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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老学姐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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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淮醒的很早,这是他这些年来养成的习惯。
  他住的这间房子不算大,是两年前他用所有的家当全资购买的,套内70平,装修朴素简洁,看着挺清爽的一个住处,很符合他自己的审美论调。
  房子虽不大,却也是位于市中心地段,深圳这座城市承载了国家初兴的所有野望,经济、人文、交通在这块不大的土壤里使劲扎根,萌芽,生长,每年都会有以百万计的年轻人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打拼,或是栽在这片红海里,或是幸运地攀上一截浮木,能露出脑袋松几口气,这样的大环境注定了深圳的每块土地都是寸土寸金,能在市中心凭自己的能力全资买一套房,本身就是一件相当励志的事情。
  周淮年少成名,在大学期间就是几个大型数码论坛小有名气的人物,出了大学的校门,还没来得及找个对口专业的工作,就被远道而来的刘翔兴致冲冲地拉出来大谈理想。
  不得不承认,人最爱谈理想的时候就是一无所有的时候,两个什么世面都没见过的土包子在大排档里喝过几天酒,借着酒意开始描述互联网和数码的将来有多美好有多牛逼,趁着大家还没注意到这个机会一定要赶上第一班车,去里面杀个未来出来。
  最扯的是,两人当时居然都相信了这种论调,结伴而行,义无反顾地来到数码的大本营深圳,刘翔拿出爹妈留的老婆本,他也凑了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创立了HEALER。
  有时候,创业真的就是这么戏剧而扯淡的一件事。
  五年过来,HEALER经历了风风雨雨,两人之间也发生了不少次大大小小的矛盾,公司日渐壮大,周淮的股份分成也是一年比一年丰厚,加上本身技术岗位的薪资,虽然说不上赚了大钱,但一套算是扎住根了的市区房还是买到了,这多少是值得欣慰的。
  洗漱之后,他坐到了电脑面前,习惯性地打开个人邮箱,准备像以往那样开始处理公司的业务,却发现那个总喜欢冒着红圈数字的「收件箱」,今天却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新增邮件。
  刚起床的他,还没有彻底苏醒,此时明显有些懵,再一打开QQ,看着工作组分类下那一列整齐的灰色头像,才慢慢反应过来。
  哦,原来HEALER已经解散了。
  我也成为了「无业游民」中的一员。
  他苦笑,积年累月养成的习惯果然没有这么容易改掉,其实HEALER解散已经有四天了,但每天睡醒后他都仿佛不记事一样地想要在电脑上开始工作。
  果然,还是很不习惯啊。
  他叹了口气,直摇头。
  手机响了,他下意识地就想挂断,这几天打到他这个号码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基本都是大大小小的业内厂商来询问HEALER解散后他的就业意向,最初接的那几个他还能保持耐心,但接的多了,耐心总是会被磨没的。
  好在他还是看了一眼屏幕上的联系人姓名,这一看就有又愣住,熟悉的号码与名字,却很久都没有打到他手机上来过了。
  「娜研学姐」
  上一次接到这个电话是多久以前了?真的不记得了,不过想也知道已经过去很久了。
  他大学期间和娜研上的是同一所学校,娜研比他大一届,两人都加入了校内的数码社团,娜研是正会,他是核心干部,两人不可谓不熟悉。
  娜研比她先离校,工作了一年,但都不算满意,在他和刘翔来到深圳的时候还经常和他聊天抱怨,当时HEALER不仅缺钱,还特别缺人,周淮脑子里闪了道光,想着把这位志同道合的学姐给蒙骗过来打下手,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正好娜研的工作不顺心,辞了,借着周淮的邀请,算是成为了HEALER的第三位正式成员,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没过几个月娜研和刘翔之间的观念完全相左,闹得不可开交,一气之下摔包走人。
  至于成立科技前沿,那是后来的事情了。
  不过自那以后,娜研算是和刘翔交恶甚深了,连带着把同在HEALER的周淮也给拉黑了,嗯……其实拉黑并不准确,只是两人间的联系相较于之间确实减淡了不少。
  被莫名牵扯进来的他实在无奈,想想看,这和我有半分钱关系啊……
  现在这位许久未见的学姐,怎么突然想起给自己来电话了?
  “喂?”他按下了接通,颇为小心翼翼地问道。
  “听说HEALER解散了?”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如此直白,带着掩都掩饰不住的快意。
  周淮一脸苦笑:“学姐你寻我开心吧,HEALER都解散快四天了,你还能不知道的?”
  “早就跟你说过,那个刘翔贼眉鼠眼的,一看就是心术不正,让你来跟我混,不听,现在尝到苦头了吧。”
  得,这学姐还记着仇呢,他也是相当无奈。
  “找到工作没啊小学弟?”
  “还没。”
  “不会吧?”娜研有些惊异,“就没人联系过你?我可是听说你们整个实验部的人都被蓝厂给收走了,你没去?”
  “挺多人在联系我来着,不过暂时还没想好,就没去。”
  “什么没想好,我看你就不想去,给厂商跑腿哪比得上自己做评测来的自由。”在这个问题上,娜研倒是和他的看法相似,毕竟都是最开始就一起做数码体验的搭档,很清楚他们进入数码圈子就是最纯粹的兴趣使然,做评测体验各厂商的新品会得到身心上的愉悦和满足,真成为厂商的一员,恐怕就失去这种难得的感觉了。
  周淮沉默了些时候,隔着手机摇头,问:“学姐到底干嘛来的,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能干什么,当然是邀请你加入我的团队。”娜研的声音显得理直气壮。
  “你的团队?你是说科技前沿?”
  “废话,我能有第二个团队?”
  “可我听刘翔说你们混的也不太好啊,还有心思让我过去?”
  “切,他说惨就惨啊?不客气的说,那小子懂个屁。”
  提到刘翔的名字,娜研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看样子正想和周淮细致地分析一番,不过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卡壳了,好半会儿才无力地说道:“好吧,得承认这次那小子还真说中了,你也知道最近评测业萎顿严重,本来我们科技前沿就靠着视频站的稿费和零星的打赏过日子,这几天连这两个途径的收入都降下来了。”
  “不过毕竟我们人少,加你一个人来吃口饭还是没有问题的。”
  隔着屏幕周淮都能感觉到这位学姐的豪情冲天,也是颇为无语,勉励吐了口槽:“要不要这么耿直啊学姐。”
  “来不来啊,一句话。”
  周淮想了想,最终还是回道:“算了吧,我就不过去了。”
  “哇我亲自给你打电话你都不领情?你小子是要上天啊。”
  周淮厚着脸皮回道:“我这不是在减少学姐你的负担嘛。”
  “滑头的臭小子,行吧,就这样,回见。”
  “回见。”
  挂掉电话,周淮暗自摇头。
  这位老学姐,还是改不了在社团里的那种爱操心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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