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儿子

　　副县长肖长河一见柳志雄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慌忙站起身来说道：“欢迎、欢迎，欢迎柳总和袁总的到来。怎么样，孩子住下了，病情稳定住了吧？”
　　“肖县长客气了，今天这事我还要多谢肖县长的鼎力相助，没有肖县长你的帮助，今天住院可是大麻烦一件，为了表示我对肖县长与李秘书的感谢，今天我做东，好好感谢两位领导。”
　　“柳总说这话就见外了，你为我县做出这么大的贡献，我给孩子安排看个病还不是应该的吗？你为教育贡献一份力量，也是为我这个分管教育的副县长贡献力量，要感谢，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为家乡做点事也是我一个青Y县人应该做的，这感谢的话咱们谁也不说了，咱们就直接说说吴家村建学校的事吧！”
　　“痛快！柳总是个爽快人。我也不瞒着柳总和袁总了，你们一离开吴家村他们就给我打电话了，向我汇报了你们谈的情况，对于他们的无理要求，我是狠狠的批了他们一顿。太不像话了，两位老总请放心，吴家村的事我主抓，有事你们就找我，不要理他们。我再给你们说下那个村支书，我已经给乡里打了招呼，这种人坚决不能用，让他们尽快将他换下来，什么人嘛！简直一点组织原则没有，还是村支书呢，我看就是土匪一个。今天书记向我交代过，说今后无论你在青云投资的任何项目，政府人员一律不准干涉你的决策。”
　　“这太好了！有书记和你肖县长的工作支持，我柳某人还怕什么呢！肖县长我也请你放心，今后我会尽我之所能帮着家乡多做点事情。”
　　两人客气的将吴家村的事情落实到了实处，在吴家村憋了一肚子气的柳志雄，此时才知道，在吴家村和他们生气是多么的多余。柳志雄通过吴家村这件事，他彻底的打通了与青Y县领导层的路。
　　肖长河将招待宴安排到了县政府内部餐厅，定好后，肖长河向书记H县长作了汇报。县长要到市里开会不能参加，书记说是一定出席。
　　在饭桌上，柳志雄向县高官和副县长肖长河，表达了自己想在青Y县做一些更有代表性工作的想法。县高官知道柳志雄是省城有名的企业家，不但有雄厚的经济势力，也有很广的人脉关系，他就将青Y县想在县南郊建经济开发区的计划对柳志雄说了出来，他希望柳志雄能够积极参加投标，这也是柳志雄在青Y县做了那么多铺垫所想得到的。柳志雄心里暗自欢喜着，但是表面上还要装作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柳志雄在商海打拼了这么多年，他在谈判上可为行家里手，他知道自己这几年对青Y县的大力投资，是得到了县委县政府各层领导的认可了，不然，县高官也不会亲自出面邀请他参加经济开发区的投标。有了县高官的亲自点将，柳志雄认为，这个工程几乎是没有任何问题了。
　　柳志雄在城市建设上可谓是行家里手，省城的广场就是柳志雄建的，省城广场是省城代表性建设，省城广场不仅成了省城代表性建设，也为柳志雄赢得了口碑。
　　柳志雄带着施工队队长来到吴家村学校新校址，施工队长下车将工地仔细的察看了一遍后，上车向柳志雄做了简单的汇报。两个人正对下一步开工的问题做着交谈，吴家村的支书来到柳志雄的车前敲了敲柳志雄的车门。柳志雄厌恶的看了看他，十分不情愿的按下了车门的玻璃问道：“吴书记有事啊！”
　　“柳总，那天怪我不懂事，柳总别往心里去啊！那天你走后副县长打电话批评了我，我今天向你道歉来的。”吴家村的支书俯下身子说道。
　　“道歉没必要了，大家都是为了工作，有分歧实属正常，今后我在这施工，还请吴书记多多关照一下。”
　　“好说、好说，有事柳总只管说话就是了，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办到。你看，柳总我还有个小小请求，不知柳总能不能帮忙？”
　　“哦！不知吴书记有什么事，不妨说出来看看，我能做到的我会尽力而为，如果办不到的，也只能说是抱歉了。”
　　“这件事呢，在我身上就是天大的事，可是在柳总身上就是小事一桩，只要柳总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行了。我呢有二个儿子，这老大已经分家另过了，这老二刚成家，还和我挤在一个院里，这和儿子住在一起倒没什么，可是有了媳妇，这关系就不好处了，婆媳俩人最近也是老抬杠。我就想着单独盖处院子搬出去住，这宅基地都批好了，你看我这年纪也不小了，这收入也没啥收入，只靠着地里收点，和这支书工资，我想请柳总趁着盖学校的机会，帮我磊个窝，让柳总见笑了。”
　　“这事啊！不瞒吴书记你说，我这投资资金都是公司审批过的，这每一笔资金都有出入登记的，额外增加投资我说了不算，要经过公司董事批了才行，你的这个忙，我真是爱莫能助，这样吧吴书记，其实这也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你呢耐心的等一下，等我将学校建完了，如果能省下来料，我让施工队给你修房子，这能修啥样就修啥样，实在不够的话，你再自己添补点，你看咋样？”
　　“这、这也行吧！还请柳总到时候多备点料，这事在你柳总身上不算啥，在俺们老百姓身上就是大事。”
　　吴支书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走了，柳志雄看了看吴支书，对施工队长说道：“这是什么人啊！这种人也能干村干部，真是丢人现眼！”
　　“柳总不了解农村干部，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村干部有本事的没人愿意干，但凡干村干部的都是没啥能耐的，你想，只要有点能耐的，到外面随便打打工，咋说一年也能挣上几万。现在的村干部，快成了一帮屙屎赖了，球本事没有，在村里一天到晚的还不少穷嘚瑟，好像这村里离了他们就没法过了似得。”
　　“我知道，我也是农村人，我从小就看不惯村干部的作风，我小时候，感觉村干部还是不错的，也没有那么多坏心眼。我上初中的时候，村干部的做法就让我十分的厌恶了。他们是到处吃喝，只要老百姓谁家有个大事小情的他们不请也到，到场后还必须给他们单独整上一桌，有时候就三个吊人也会坐一桌。我给你说，我结婚的时候，就没有给他们单独摆桌，一开始的时候，我爸爸还不同意，我给我爸爸说，你只要敢给他们单独摆桌子，我就敢给他们把桌子掀掉。我爸爸知道我的脾气倔，呵呵！没想到他还真向我让了步。”
　　“我爹给我说，在村里别当官，这村里当官没有几个好人！我知道我爹说的话有些偏见，他一巴掌将所有的村官都打死了，通过你这一说，和见到的这位吴支书，还有一些工友说的他们的村干部，我想，这村官还真是好人少啊！”
　　“我趁着国家建设新农村的机会，掏了一部分钱为我们村建了一个新村，在分房子的时候，我们村干部找到我，说什么先让挑几套给我的家人，然后他们干部在挑几套，剩下的再让村民抓阄，当时听了就想回绝他们，但一想，这本家爷们不好得罪，我就婉转的拒绝了。
　　事后我又找到镇上，让镇上出面统一抓阄，一开始村干部不同意，他们一看我爸还有我弟弟都是跟着抓阄的，他们也就没有再坚持，他们也怕惹起民愤，再说，我掏钱的都不搞特殊化，他们还有什么资格搞特殊化。我知道，这件事他们心里是恨我的，无所谓，只要老百姓高兴就行了，再说我也不在村里住。
　　有时候我会在想，假如有一天我一无所有了，我还有没有朋友，还有没有亲人！现在我的亲戚朋友见了我的面，续感情的少了，谈钱的多了，我不知道他们和我交往是看上我这个人了，还是为的我口袋里的钱。”
　　“柳总也不要过于悲观了，这个年头虽说谈钱的多了，亲情远了，我想这亲人之间还是讲感情的，朋友之间还是有真心的。”
　　“但愿吧！但愿我是太悲观些了吧！我也不想让我的亲人朋友变得只认钱，不认人。好了，走吧，不说这些烦心事了，这里就交给你了，还是那就话，这施工质量一定按着设计来，只能超过设计质量，不能低于设计要求。这学校不同于修路，路修坏了可以补补，这学校要是出了问题，会死人的，我们也要进监狱的！我们挣钱的机会多的是，挣钱的方式也多的是，就是不能在修学校上节省钱，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柳总你放心，我的娃娃也在上学，我知道学校的安全重要性，我敢向你保证，我绝不会偷工减料的，出现丁点问题，你拿我是问！”
　　“我信你，不然我也不会将这个工程交给你，有你这个保证，我更放心了，等你验工后我为你庆功！”
　　一连忙了几天，柳志雄忙的也没顾得上去看金玉兰的孩子。从吴家村工地回到县城，柳志雄看看时间还早，就开车去了县医院。柳志雄在县医院门口，为孩子买了一些吃的。
　　柳志雄在护士的指引下，来到了金玉兰孩子所住的单间病房，一进门就看到金玉兰的妈妈坐在床上和外孙闹着玩，柳志雄礼貌的敲了敲门。
　　金玉兰的妈妈一看是柳志雄提着东西来了，她一下愣了起来，她从金玉兰哪里听说了这次住院多亏了柳志雄的帮忙，她想柳志雄帮过忙后就不会再来了，没想到柳志雄还想着过来看看。
　　柳志雄走到金玉兰妈妈面前叫了一声妈，这声妈直叫的老太太不知所措。老太太慌张的从床上起身说道：“你！哎！你来了?”
　　“妈，孩子没事了吧？我这几天忙昏头了，竟然忘了过来看看了，今天我从工地上回来才突然想起孩子还住着院呢，我一看时间还早，就过来看看，还请妈别见怪啊！”
　　“没事，没事的，小东西住院第二天就退烧了，咳嗽也轻了。哦！对了，玉兰去办出院手续去了，今天能出院了。志雄，妈谢谢你啊！你能帮玉兰这么大的忙，还能叫我老婆子妈妈，我谢谢你了！”老太太说着流下了眼泪。
　　“妈你不要客气，这事既然我碰到了，我就不能不管，我要是不管，我还算个人吗！我和玉兰离了婚，伤了您和玉兰的心，还请妈妈原谅我过去年轻不懂事。”
　　“离婚不怨你，是玉兰执意闹着离的，这事不怪你，真的，我从来没怪过你，妈知道过去你也不容易，你是家中长子，拼命挣钱养家，也是你应该做的。”
　　“我看出来了，玉兰生活不是很好，要是我们不离婚，她就不会受这些罪了，看着她这个样子，我心里也不舒服，不过请妈放心，我既然能帮别人，我也会帮玉兰的，我会让玉兰生活好起来的。”
　　“志雄啊！玉兰家庭这个样子，这事还真怨你啊！要不是玉兰怀着孩子和你离了婚，她咋说也不至于嫁给个残疾人。”
　　“什么！怀了孩子，我的孩子！妈，这咋回事，你好好给我说说，我听着咋糊涂了呢！难不成离婚的时候，玉兰已经怀了孕不成！”
　　“是啊！当时她也不知道自己怀孕四十天了，离过婚以后她才知道的，当时我要去找你，给你说这件事，玉兰执意不肯，你知道她的脾气，她要是拧上了，这十头牛也拉不回啊！就这样她怀着孕找了现在的男人，你想，一个怀了孕的离婚女人，没有缺点的谁愿意要啊！”
　　“我嘞个去！我这是做了什么啊！这老天爷也太会捉弄人了吧！十几年了，这事我竟浑然不知，一天到晚自己还像个人似得到处做慈善，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天下最混的人！”
　　柳志雄听了金玉兰妈妈的话，他痛苦的抱住自己的脑袋坐在床上。柳志雄没想到，金玉兰为了自己竟然吃了这么多的苦，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俩人闹离婚，虽然是金玉兰提出来的，柳志雄认为自己也是有责任的，如果自己能够顺着她点，听她点话，让着她点，金玉兰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妈，你收拾完了吗？我办完手续了，咱们走吧！耶！志雄咋也在呢！你啥时候来的，你、你出什么事了，你这是怎么了？”
　　金玉兰拿着出院手续兴冲冲的回来，见柳志雄来了，又看到柳志雄好像很伤心的样子急忙关心的问道。
　　“玉兰，我是个混蛋，我是天下第一大混蛋，我犯下的过失，连老天爷也不会原谅我的，这些年让你受苦了，我对不住你。”
　　“说什么呢，我咋了，你看着我过的不如你咋地，是，我是没你有钱，但是我很幸福，我过得很开心，男人知道疼我，事事都依着我，虽然身体有些残疾，但是他对我好，我觉得他比你强，虽然他挣的钱不如你多，但是他给了我想要的，你却不能给我的东西，我缺少的不是钱，是对我的一份真心。在你的心里我永远就是一个外人，你们一家人也从没有接受过我。”
　　“不！不是你想的这样，在我心里我是愿意承担责任的，我是把你当成我最亲的人，在我的心里，你比我的爸爸妈妈要亲，要近。我之所以让你吃亏，是因为我想我的亲人可以为我付出，我不能让外人受委屈，因为外人受了委屈，他心里会恨我的！”
　　“你不用自责，我这一切都是自己选择的，和你没有关系，我谢谢你帮了我，对了，这卡上还剩下四万六千多块钱，你拿着吧，花掉的我会还你的，既然我们已经离婚了，我想我们今后还是各走各的路的好，你身价百亿，千亿，那是你有本事挣，你也有这个命享福。我受穷受累，那怪我命不如你好，活该受罪吃苦。你走吧，希望我们今后不要再见面了，这次见面，我想也是老天爷故意安排你来羞辱我的。”
　　“那我们的孩子呢！也让他跟着你受罪吃苦不成，你忍心看着他本来有机会享受更好的生活，而因为你的固执让他继续受罪不成。”
　　“妈！谁让你多嘴的，你咋啥话都留不住呢！你跟他说这些作甚！”金玉兰听柳志雄提到了儿子，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她一头趴在病床上痛哭起来。埋在心里多年的痛苦，本来已经被时光消磨的将要尽失的时候，谁知道，上苍竟然弄人，捂在心口的伤疤，被一个自己不愿意让看见的人揭开了！
　　金玉兰足足哭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柳志雄和金玉兰的妈妈谁也没有上前去劝说一下，他们任由金玉兰痛苦的抽泣着。他们不是不愿上前安慰金玉兰，他们知道，此时的金玉兰不是缺少人的安慰，她缺少的是将肚里的苦水外泄的机会。既然她心里的伤疤被揭开了，那就让她尽情的外泄吧！让她将心里的苦全部倾泻出来，这样她的伤会愈合的快一些。
　　看时间差不多了，柳志雄掏出纸巾递给金玉兰，金玉兰接过柳志雄递来的纸巾，将脸上的苦水擦尽，金玉兰的妈妈则说道：“好了！这哭出来就好了，藏在心里这么多年，一直强忍着，这心都快憋出病来了，今天哭出来，以后就好了！”
　　柳志雄开车将金玉兰祖孙三代送回到了家里，柳志雄看到金玉兰的家，他的心有种钻心的疼。他没有想到，金玉兰的家是如此的贫困。一个院子，四间半土半砖的堂屋，两间西屋还算不错，是全用砖磊的。大门是老式的木头大门，这种大门在村里估计都是古董级的了。
　　柳志雄走进金玉兰的屋里，屋里堆满了家居摆设，柳志雄没想到一向爱干净的金玉兰，屋里竟然邋遢到这个地步。
　　老太太走到柳志雄身边悄悄的说道：“孩子在东边头上小屋里住，他现在上初中了，平时住校不在家住，你要不过去看看？”
　　“哦！好的，那我就过去看看吧！门开着吗？”柳志雄听了老太太的话，心里按耐不住一阵的激动，分手十三年了，孩子按时间算，应该十二岁了。柳志雄多么想近距离看看自己从没有见过面的儿子啊！
　　柳志雄走到儿子的屋里，一进门看到靠床头墙的上面挂着一个五寸的镜框，镜框里的小男孩就像自己初中时照的照片。柳志雄快步走过去，从墙上摘下镜框，用手轻轻的擦拭着镜框的玻璃，他的动作十分的轻细，好像一用力就要碎掉似的，他将镜框的每一处都擦了一遍，他仿佛在轻轻抚摸着儿子娇嫩的脸庞。
　　柳志雄看着儿子的照片，眼泪再也无法控制了，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得刷刷的往下直落。柳志雄对着儿子，有思念，有欣慰，更多的是自责。
　　“这个星期五下午回来，你如果想见他，可以找个时间过来看看。只要不说出真相就行，我不想让孩子知道这些，因为他还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希望你能理解。”
　　“我明白，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的，他在哪上学，叫什么名字，上几年级了？”柳志雄扭头看看身后的金玉兰问道。
　　“在乡初级中学上六年级，叫齐思源，学习很好的，在年纪排在前几名，年年拿奖状回来，我想这一点像你吧，你聪明，所以他学习就好。”
　　“学习好可不像我，我从小就不爱上学，高中还是找人上去的，上大学更别提了，他是随了你的天赋了。现在还恨我吗？这么多年你忍受了太多的委屈，如果不是这个孩子，你生活的会更好的，当初既然不想复合了，为什么不选择打掉他？”
　　“我心里哪还有恨，至始至终我就没有恨过你，我知道你离婚两三年都没再找，我若是告诉你孩子的事，或者找你复合，你会接受的，我就是太要强了，太傻了，赌气，都是我在赌气，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不怨你。”
　　“我会改变你现在的生活的，只要你愿意，我马上给施工队长打电话，明天就可以为你备料盖新房子，让你一家住上全村最好的房子。”
　　“算了吧！你给我盖房子，这算啥吗！再说了我咋给我男人说这件事，还是算了吧，我就这穷命，没有这个福气的！”
　　“他在哪里打工，做什么工作的，他腿脚不利索，在外面你不担心吗？你是不是有好几个孩子？”
　　“三个孩子，生病的是小儿子，还有一个女儿。他在省城干建筑，给工地做饭，别的活也干不了，做做饭还是能行的。他的大公司是天地都城集团，他在下面的建筑队干，都是些包公头包的工地。”
　　“哈！这世界也真小啊！他叫什么名字，他的施工队现在干什么？”柳志雄一听竟然在自己的公司里干活，忍不住的笑了一声问道。
　　“齐书江，听他说好像在省城盖什么绿都小区，说是再有一个月就能完工了，你认识吗？不会是你的公司吧！”
　　“好了，我知道了，稍等我一下，我打个电话，老齐的事我给他安排。”柳志雄说着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柳总啥事？”“老于，你的伙房里是不是有个叫齐书江的，这样、你去找他一下，他是我一个亲戚，他的腿脚不利索，这饭就别让他做了，你把他送到公司里去，我安排他到公司传达室里去，你马上去办，对了，给他买几件新衣服。”
　　“志雄，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在可怜我们吗？你这样做，会让老齐咋想，你赶快再打电话，让老齐还是干他的伙房算了。”金玉兰一听柳志雄也不和自己商量，就将男人的工作给换了，她怕自己男人生疑，再生出什么事端出来，她生气的对柳志雄说道。
　　“不打紧，我回去会和他说这件事的，你别担心了，照顾好你们一家，今后是我的责任，总之今后我是不能再让你们受苦了。为了孩子的教育，下一步我给你们在省城安个家。”
　　“我不用你管，我能养活自己，再说你管我，你是我啥人吗？你这样管我的事，你就不怕你老婆生气，我不想为了我让你两口子闹矛盾，更不想为了你，让我两口子生气。”
　　“算你什么人！前夫，咱们儿子的爸爸，就算现在我是你的弟弟行吗？只要能照顾好你的生活，是什么不要紧！”
　　金玉兰听到柳志雄这番话，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感动的，眼泪顺着眼角直流。柳志雄放下儿子的照片，掏出纸巾递给抽泣的金玉兰。当金玉兰接过纸巾的一瞬间，柳志雄真想将这个受伤的女人搂在怀里，给她一个实实在在安慰。当柳志雄抬起手臂时他犹豫了，他不知道自己以何种心情拥抱这个女人，是同情、是可怜、还是安慰，柳志雄清楚地知道，无论以什么样的心情去拥抱金玉兰都是不适宜的，毕竟她不是自己的女人了。柳志雄只好站在一旁看看金玉兰痛哭流泪，柳志雄的心有种被金玉兰的眼泪冲碎的感觉。
　　“玉兰在家吗？”金玉兰一听有人来了，忙答应了一声说道，“在家，来吧！”金玉兰也顾不得和柳志雄争执了，急忙擦干脸上的眼泪，向院里走去。
　　“玉兰，你家来亲戚了，外面的这豪车看着真带劲，你家还有这么有钱的好亲戚啊！咋平时没听你说过呢？”
　　柳志雄也随着金玉兰走出屋子，看到几个中年妇女在和金玉兰说话，当听到问到自己时，他怕金玉兰不好回答，就急忙接口说道：“你们好，我是玉兰姐的弟弟，一直在省城工作，平时忙没时间看我姐，前几天我回到县里办点事，听说外甥生病住院了，就到医院看了看她们，顺便将我姐送了回来。姐，不知这几位怎么称呼？”
　　“我们都是邻居，也不用客气的按辈分称呼，叫嫂子就是了。兄弟你这么有钱，你可要帮帮你姐，你看你姐拉扯着三个孩子，日子过得太紧巴了。”
　　“嫂子们说的是，这个我会的，刚才还和我姐商量到省城去住呢，这不舍不得离开，正心疼家呢！”
　　“咳！玉兰你傻啊，有这么个好弟弟帮你，你就知足吧，到省城去住你还舍不得，这破家老院的有啥可留恋的！听弟弟的，就跟你弟弟走，不为自己，为了孩子也得走。”
　　“姐，咋样，连嫂子们也这样说吧！好了你就别难过了，这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到省城不会比你现在差的，听嫂子们的劝，跟我走吧？”
　　“兄弟，不是我不舍得，我想我们一家五六口子到省城不能全指望你不是，再说还有弟妹呢，你愿意照顾俺，这弟妹能愿意吗？我还是不走的好，在自己家，穷点苦点是自己的窝，不用看别人脸色过日子。”
　　“不会的，你弟妹也是个善良的人，这几年我们到处做慈善搞捐赠，你去了就只当我们做慈善献爱心了。”
　　“就是，玉兰你就别犟了，听兄弟的吧，再说了你兄弟的钱花给谁不是花啊！我要是有个这么好的弟弟，我才不管什么脸色不脸色呢，只要不受穷就行。你们吃饭了没有，这天不早了，你给兄弟做点好吃的，可不能再吃咸菜啃馒头了，兄弟是贵人身份，不像你皮糙耐造，好了，我们走了，你们姐弟俩好好说说话吧。”
　　“我妈在屋做着呢，没事你们待会吧，我弟弟也不是竞享福的人，他也是从农村出去的，这咸菜也没少吃过。也许这几年没吃过了，正好今天多吃点，只当忆苦思甜了。”
　　送走几位邻居，柳志雄跟着金玉兰来到堂屋，屋里已经被老太太简单收拾了一下，虽说收拾的不是很利落，至少有个坐的地方了。
　　柳志雄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金玉兰找了一个一次性纸杯给柳志雄倒了一杯水。柳志雄接过杯子，客气的说了声“谢谢”，金玉兰听了这声谢谢，心头一愣，这是金玉兰第一次听柳志雄对自己说谢谢，以前总认为自己帮柳志雄做多少事，也换不来他的一份感激，没想到今天的一杯水，竟能换来柳志雄的一声谢谢。
　　金玉兰知道，柳志雄的这声谢谢，是把自己彻底的当成了外人。以前柳志雄嘴上不感谢自己，这心里是将自己当成老婆，当成最亲的人，他知道亲人，老婆是不用说谢谢的。
　　明白了这层意思，金玉兰感觉自己好傻！傻得为什么不能早明白这一点，要是早明白这个道理，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命啊！这都是命啊！
　　金玉兰正在胡思乱想着，老太太将炒好的菜端到了饭桌上，还不忘招呼着柳志雄吃饭。柳志雄看看老太太端来的两个菜，一个是西红柿炒鸡蛋，一个是芹菜炒肉。柳志雄心想，也许这些菜金玉兰平时都舍不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