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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二十九 人间地狱希奇物,赤练踪影识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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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声呼呼作响。
  今夜并不知风竟如此大。李白穿着黄衣,披着件斗篷,腰挂着宝剑到了城外竹林。
  “叮…”
  李白已不急待,弹指挥间,玉牌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竹林间。
  周围除了风声,树叶声,寂静如死。
  “呼…哈…”
  熟悉的哈气声在黑暗中响起。
  “吱呀…”
  棺材颠簸的声响仍旧那么刺耳。
  鬼抬着棺材从黑暗中缓慢地蹦着出来,足不沾叶,轻功了得。
  渐渐地在李白面前停下。
  “公子…请…”
  好似真鬼,说话断续,声与气出,颇有几分恐怖色彩。
  棺材大开,李白却是犹豫些了。
  按说活人睡入棺材是不讨吉利的,在汉族传统是个忌讳。不过为了赵蕤,李白咬牙跨了进去,慢慢躬身躺下,并不断安慰自己,
  不过是“升官发财”之物…都是假的,何须理会…
  就这样自我安慰着,随着小鬼哈气声,棺材的摇晃,李白合上了眼睛。无聊,自然入睡。
  不知走了多久,没有了木叶沙沙的声响,取而代之是大风吹灌。
  李白迷糊着眼睛清醒了过来,棺材里有一条细细的缝,眯眼附上往外一瞧,虽然没有强光,但忽然的光明有些刺眼。缓过来,通过缝隙,外面一片云雾茫茫,时不时有山峰露出,好似在很高的山路中。
  李白不禁把斗篷裹得紧实一点。
  “吱呀”一声响,棺材停止了摇晃,“嗵”落地,李白的头一颠簸撞到枕骨,细声呼痛。
  “空咚…”
  棺材盖大开,稀薄的光线透过浓浓的云雾照在光彩里,李白已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见到天光,只可惜不知身处何处。
  小鬼向李白鞠躬,却磨着牙,瘆得李白起鸡皮疙瘩。“公子…请…请出轿。”
  小鬼管棺材叫轿。稀奇事。
  一个小鬼帮李白撑伞,一个提着烧炭的小炉,倒是服务周到。
  “请…公子…戴上面…面具。”撑伞的小鬼提醒道。
  李白这才想起出门时药三爷的嘱托:
  “过三庄一院须戴面具,面具即使不摘,根据某些人拥有的独特样式也知道佩戴者的身份。你带我的前去至少无人为难你吧。哦,对了,若有人求药,记住说是我徒弟身上无药顺便帮我拒了哈。”
  李白从怀里拿出一副白色镶黄金镂空边的面具,朱砂在脸上勾勒一半脸似仙神慈眉善目,一半似魔罗恶容狰狞。大概隐喻医与药仲有善恶两极。
  戴在脸上,直觉冰冷,一会儿脸上的温度和呼出的热气才将面具里捂暖。
  “叮呤…叮呤”
  一个帮李白抱剑的小鬼走到像是山路的尽头,摇动嵌在山崖上的铜铃,铃声响彻山间。
  “观山沧海一粟过,欢喜魂魄土尘归。”迷雾中响起宫乐,一阵女声歌唱诗句,片刻七名宫装女子从雾中显出身形,具是美丽容貌。
  四个小鬼见到宫装女子便有些害怕,都躲到棺材里面,露出几双眼睛看着。只有李白立在原处。
  “原来是药三爷,平日走来的三爷怎么也坐起轿子了?”一怀抱琵琶的女子长袖掩笑道。
  “哦,这位姐姐,三爷系家师,先生有事不能脱身,吩咐我来赴会。”
  言语带出的热气在面具里循环,李白享受伫立在烈风中仅有的一点温暖。
  “原来如此,公子请上坐。”
  琵琶女话音落下,自雾中飞出一步辇来,有青白赤玄四色穿着的人抬着。
  持碳炉的宫女从小鬼那里拿来霜明,递到李白手中。宝剑终归手中,李白自然放下心来。
  李白如今乘坐步辇,虽在迷雾当中,也不禁神采奕奕,心中暗喜。又有宫女相伴,异士抬走。想来与当年《步辇图》中吐蕃禄东赞觐见太宗,太宗端庄威严乘辇,四六宫女相抬的场面不差几分。
  云雾渐渐稀薄,好像在走高空的索桥,颤动不已,但步辇仍是匀速而前,虽有些许颠簸。
  “公子,到了。”
  宫女的声音十分好听,不过李白听她言说从而望去…眼前仍是一片迷雾。
  “这…”
  李白指着眼前。
  宫女捂嘴笑了笑,“公子莫急,这‘三庄一院’头里的地狱山庄自在,不过这地狱嘛…自然善者不见恶人常在,公子再看。”
  宫女纤纤玉指一伸,李白目光随之再次望去,不由得诧异万分——
  一座恢宏院落现在眼前!
  这,便是“三庄一院”之冥——“地狱山庄”。
  “公子,下辇吧。”宫女扶着李白下了步辇。
  四六宫女相围着,李白慢慢地就到了庄门之外。
  “公子稍等。”
  琵琶女从胸前拿下一张玉牒,插入门上一神明手中书套里。
  “吱呀…”
  门应声而开,李白瞪着眼睛欣赏起庄内美景。
  庄虽叫幽灵却好似桃源,山石飞瀑,繁花茂木,山野小居在稀薄云雾中隐约见之。戴着各式面具的人在谈笑风生,或在练习武艺。
  “公子,地狱山庄里外三格,取意人地天三才,第一格皆是这些山野小居住着江湖人士,第二格皆是我庄座上贵宾,您戴着三爷的面具自然不用多言,必是贵宾了。”琵琶女领着李白一路前走,穿越着好似花园般的第一格。
  见琵琶女只说了两格便不言语,李白主动问了。“那第三格呢?”
  琵琶女瞥了一眼李白,“这第三格…说来也非什么大秘密,乃是本庄大统领——阎摩罗王所在。”说到阎摩罗,琵琶女恭敬起来行了礼。
  说话间,一行已到了第一格与第二格之交界。
  琵琶女停了下来,怀抱霜明的侍女将剑呈给李白。
  “这是做什么?怎的不走了?”李白伸手拿剑别在腰间。问那琵琶女。
  琵琶女微微一笑,“公子,我等只是接引侍女没资格进第二格,只得送您到此,您可自由出入一二之间。哦,请千万不要摘下面具,不要贸然闯入第三格。”
  一旁持炉侍女便插起嘴来:“公子初来乍到,虽戴着三爷的面具,不过终究并非三爷本人,在易物会后须通过阎摩罗王的地狱审判方能过庄,去往后面的庄院,祝您愉快。”
  说罢,持炉女一笑,侍女们便返回了。
  李白伫立在原地。望着侍女们离去的背影,又望了望第一格的人们,便转身,眼前一座巨大的假山书四字:『地狱世界』。
  再看眼前,确实如自己所想,不过是反差之名。好似地狱庄内确是山野清逸之小居。
  踏入这“地狱世界”,连空气都不一样,李白真想将面具摘下放松一阵。
  “公子!”
  一赤衣少年面戴赤色鹰首面具,腰配宝剑,出现在李白面前。
  “你是…”
  李白手按腰间霜明。
  “我是您的贴身小奴。”
  说罢,少年摘面具,一副精致玲珑的面庞应在李白的眸子里。
  李白怔住了。
  这小奴竟如此养眼,难得分清男女,李白心下拊道。又细细想来,是曾相识…
  想了半天,几年前在郪县夜战周怀之时有一赤衣少年…
  “啊?!是你!”李白呼出声来,“你是周怀府内那赤衣少年!”
  赤衣少年微微一笑,捂住李白的嘴便往自己的宅子拖去…
  半刻…
  “咦…三爷的弟子去哪儿了?”
  一赤衣小奴立在假山之下四处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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