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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洞穴中看不到的夜色里，繁星点点月色朦胧。此时已然夜半，本应该静谧的夜晚回荡着轰隆隆的巨响，走兽奔驰，鸟雀悲鸣。时不时就能看到飞禽走兽软软的跌落或是沉寂在地上。
“轰……”
伴随着一阵地动山摇，大片柳林倒伏破败。
“昂…………”
一阵高亢的吼声响起，还没有吼到尽处便又中断。
“砰，砰，砰砰！”
接着就是一连串的震动和山石飞溅，虽然桑柘林距离柳山深处已是很远一段，但让人不能落脚的地龙起伏还是使人面色苍白，手脚冰冷。
“咚，咚，咚咚，咚咚！”
听着一阵连串的声响，仿佛是一个人在大地上奔跑，可是在每个柳山族人心里完全无法想象这种声响是什么生物发出。
惴惴不安与惊惧忧虑仿佛浪潮一般不停地击在所有族人的心坎上，那巨震和各类声响像是要将心脏爆裂一样，紧紧的胀胀的。有人想要大吼却有发不出声，有人浑身难受肌肉酸痛。
“啊！”
洞口前的一些族人口中惊呼，五个小子也急忙随着族人跑向前去。
“这是，这是熊大叔！这……”
因离着洞口较近，柳安雅是第一批看到来人的族人。
来人正是山别的阿爸，部落中最强的勇士之一，此时的他比之前出门时外形更是凄惨，浑身浴血，右胸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空洞里不停地有血涌出。本余有一臂的他，现在尽数断折，脸上皮肉翻卷鲜血淋漓。如果不是与山别一般有特色的钢针硬发，基本没有无人能够认出他来。
“阿爸！阿爸！怎么会这样？阿爸！”
山别好不容易和伙伴们挤进来，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阿爸，哭喊着奔过跪在山熊身前，想要伸手去给阿爸止血，可是又不敢，手足无措中，感觉到一双熟悉的手掌抱住了自己。
“阿妈！阿爸不行了！阿妈！为什么会这样！”
“小别不要哭，以后阿妈给你说，你阿爸是英雄！”柳芽将儿子搂在怀里安慰着，摸着儿子的头，看着还在血流不止的男人，默默地移开了步子。
“阿熊，还能说话吗？”
柳山琼走上前，毫无迟疑地扶起山熊。
山熊苍白的嘴唇泛起血色，无神的眸子陡然闪烁着光芒，胸口涌出的血流也似乎小了很多。
“首领，我们吸引两神转移战场的想法没有成功，两神已经向这边过来，阿虎他们还在坚持，可惜不会有作用的。两神已经成年，我们的力量太小了。我们已经战死八人，咳，咳咳！”
“好！我知道了！看来我们躲不过去了！”
柳山琼回身看了一眼柳芽和山别，便放下山熊面向族人说道：“族人们，柳山氏今天或许就要亡了！乾昧山神与北地山神大战不已，我们就在两神交战的战场线上！”
从山熊倒地开始，族人中也只有年轻的生命在惊讶恐惧，其余成年族人并无异色。显而易见的是，五个狩猎大虎的小子在神祠的时候，部族的成年族人已经有了共识。
看着沉默坚韧的族人，柳山琼继续说道：“能够确认的是乾昧山神依然处于下风，我们想要转移战场的目标没有达成，阿虎他们应该坚持不了太久，我们的力量太小了。”
说完这句，柳山琼和族人们很无奈的对视着，这就是弱者的悲哀。
“山池！”稍顷，柳山琼没有多做沉默，对着山池喊了一声。
山池从先前的角落里走来，随着行进他扔掉了手中的柘棍，佝偻的身躯缓缓地挺拔起来，虽然皮肤上依旧褶皱纵横，衣物也没有什么变化，部族的小家伙们都觉得此刻的老瞎子变得陌生起来。
“首领！”老瞎子先是对着柳山琼点头，然后回身对着族人说道：“终于，我等到了这一刻！非常感谢部族对我的关爱，让我在气血衰败的年纪依然苟活于世。我很开心也很痛苦，我没有静静的死去，感谢大家的让我能够最后做一次战士，我对不起大家！”
在部落年轻一代的疑惑不解中，在首领和老瞎子泪流满面中，在柳芽推开山别走向人群中，部落的成年男女面色平静的站在了洞穴的最深处。
那里有一个很大的低于地面的洼地，深有一尺有余，里面没有任何草木，洼地边缘以及地底修整的非常到位，就像柳水中的鹅卵石一般圆润光滑。
“族人们，在这里我要郑重地提议柳安雅成为新一任部落首领！”柳山琼将柳安雅叫道身边后对围在低洼地周边的族人们说。
“同意！”所有成年族人没有异议。
“首领！族人们！我太年轻了，希望首领继续带领我们！”柳安雅不安地说着，脸色因为急切而变得涨红，眼圈亦有一些发红。
“安雅！”柳山琼严肃地感到。
“在！”
“首领就是需要承受，不要拒绝！从今往后你要带领部族繁衍传承下去！不论什么时候都要以部落为根，记住我们的血脉！”
“是！”柳山安雅流着泪接过纹有柳枝的勾玉。也许，是真的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了。虽然下午参加了部族议事，知道了部族面临的危险，但没有深入了解的她并不能知道这一份危险是多么的致命。现在部族首领的交替让她真正明白了自己以后要承担什么，同时也知晓了部族面临的可怕处境。
接着柳安雅就看到山池爷爷全身绽放出鲜红的雾气，很快红色雾气就弥漫开来，彻底遮住了山池爷爷的身影。
随后，柳山琼带着柳山安雅、柳三娘、柳絮、柳叶、柳林、山稷、山长青、山别、山折耶、山邢等人出了洞穴。
部族的种子被柳山琼带到洞穴入口旁的一处山石旁，柳山琼缓缓推开巨石，里面露出一个小小洞穴，恰恰能容纳十名年轻人，靠近洞壁的地方堆积了一些大陶罐，稍稍有些拥挤。
“小家伙们，部族面临绝境，不是我们能够改变的，以后安雅就是部族的首领了。如果我们侥幸度过了，自然来接你们。如果过不去，你们就等外面平息动静后，再过一日你们才能出来，然后你们就去高勾氏的领地，告知高勾氏的领袖这里所发生的事情。洞穴里有足够你们食用的食物和水。以后，部族就靠你们了！”说完，柳山琼缓缓推动巨石闭合。
十名部族种子在沉闷中只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肃然语声从隔壁洞穴里传来，那是老瞎子的声音，其后又跟着多人同音的呐喊。
天佑日月兮，万物始生。
日升月沉兮，鸟兽乃成。
远有先民兮，后有儿郎。
筑枪结网兮，以启川林。
大河流注兮，无阻其行。
雷霆万钧兮，不畏其势。
血脉流转兮，搏浪摧山。
万血归流兮，助我伐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