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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魔城迷宫暗影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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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出时分。
  阳光照在云端,迷宫的高墙形成漫漫金黄,世界仿佛是黄金做的,温暖和煦,却没有一点属于墙下的冒险者。
  无光的迷宫,恶魔的步伐在移动。
  寂静的黑暗之海中,长着黑色骨翼,手脚都是利爪的少女,倚着迷宫的高墙,剖开一具冒险者的尸体,划开她的肠子,细细检索,吟唱清水的魔法将膛内清洗干净,一边哼着轻快的调子,收拾了冒险者的内脏与肌肉,最终剖得只剩骨架,捧着割下来的肉块与头颅,欢快地离开了。
  有着魔法元素的指引,少女不用睁眼,也能在迷宫中“看”得清清楚楚。拐了几个弯,忽然撞上一堵不该存在的“高墙”。
  “乔伊斯,你又用‘拟态’!不知道挂一个魔法标识让人看到啊!”
  少女向着天空大声斥责,跺起脚来。说也奇怪,那双纤细茭白的脚爪躲在地上,竟然使大地摇晃,尘灰震舞,仿佛是千钧之重落在地上。
  斥责声上达云霄,一掠而去,面前那堵迷宫延伸出的“高墙”弯下半截,如人低头弯腰。
  若有人此时在云端俯瞰,便会惊觉这弯腰的城墙之大,方圆数十里,如山如岳,骇人听闻。
  “高墙”裂开了一道缝,血色的内腔,以及黑森森的牙齿,一股腐烂尸骸堆砌而出的米黄色恶臭如瀑坠在地上,迷茫开去,几乎将少女掩埋。
  “塞拉,你既然自称为人……为什么又要吃人。”
  与少女掠入云霄的高声斥责不同,如山岳一般的怪物开口,声音夹杂在恶臭之中,只有少女听到。
  “你管我自称什么,吃不吃人,难道人类就不吃人了吗?我看,人类吃人可比我厉害多了,只凭借几句话就能让那么多人来迷宫送死,仪态端庄,还不见血,我要怎样才能学会人类的优雅啊。”
  少女哼了一声,煽动背上骨翼,让那些恶臭里怀里的人头人肉远一些。她沉醉地看着怀中人头,看着她没有闭上的惊恐双眼,轻轻一吻,双唇黏住眼珠,用舌头把眼球舔了出来,咀嚼几次,一口咽下。
  “好吃!”
  少女露出幸福的笑容,舔了舔嘴唇,还在回味已经入腹的美味佳肴,抬起头,望向黑暗之上的光明。
  “这样下去,我也会有成为人的一天吧,”少女憧憬地说,“只要再吃一点,了解人类更多一点,我一定会成为人类的!”
  “在此之前,你得先了解另一件事。”
  对少女的憧憬不置可否,怪物口中黄雾垂垂,声音又起。
  “翼手魔族昨晚上被消灭了,不知道是谁做的,搞不好,是那个圣女又来迷宫了。需要你我过去看看。”
  “是圣女大人吗?她来到迷宫了!”
  少女惊喜地喊了出来,抱着人头一蹦三尺,又狠狠吻下了另一只眼睛。
  “太好了!我和她已经一年多没见了!”少女欢快地望向那吐出恶臭的大口,“菲蕾德翠卡大人在哪里,快让我去见她!我要和她学学怎么成为人类,吃掉她琥珀一般的眼珠,吃掉她如血液流淌的嘴唇,将她结实的肌肉一片片咽下,和她融为一体,我一定能成为真正的人类!”
  “但愿吧。”
  怪物直起腰,“高墙”恢复原状,血盆大口渐渐闭合,只留下为少女指出道路的最后一句。
  “翼手魔族驻地向北三十里,她们还没走远。”
  “多谢啦!”
  阴沉的雾气仍未散尽,欢快的少女叼着人肉作为零食,向着指出的方向张开双翼,一跃飞入阳光温暖的金色世界,投下的影子淹没于迷宫的永夜。
  邪翼飞掠地狱海,爪下阴森骸骨埋。
  无数无人收埋的白骨在地上爬起,拿着锈迹斑斑的刀剑,追随少女的翅膀,迈向未完的战场。
  ……
  ……
  感受到那一剑风采的恶魔,从沉眠中苏醒,推开灰尘积压的石板,在四周冒险者的惊呼声中睁开双眼。
  他俊美的面容出世之后,即便灯光熹微,冒险者们竟也不顾生死看得入神,直到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坟墓四周,数十盏马车的提灯同时熄灭。
  如同人命,消逝而毫无声息。
  他站起身,抖了抖黑色斗篷上的灰尘,嫌恶地看着地上溢出的血液,抽了抽鼻子,对天上的阳光问道。
  “我何时能重见天日?”
  “这世上还有谁的血值得我一饮?”
  叹息过后,面容绝美,让四周死者仍面带笑意与痴迷的男人,裹紧了斗篷,融入夜色之中,悄然离去。
  ……
  ……
  在迷宫各个角落的魔将们逐渐收到消息,衡权利弊,对那个一夜消灭翼手魔族的来人开始评估与揣测,有的奋而起行,有的怀揣渴望,有的还在观望。
  没有冒险者知道,在迷宫的中央有一篇开阔的空地,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淙淙的流水向远方延伸,直至远处的一汪泉水。
  泉水从草地中央的小池里涌出来,带着欢快的絮叨声汩汩而出。遮蔽在他们头上的高大的树林;泉水近旁是一片青翠的草地,草长得很短,整片草地仿佛天鹅绒一般,历经炎热依旧嫩绿细软;阳光几乎从来没有接触过那清凉的泉水,它直达底端,鱼儿仿佛在空气中游动。
  泉水之后,一座雪白的宫殿巍峨伫立。
  与阴森迷宫截然不同的雪白宫殿,由数百根无暇的立柱支撑,与迷宫同高,却反射太阳的光辉,在一片和美景色中散发着不容侵犯的神圣威仪。也因此,那个端坐在神殿中央王座上,一滩泥泞一般冒着怪异气泡的恶魔,就像是一片白纸上滴落的墨点,格外刺眼难堪。
  恶魔没有形态,没有口腔,无法发声,无法传达自己的意志,所以才会在此镇守。
  但它有自己的心,有自己的力量,有自己的思念。
  被恶魔同类嫌弃的恶魔似乎将永世不移地守在这座宫殿之中,直到那一天拥抱自己的魔王大人,重新君临魔城。
  可是您此刻在哪儿呢?魔王大人?
  泥泞状的恶魔仰望穹顶上的那些精妙绘画,思念透过神殿,希望能传达到思念的人心中。
  ……
  ……
  艾琳握着牧鞭与黄金羊毛,坐在马车的车厢中,望着车厢尽头的帷幕,似乎要看透帷幕,看透帷幕后那个先是自称任无晴,现在又自称久远寺无依的女人,看透她的心里,到底装载着什么。
  你到底是谁,你从何而来?
  你来到这个世界又想做什么?
  即便境界高如艾琳,她又是从远古混沌中诞生,智慧胜过世上的一切,也想不出一个答案。她开始有些羡慕得了神谕的菲蕾德翠卡,至少命运有人排布,不至于和自己一般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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