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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幽灵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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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亡灵领主并没有立即作答,而是沉默了片刻。这片刻的安静让幽灵忐忑不安。
  “入侵?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领主一字一句的质问。
  幽灵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那意味着战争。亡灵将倾巢而出,席卷一切胆敢冒犯他们的生灵。”亡灵领主故意停顿了一下,他观察着幽灵的细微反应,接着说,“然而面对这样一场即将到来的战争,我的探子却还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线索。你最好解释清楚一点。”
  “不不不是那种大规模入侵,”幽灵浑身颤抖,她的披风末端的碎布像狂风中的树叶那样剧烈颤抖,“而是一个比较小的入侵。”
  “多小?”
  “三个。”幽灵小心翼翼的回答。
  “三个?三个小偷小摸跨越重重警戒,入侵了亡灵领土腹地的水晶矿?既然你已发现他们,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撕碎他们?或者随便找到个巡逻队都能干掉三个入侵者,而你却放任不管,半夜里跑来见我?还是说我应该重新评估你存在的价值?给我一个不撕碎你这废柴的理由,现在!”亡灵领主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如同吼叫。
  “他们非常狡猾……恩,还非常强大,是精英中的精英,”幽灵吓得魂飞天外,她语无伦次,胡乱分辩,“他们一定是敌对领主雇佣的间谍,蓄意破坏我们的……恩,您的矿产。”
  亡灵领主似乎被这一说法打动了,他确实没法排除这种可能性。尤其是前不久,一些怪模怪样的商人曾向他打听这个水晶矿洞的事情,还要购买一些本不存在的水晶。这事一直让他感到奇怪,而根据他以往做领主的经验,奇怪的事情背后必有蹊跷。如果那真是一个围绕他的阴谋的话……
  “那你打算怎么做?”领主的情绪平息下来。
  “如果您愿意让我指挥一支部队,我一定可以抓住入侵者,从他们嘴里撬出任何阴谋。”幽灵忽然发觉一直以来的梦想正在向她急速靠近,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一支部队?”领主的语调里充满质疑。
  “一小支。”
  “你,一个幽灵?你觉得你能指挥得动死亡骑士,还是巫妖,或是吸血伯爵?”亡灵领主对这个幽灵不自量力的野心感到好笑。他并不讨厌有野心的下属,只是智商不足就很麻烦了。但他看着愈加局促不安的幽灵,忽然心情大好,他想偶尔玩个游戏开开心也不错。于是他重整了语气,凑近幽灵说:“我给你一支部队。只有僵尸,从大墓地招募来的新鲜得臭气熏天的僵尸。然而你必须牢记对我的义务。”
  幽灵诚惶诚恐,急忙回应:“一切为了您的荣耀,我的主人!”
  亡灵领主并未为言辞所动,他觉得来一点恐吓会更加有趣。于是一把抓住她的衣襟,和幽灵脸对脸说:“大墓地的僵尸现在归你指挥,要么抓住入侵者,要么我亲手驱散你!”
  幽灵打了个激灵,然后连忙回应:“谨从遵命!”
  当幽灵从领主内室飘出来的时候,精神恍惚,宛若梦游。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从过去一介默默无闻的矿场巡逻兵兼监工,一跃成为指挥部队的亡灵将军。虽然也被领主以驱散作为威胁,但那只是抓不到入侵者的惩罚,而她相信她做得到……她必须相信。
  幽灵的第一件举措,就是命令大墓地的僵尸全员出动,地毯式搜索水晶矿区的每个角落。水晶矿区位于亡灵领地的腹地,她觉得入侵者不可能快速脱离亡灵的势力范围,必然是躲在什么地方。她无论如何也要抓到他们。然而另一个疑惑钻入幽灵的头脑:这些入侵者是如何穿越重重防线进入矿区的呢?她站在一张亡灵领地的地图前,仔细的寻找答案。
  幽灵试图站在入侵者的立场上思考。如果她的目标是入侵并破坏水晶矿场,那她应该会从距离亡灵势力边境较近的地方潜入。而水晶矿洞距离边境最近的方向上,一边是遍布幽灵的沼泽,一边是关卡重重、巡逻兵密布的开阔地。两边都戒备森严,不太可能从这里潜入。而亡灵和生灵之间的明显区别,导致亡灵和生灵之间几乎没有被渗透的可能。然而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不可思议了……她到底忽略了什么呢?
  这个幽灵来自沼泽幽灵一族,对沼泽环境十分熟悉。幽灵可以飘浮在地面之上,因此不怕陷入沼泽泥潭之中,沼泽也就成为了保护幽灵、避免外界干扰的天然屏障。然而这一天然屏障并非无懈可击,在较为干燥的季节,沼泽地会露出一些可以行走的路径,而且越是靠近沼泽边缘,这样的路就越多……等等,幽灵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知道幽灵大多喜欢潮湿阴暗的环境,所以更喜欢在终年雾气缭绕的沼泽中央栖息。这样一来,沼泽边缘往往没什么幽灵驻扎,而那里也很大可能存在可以通行的路径。这莫非就是入侵者潜入的途径?
  既然有人可以从这里潜入,也就可以从这里逃脱。幽灵觉得该是自己亲自出动,堵住这一缺口,抓住入侵者的时候了。
  月色皎洁,微风徐徐。然而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却一点也不宁静。
  从亡灵城堡到大墓地,从水晶矿洞到亡灵边境,到处都躁动起来。僵尸成队成队的在荒野上游荡,举着绿色的磷光火把搜索入侵者,显得整个荒原上鬼火攒动。
  这夜晚热闹的不只是僵尸,还有小妖精、石像鬼和铁皮人三个,他们在荒野中没头苍蝇一样的奔逃。在一通乱跑之后,他们发现幽灵没有追上来,便定下心神,一面躲避着僵尸,一面寻找来时的路。
  “等等,这里就是白天我们来时走过的那条路吧?丢丢也认出来了。”躲在一块巨石后面的小妖精低声问石像鬼和铁皮人。
  “可那时候这里没这些僵尸啊?”石像鬼发觉情况有些不太对头。
  “是抓我们来了,”铁皮人笃定的说,“都从墓穴里涌出来了。”
  “到处都是僵尸,末日降临了,我们逃不掉了。”小妖精紧紧抱着铁球,语无伦次的呢喃着。
  “想想办法,快想想办法……”石像鬼也慌张起来,他忽然面向黑暗张望,“你们看那片黑影是不是一片树林?那边没有鬼火,或许我们不应该停留在开阔地,或在路上和僵尸撞个正着,而是应该钻进森林躲避一下。”
  他们似乎没什么选择余地,铁皮人背起精疲力竭的小妖精,和石像鬼一起,慌不择路的向树林跑去。树林里很安静,一片黑暗,似乎亡灵还没有搜到这里。虽然树林的地面并不平整,他们走的磕磕绊绊,但总比遭遇僵尸巡逻队好。遗憾的是这片树林并不大,没多久他们便走到了尽头。空旷地再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眼前尚未发现结队的僵尸,倒是有一点亮光在不远的前方。那亮光不是渗人的绿色,而是温馨的橘色。
  “那是什么?”铁皮人问道。
  “旷野里的一间房屋?亮光看起来不像鬼火。”石像鬼的语气听起来仿佛连自己也不确定。
  “我们是不是走出亡灵领地了?”铁皮人背上的小妖精用可怜兮兮的声音询问。
  他们都如此期望,但都不敢确定。
  “我可以去侦察一下。”石像鬼提议。
  “不。”铁皮人和小妖精几乎一口同声。
  铁皮人接着说:“你一个去太危险,我们最好在一起。”
  “再说,后面那些僵尸也不知何时会追来。丢丢讨厌僵尸。”小妖精一边抚摸着铁球一边小声说。
  “好的,一起去。如果察觉有危险,就绕过去。离背后那些僵尸越远越好。”石像鬼同意了铁皮人和小妖精的看法。
  趁着黑夜和寂静,铁皮人背着小妖精,和石像鬼一路快步小跑,向那亮着灯光的屋子奔去。靠近屋子,他们放慢脚步,轻悄悄的一边接近,一边观察。
  这是个石砌的屋子,外观整洁,在房屋的一面有几个小窗户,窗口用廉价的白水晶打磨拼凑而成,虽然能透光,却模糊的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在小窗户上方挂着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腐骨魂美容店”一行字。
  “这看起来像个什么店?”小妖精小声问。
  “美容店。你们猜我在想什么?”石像鬼声音虽低,却带着一丝激动,“我想亡灵是不需要美容的。”
  “所以我们已经走出亡灵领地了?”小妖精顺着石像鬼的思路说下去,也变得有些激动。
  铁皮人默不作声,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
  小妖精耳朵贴着铁球仔细听了一会儿,宣布说:“丢丢觉得这里不危险。”然后小妖精从铁皮人背上爬下来,说道:“我觉得我们可以进去休息一下。”
  “好吧。”铁皮人耸耸肩。
  “为保险起见,我们最好一起进去。”石像鬼小声提议。
  铁皮人和小妖精一起点头同意。于是石像鬼伸手敲了敲屋门。
  “是客人吗?请推门进来吧,欢迎之至。”屋里传来彬彬有礼的声音。
  石像鬼、铁皮人和小妖精彼此看了一眼,心照不宣。石像鬼推开门,他们三个几乎一齐挤进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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