凶神恶煞,活脱脱的一个屠户。
  他身后则是跟着两伙计模样的汉子,比之要瘦弱几分,但面相亦甚是凶恶。
  “呸。”
  那屠户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一双眼睛是凶光乍现,他看着佛秀狞笑道。“半只狗换两头羊,不亏。”
  佛秀听到这话脸色更白了。羊,自然说的是他俩,江湖上黑店里管人称作白羊,羊肉自然是人肉。
  不过一想到那醉汉的身份,佛秀却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那屠户和俩伙计大步而来,见祠堂里醉汉酣睡,见佛秀脸色发白,狞笑立时更重了。
  风雪中,那弧度夸张的剔骨尖刀似乎比那雪还冷,比那冰还寒,令佛秀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咯吱!”
  “咯吱!”
  ……
  三人踩在雪中的步子声此时就好像扩大了数倍,清晰无比,催命而来。
  一想到自己即将要被开膛破肚,佛秀再也忍不住了,他颤声朝那睡得死猪一样的醉汉喊道。“喂,我说你倒是赶紧醒啊,还睡呢?”
  那酣睡的醉汉像是真的听到了佛秀的话,稍动了一下,原来只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佛秀脸上刚生出的喜意慢慢僵住,接着再一黑便已然咆哮道。“胡不归你个王八蛋,你特么倒是醒啊。”
  一边吼着,他双手一边朝那醉汉抓去,似乎想要将对方摇醒。
  只是视线忽然一暗,那屠户三人已立在祠堂门口。同时一道寒光已由上而下,斜劈而来,直取佛秀脖颈,看样子是想剁了他的脑袋。
  遍体生寒,佛秀以前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总以为就是冷,但今天,他却真的感受到了。
  就好像瞬间落入寒潭,浑身汗毛竖起,透心凉。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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