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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出租车上，罗小力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今日难得是个好天气，阳光照射在结了冰的江面上，反射出奇特的光芒。除了远处山头还是雪白一片，半山腰下的所有景色都恢复了冬日的原貌，枯黄，深绿交织在一起，看的让人有些压抑。
白水大桥上，罗小力所乘坐的淡黄色出租车孤独的行驶在前往黑水的方向，与对面交错而过的车流格格不入。
“再给你重复一遍啊，我只到检查站，而且不过去。”出租车司机叼着一根烟，看着对面车流有些郁闷，好不容易接个单子，结果问他黑水走不走。
“不是小哥，我就纳闷了，黑水那边在干仗，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啊？”
“真不知道。”罗小力挠挠头。
“那你现在知道了干嘛还去？”
“有事儿。”
“比命还重要？”
“那到没有，不过，也不一定。”
“行吧。”司机不再说话，继续开着车。
到了检查站，罗小力下了车，给司机道了声谢，背起背包准备进检查站。
“小哥！”司机在背后叫住他。
“怎么了？”罗小力转过头。
“天大地大，狗命最大，还是要注意一点。”
“谢谢啊！”罗小力转过头对着司机一抱拳，走进检查站才反应过来，“诶，骂谁是狗呢？”
转过身来，出租车已经离他几百米远。
旁边入境口站着一对荷枪实弹的士兵，而反观出境口，鸟都没有一个。
一切手续就绪，看着检察员在自己伪造的那份许可书上签了字，罗小力才放下心来。将所有证件收好，检察员说了一句希望下次再见。
“下次再见么？”罗小力喃喃自语，因为战争时期对话都变了，记得之前还是一路平安的。
踏出检查站。隔壁进入白水的通道中挤满了各式各样的车，警察站在外面维持着秩序，孩子的哭声，女人的争吵，警车的鸣笛，与罗小力这边跟警察大眼瞪小眼成了鲜明对比。
“狗日的，这些人，拿着钱去黑水做违禁生意，全家搬去黑水，享福享乐，一打仗就往国内跑，想要咱们国家保护他们，这公民当的是真的好。”
警察看了一眼对面的场景，对罗小力抱怨了一句。
罗小力也没说什么，敷衍两句便走开了。越往大桥对面走，维护秩序的警察越来越少，而队伍也越来越庞大，秩序也越来越乱，半个桥的距离走了足足半个多小时。
刚踏出白水大桥。
“砰！”
一声枪响。
罗小力收回右脚，看着离他右脚脚尖不到十公分的弹孔，抬起头来看着坐在车上的四个持枪男人，一脸懵逼。
“怎么了？几位。”
“第一次来黑水啊小子？”副驾驶座上的光头右手臂上纹着一只鬼头，嘴角一道刀疤蔓延到眼角，十分恐怖，刻意将纹身露在车外，同时露出来的还有他的微型冲锋枪。
“难不成...遇到了传说中的拦路抢劫？”罗小力挠挠屁股，打算陪这四人好好玩玩。
“有，有事儿么几位大哥？”
“赶紧滚回去吧，这几个月都别过来了，不安全。”
罗小力有些发愣，都做好了说大哥我没钱的打算没成想从这几个人嘴里听到了这话。
“愣着干嘛！没听见啊！”后座短发男人敲了敲车门，提醒着愣神的罗小力。
“几位大哥，我是过来找人的。”
“让你滚回去就赶紧滚回去，这兵荒马乱的你找谁去？待会儿把自己命给搭上！”光头不满的看了罗小力一眼，语气不容置疑，忽然眉头一皱，“哎，你！不准插队！站回去！”
还顺带着维护着这些难民的秩序。
“我找王飞燕。”罗小力开口。
忽然间，罗小力感到周围嘈杂的环境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
车上四人迅速下车，抬枪瞄准罗小力，“举起手来！”
四人成进攻队形缓缓接近罗小力，枪口杵在他的脑袋上。
“你找她干什么？”
“有私事儿。”
“什么私事儿。”
“既然是私事儿，就不能说对不对。”
“姓名。”
“罗小力。”
“年龄。”
“18，哥们新来的吧？”
“闭嘴！”
“不然你给她打个电话。”
“我要有老大电话我也不会在这维护秩序了！”
“那我给她打个电话吧。”罗小力说着准备从裤兜里掏手机，不料刚把手放进裤兜。
“别动！！”
“拿出来！”
生怕这几人一激动就开了枪，罗小力微笑着将手从裤兜里慢慢拿出来，展示了手机。然后慢慢拨通电话，摁了免提。
“嘟~嘟~”
漫长的接入声。
四人当中光头凑上来，剩下一人瞄准罗小力，两人警戒，分工明确。
罗小力不由自主的把耳朵远离了手机。
“嘟，罗小力你死哪去了？一大早就说要过来现在还没过来信不信老娘把你给阉了！！”
电话中的声音，震耳欲聋，让人惊叹。
光头被这声音吓了一大跳，一脸震惊的看着罗小力，罗小力耸耸肩，指了指手机。
“人呢？！死了啊！”电话那头再次传来王飞燕的声音。
光头连忙把手机抵还给罗小力，双手合十，祈求罗小力不要告状。
罗小力清了清嗓子。
“我出桥头了，被你几个小弟给堵这了。”
光头四人一听这话，一脸吃屎的表情，心说哦豁。
“这几个手下是你新收的么？挺负责的啊，我看把这边难民秩序维护的井井有条的，然给我怎么样？”
“什么我就放屁了！王飞燕你这个婆娘能不能文明点？！”
没讲两句又骂了起来，罗小力稍加克制了一下，将手机递给了光头。
光头接过手机，立正站好。
“是！”
“是！”
“保证送到！”
“老大再见。”
挂了电话，光头双手将手机递给罗小力，一脸谄媚。
“小爷，老大让我开车把你送过去。”
“奥，行。”罗小力挠挠屁股。
光头迅速上前，为罗小力打开车门。
“小爷，我叫李三金，三两银子的三金。”
“哦，我叫罗小力，小...罗小力的力。”本来打算逗一下这个有趣的男人，结果罗小力才发现自己的词汇量那么...贫乏。
李三金恍然大悟，连忙说道，“三两金子三两金子！”
罗小力冲他笑笑，“开车吧。”
李三金点点头，坐到驾驶座，探出头一脸严肃，对着三个手下说道，“你们在这维护好秩序，还是不准任何人过来。”
然后转过头又对着罗小力微笑着说道。“小爷您坐稳了，我得开车了。”
看着李三金脸上的虚假笑容，罗小力忽然感到一股恶寒。
“你们几个...是什么时候跟着王飞燕的？”
“之前其实我是跟着老大她父亲，首领的...”
“哦？”这倒有些惊奇，毕竟王炸的手下在他消失的这半年时间被其余四家分化拉拢或者暗杀嫁祸，能活下来的不多。而之前跟着王炸的人都是称呼他为首领。
“后来，首领消失了，我们坤系被林明阳分化，内斗，我厌倦了这些事情，带着我的部下离开了黑水区寻找首领。”
“你们都去哪里找了？”
“很多地方啊，整个西南星域我们都逛找了一遍...所有的黑帮，妓院，都去过了，还去了无主之地，整整三个恒星系，也没有...”
“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去苏夏元蒙这些独立国家了呢？”
光头摇了摇头，语气十分坚定，“不会的。”
“为什么？”
“你知不知道，自由之都和无主之地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什么？”
“流放之地。”
“流放之地？”
“恩...字面意思。在这两个地方的人，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身份证明，宇宙间的任何独立国家都不会接受这些人的，我们这类人，在任何一个国家超过七天就会被驱逐出境。”
“那这些难民...”罗小力指了指桥头方向的难民队伍。
“这些难民绝大多数都是从自己国家中出来做生意的，保留了原国籍，为的就是预防流放之地毫无征兆的战争爆发。但是有战争的地方，就有生意，这些生意人将自己的家人送回本国，自己则留在战区继续做着生意，虽然危险，但利润是平日里的好几倍。”
“这半年你们过的怎么样？”
“不太好。”李三金沉默了片刻，说了三个字。
“那你们怎么又想着回来了？”
“听说首领的女儿被那几个杂种欺负，我就回来了。只是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发现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你带了多少人回来？”
“三个。”
“就那三个？”
李三金沉默的点点头。
“你走之前带了多少人。”
“两百六十五个。”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
“这些...你跟王飞燕说过没有？”罗小力打破了沉默。
李三金微笑着摇摇头，“我说什么呢，我说我带着两百多个弟兄去找你父亲，没找到，又听说你被欺负了带着三个人回来帮你，也什么都没帮到？......还不如不说。”
李三金对着罗小力笑了笑，满是苦涩。
罗小力递给了李三金一只烟，李三金自顾自的点了起来。
“我告诉老大，我说我是老爷子的旧部，在林明阳插手的时候，跟这三个弟兄躲起来了。知道老大在发动战争之后，就赶来投奔她，所以老大才让我们几个去做看守白水大桥的工作。”
“何必呢。”
李三金摇摇头，没回答罗小力这个问题。
“吱”一声刹车响，车子停了下来。
“小爷，到了。”
“一起去么？”
李三金摇摇头，笑了笑，“我还有任务呢。”
罗小力点点头，看着站在门口三个警卫有些犯难。
一个机械智能警卫，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
李三金恍然大悟，连忙下车，准备给罗小力开路，哪知机械警卫一看到罗小力立刻抬手敬礼。
“小爷！”
智能语音叫出这两个字有些别扭，门口另外两个壮汉一脸惊讶的看着罗小力，不过也下意识的抬起了手，跟着机器人喊了一声小爷。
毕竟这台智能机器人的地位，不知道比他们高了多少。
罗小力倒是见怪不怪，之前他犯难是因为担心这两个壮汉不认识他，在这种非常时期将他拦下，虽然他跟王飞燕的关系非同寻常，但又不好说出口。
“难不成我说，我是你们老大的第一个马仔？”
跟李三金道别，罗小力径直走进了黑水酒馆。
李三金看着罗小力进屋的背影，颇为感触，转过身，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吐出长长烟雾。
“生活，真他妈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