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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酒不醉人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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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武功,“赤胆银魔”汪赤威实在不能与“万钧铁手”曹鸿钧相提并论。但若是论起保命逃跑的本事来,这曹鸿钧就又比着汪赤威差远了。
  汪赤威的轻功,不说是独步天下,但也可以说独辟蹊径、自成一家。尤其是在大难将至、性命攸关的紧要关头,他的逃跑工夫绝对可以称得上一流。一个月之前,琴仙梁琴瑞和诗仙魏诗琳追拿于他,连着半个多月都没有追上,就是因为论起亡命天涯的轻功,汪赤威实在是强过琴仙梁琴瑞和诗仙魏诗琳。说起来原因也很简单,他这个偷心采花的浪荡江湖客,干的又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勾当,若非他练就了这一身绝佳的逃跑本事,怎能在被人追杀时屡屡全身而退?
  但饶是如此,汪赤威在逃跑之前,还是中了曹鸿钧的一记落雁掌。
  落雁峰君门下,有三大绝顶武功,分别是“惊鸿引”“停雪剑”“落雁掌”。曹鸿钧最擅长的,就是落雁掌。这掌法以落雁峰门下绝顶内功“惊鸿引”催动时,简直有万夫不当之势,是天下至刚至猛的一门掌法。
  好在汪赤威轻功既佳,武功也还算强。勉强受了曹鸿钧一掌之后,撒出十三记凤尾银针,趁着曹鸿钧躲避之时,他展开轻功落荒而逃,终于暂时甩掉了曹鸿钧的追杀。
  但他到底是中了一记落雁掌,受了颇重的内伤。当他顶风冒雪逃到太原城,终于支持不住,昏倒在大街之上,任由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渐渐把他覆盖成了一个雪人。
  待他醒来之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舒服温暖的绣床之上,身边有一个不苟言笑的美人,正细心地照料着他。
  这个美人,自然就是马霜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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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的三天里,汪赤威彻彻底底地爱上了马霜浓。
  待他醒来之后,马霜浓毫不避讳地告诉汪赤威,自己是个风尘女子,年少时红遍太原城,颇有些“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的名气和声势。过了二十岁之后,她忽然厌倦了这样的生活,用几年来积攒下来的财富替自己赎了身,买了一座清净的小院住下,本打算安安静静地度过自己的余生。可是那些浪荡公子、达官贵人们不愿意放过她,时不时地来小院骚扰她、撩拨她,甚至于用强行狠,折磨得她疲于应付、百般无奈。当时之所以在大雪之夜救下汪赤威,原本只是因为她迫切需要一个男子躺在她的绣房之内,然后才可以用这个男人为幌子,挡住当晚又要来骚扰她的一个土财主、老色鬼。
  汪赤威用了一天一夜的工夫,勉强恢复了些内力,然后又用了一天一夜的工夫,把经常来骚扰马霜浓的几个浪荡公子、达官贵人狠狠地惩戒了一番,吓得他们赌咒发誓,再也不敢骚扰马霜浓。
  最后的一天一夜,汪赤威用坦诚的心灵和挥洒的谈吐,征服了马霜浓的心灵;马霜浓则用温软的身子和旖旎的情话,勾走了汪赤威的魂魄。
  可惜,第四天一早,曹鸿钧就找上了门。
  于是,这对苦命鸳鸯只享受了一天一夜的温情缱绻,就被迫两相分离。
  三个月后,当汪赤威终于澄清了与曹鸿钧的误会,再次回到太原城马霜浓的那个小院之时,却已是人去楼空。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今已笑春风。
  若不是后来魏诗琳吟出那一阙词,汪赤威还以为马霜浓将永远成为自己生命中的过客,将永远藏在他的内心最深处,不会被轻易惊动。
  可现在,希望就在眼前,就在酒仙姑娘何酒琮的酒里。
  为难的是,酒仙姑娘何酒琮的美酒好像永远也喝不完、酒仙姑娘何酒琮的酒量好像永远也用不尽。
  夜已深、人未眠。
  何酒琮又举起了酒杯。
  汪赤威也举起了酒杯。
  酒杯玉制,温润剔透。
  美酒天成,绿蚁轻飏。
  再醉一场吧!醉里有美人、有温情、有往事,醒来却只有寂寞和痛苦。既然如此,人又何必非要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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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已是八月中秋。
  孟小七身上的小欢喜烟之毒,已经被重玄子完颜德明彻底拔除了。
  拔除的过程非常简单,只是孟小七却懵懵懂懂地不明所以。
  因为他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内功、什么叫做奇经八脉。
  他只记得那个晚上,他的几口唾沫害得长春观三百多道士全都变成了银贼,满院子乱转地要找寻女子,甚至有的道士两两相拥,极尽温存之态。害得完颜德明、焦德曜,以及完颜谆、田彤许、季怀让、彭玉谭、李元证、完颜讷、赫连诚、上官诺、万俟详,这重玄子座下的九大弟子,十一个人气的七窍生烟。
  焦德曜激愤之下,伏在完颜德明耳边低声道:“师弟,这时候就不要再藏掖武功了!拯救长春观的名声要紧!如果不然,要是有人开了观门跑出去发泄身上的毒性,可怎么得了!”
  当下完颜德明无法可想,只得和焦德曜联手下了经楼,分别施展绝顶内功,用内力注穴之法一个一个地给弟子们解了小欢喜烟之毒。
  好在完颜谆等九个弟子对于武功一窍不通,只是认为师父和师伯道行高深,用无上心法克制了大家的烟毒,这才免了完颜德明泄露自身武功之秘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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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阵纷扰平息之后,已是午夜时分。完颜德明和焦德曜计议之下,命完颜谆等九大弟子统御众道士各自安歇,严命众人决不许对外提起今夜之事,而后携着孟小七回到经楼,由二人共同给孟小七解毒。
  完颜德明和焦德曜内功之深厚,实在是不输江湖上一等宗师,虽然已经给三百多道士用内力解了毒,但那只是小试牛刀,并未损及真元。所以二人联手,先哄着孟小七入睡,而后完颜德明专攻任、督二脉,焦德曜专攻冲、带二脉,用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凭借深厚的内力,将孟小七的小欢喜烟之毒彻底拔除。
  这一番,非但是拔除了孟小七的烟毒,而且经此调治之后,完颜德明和焦德曜这全真教两大高手的内力,已经有十之二三汇注在了孟小七的身上!
  在这期间,孟小七却一直昏睡不醒,只是又不住地在做着怪梦。一会儿梦见吴婆婆和孟兰怪他不听话,一起责打他的屁股;一会儿梦见韩山童和盛文郁被一群鞑子兵围住向他求救,他要上前救人,却被一条大蛇紧紧缠住,喘不过气来;一会儿梦见汪赤威骑着一匹白马,哈哈大笑地从他身边跑过,一扬手扔下一块牛肉,他待要去拾那一块肉,却发现自己的双足陷在黄河滩的烂泥里拔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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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醒来之后,已是第二天的下午。
  从这个下午开始,完颜德明和焦德曜给孟小七立下个规矩。
  这个规矩就两句话:“不许你下去经楼一步!除非你背会了这经楼内所有的经文!”
  于是乎,一直到了八月中秋,外面已是秋山红遍、美不胜收,孟小七也不能离开经楼一步。因为他只背了八十多卷经文!
  两个月,背了八十多卷经文!
  重玄子完颜德明和逍遥子焦德曜除了惊讶,更多的就是惊喜!
  虽然孟小七大字不识,但是仅凭焦德曜口授,他竟然在两个月里背了八十多卷经文!这简直是逆天一般的记忆力了!非但如此,背诵经文的间隙,焦德曜还找来一本《千字文》教他认字。两个月的时间,他不仅把这《千字文》背了个滚瓜烂熟,而且认全了这上面的文字!
  这简直就是神童了!
  完颜德明甚至开始怀疑,“赤胆银魔”汪赤威留下的信件里是不是没有说实话,这孩子是不是真的被长春子丘处机附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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