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那三个匈奴刀手

　　吕小布有点脸盲，这三个匈奴刀手围绕着他一圈圈地边跑边攻。
　　那三个匈奴刀手一个一个都身材高大，服饰都是毛皮衣服，使他们的身材看起来更魁梧一些。
　　那三个匈奴刀手身手有点像兔子。一个人忽然往左跳，他的长柄弯刀从左边袭来；一个人忽然往右跳，他的短柄大弯刀从右边攻上。还有一个人只是往吕小布的身后游走。如果吕小布不看后面，则那人的长柄镰刀就立刻扫向吕小布的脖子；如吕小布的头往后转、眼向后看，则那人继续游转。
　　吕小布心里骂道，这三个匈奴刀手真会玩。听说北方游牧民族的羊群经常会遇到狼群，那狼群会绕着羊群转圈圈，一圈一圈又一圈。如果哪只羊没有警惕，被狼绕到了身后，那么狼就会立刻扑上来猛咬。
　　他想，这些匈奴刀手一定是将他们自己当作三头恶狼，而把他当作一只小绵羊了。
　　但吕小布觉得自己不是羊。也不是虎，不是熊，不是大猩猩。因为院子里有虎有熊有猩猩，而他认为他比它们都厉害。他觉得自己应该算龙、算饕餮。就算是羊，也该是一只聪明的羊。
　　他尽可能只做抵挡。虽然只是抵挡，但那方天画戟的抵挡可是非同一般。四米长度的方天画戟，被他那一米长的手一挥，立刻让五米内飞沙走石起来，杀气暴起。每次扫向两个人，余光再用来防御另外一个人。将两人击退出五米外，此时另一人还没攻得上来。
　　倒还有一人试图用短柄大弯刀去抵挡一下，结果“嗙”地一声响，那短柄大弯刀差点崩出手去。那人眼睛睁得大了些，似乎不敢相信，怎么有人有这么大的力气。
　　那人乌鲁乌鲁地说，显然提醒了另外两人。于是他们一边躲闪吕小布的方天画戟，手上兵刃不与方天画戟硬拼，一边身形更快，借机攻击，但他们也更疲累了些，汗水也渐渐地生得多了。
　　吕小布想不起刚才打了几个回合。二十回合？三十回合？也许有四十回合了。
　　吕小布的方天画戟一会扫向西边那刀手的头，一会又扫向东边那刀手的脸，或者将方天画戟劈向游走那人的腿脚，忽而将方天画戟的棍柄放在自己头上，那旋转的速度更快了，旋转的幅度也是一个整圈接又一个整圈。
　　吕小布的手在头上扭来扭去的，好像双手在头上唱着歌、跳着舞，却将那方天画戟在头上抡出了越来越多的圆圈，这些圆圈一个个越来越快，越来越大。风声疾劲、夹杂着闪电般地撕裂声。
　　那三人越来越疲态，大口大口地呼吸，好像少呼吸一口就会立刻喘不上来气了。终于，那三人停下来了，站住不动，持刀不动，但他们互相看着，忽然他们发现，只要他们不动，吕小布也是不动的。
　　吕小布把方天画戟杵在地上，一脸笑意，嘴角很是得意，似乎在说：“小样儿，你们仨倒是过来呀！”
　　匈奴刀手们又累又烦躁，其中抬头看了看太阳，似乎评估着时间逝去了多少，乌鲁乌鲁地和另外的俩人交谈着，然后做出了决定。一个刀手对着白猩猩说着“啊呜啊呜”，于是那白猩猩想了想，从房顶那一侧跳了下去。一个刀手对着狗熊说“卡库卡库”，那狗熊也不睡觉了，用头把院门顶开就往外走。剩下一人对着老虎说“呵呵呵呵呵呵呵”，那老虎叼着嘴里的肉跟着狗熊迈步向外走去。
　　三个刀手见吕小布并没有乘胜而击的打算，也不打算更多时间被拖延，相继从院落木门走出。
　　院落木门被关上，但是留了一个缝隙。
　　吕小布等了片刻，见匈奴刀手没有回来。
　　他想，如果匈奴刀手或老虎还在门外，那他就叫少女红缨先不要出来。如果匈奴刀手和他们的动物都不在，那他就不客气地喊两句：“欢迎常来玩。”
　　于是他瞧瞧溜到院落的木门缝隙处，从中向外看了一下。外面空荡无人。
　　吕小布返回厨房的筐旁边，用手轻碰了下筐，对藏身筐中的少女红缨说：“外面老虎已经走了，你要不要出来呀？”
　　红缨现在是听不见屋子外面还有大老虎的粗声粗气，但刚才听见屋子外面丁丁当当的声音，她胆小又不敢离筐出来看，对外面究竟发生什么其实一无所知，所以，心神处于一种既不敢相信什么，也不敢不相信什么的矛盾状态。
　　于是她怀疑地问：“老虎真的走了吗？老虎真的真的走了吗？老虎真的真的真的走了吗？”
　　吕小布很自信地说：“真的走了，不信你出来看啊！”
　　红缨想了想，喃喃说：“嗯……好……嗯……等会……嗯……你先出去让我缓缓……嗯……没让你进来别进来……”
　　吕小布抬头想了想：“嗯？怎么了？难道……莫非……？”
　　红缨立刻说：“去！去！去！没有什么难道，也没有什么莫非。我只是蹲时间长了，腿麻了，腰酸了，立时起来肯定是要面目狰狞的，我可不想被别人看见我面目狰狞的脸。所以，你快出去。让你进来再进来。”
　　吕小布耸了耸肩，说：“好吧，我无所谓，我外面等你，记得，你欠我饭——欠我很多饭啊！”
　　红缨急忙说：“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出去！赶紧的！速度的！”
　　吕小布提着方天画戟溜达着出了厨房，左看看，右看看。他看那磨盘——磨盘十分光滑；他看那院墙——院墙十分规整，他看那院落中的大树，盘根错节，看来长了几十上百年了；他看那院落地面——灰土地面杂乱着许多人的足印。
　　“这个足印是我的，那个足印不是我的……”他一边看着足印一边想。“还有多久呀？”吕小布不耐烦了，大喊地问。
　　“来了！来了！”红缨笑意盈盈地飘了出来，双手捏着裙摆，走到吕小布身前还跳着转了一圈，似乎在说“看我看我。”她头发明显梳过，方才长发上贴着的几片草叶子也都不见了。吕小布眨眨眼睛想，的确比刚才她从筐里刚露出头的样子好看多了。
　　佳人飞来，带来满面清香。
　　吕小布但觉得很是好闻，越闻越饿，于是问：“红缨妹妹有空吗？我都好久没吃饭了，再不吃饭，我就要饿死了。”
　　红缨挠挠头，做出一幅可爱的样子，说：“咦？我有说我会做饭吗？——等等，我想想，哦，我好像是说过。”她吐了一下舌头，说：“可是我只会做粥呀。要是在这里生火，熬粥，半天时间过去，只怕你就饿死了。就算你没有饿死，这里也不安全，不好久待。倒不如这样，你带我出去，我们去安全的地方，好不好？出了府衙，去市集饭馆吃酒都快，不过我身上没银子，我们先去库房，看看账房先生在不在。他若不在，我们取些银子？岂不是好？”
　　“嗯。”吕小布应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