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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背对众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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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夜醒来的时候,暴雨正倾洒在这片古老山脉的腹地。盛大的雨幕笼罩群山,让这个清晨都显得冷清和寂静。
  空阔的房间里很静,只有屋外暴雨的声音。
  宁夜靠在床头看着窗外山顶的天空,沾满雨珠的窗户上映出一张少年的脸,容貌俊秀,神情很平静。略有些长的留海垂在他眉梢,那细长斜挑的双眉下是一双沉凝的黑色眼眸,好像在想着什么事情,也好像只是在看云。
  过了一会儿,宁夜才从床上起来,洗漱后去厨房热了碗粥,然后拿着一本封面已经泛黄的魔法古籍坐到了家门口,把书放到旁边,坐在门框上默默地喝着碗里的粥。
  暴雨里这片建立在群山腹地的古式建筑依旧显得宏伟,只是却连一处亮灯的地方都没有,更没有人走动,只有宁夜一个人坐在大门口,神情平静的喝着手里的粥。
  他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静静地把粥喝完后,就把碗放到一边,然后拿起那本古旧的魔法典籍,坐在屋门口看了起来。
  雨溅在石板上腾起湿寒的水雾,让此地那越发清幽,寒风一直在山谷中呼啸,让这山谷更显得死寂和冷清。
  宁夜一直坐在门口翻看那本魔法典籍,直到中午,才放下书起身,拿起门后的伞撑开走到院落外墙的菜地里摘了菜,进屋时把早上喝粥的碗一起拿了进去。
  没过多久,宁夜又端着一碗白饭和一盘素菜炒肉从屋子里出来了,又坐到家门口,一个人静静地吃起午饭。吃完后,宁夜又把碗放到旁边,又拿起那本厚厚的魔法典籍,安静的看了起来。
  暴雨,一直到傍晚才停。
  雨停的时候,山中传来了悠远的鸟鸣。宁夜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些神采,终于不再像一个失了灵魂的躯壳。他把手里的魔法典籍合上放到屋里,然后从屋里拿了一把扫帚出门,走到了家中院落后面的山崖下面。
  在那里,潮湿的土地上竖立着几百座灰色墓碑,它们静静伫立在那里,没有生息,却让宁夜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
  宁夜抿着嘴走进去,拿着扫帚把那些被风刮下,落在墓石上的残缺树叶都扫下来,不让那些残缺不全的树叶落在自己族人的墓石和墓碑上。
  曾经辉煌的宁氏一族,早就只剩他一个人了,这已经是宁夜独自在这群山中生活的第三年。
  清晨他一个人醒来,午后他一个人小憩,黄昏他一个人静默。那几百块插在泥地中灰色石碑是宁夜族人的坟墓……他们原本都应该陪在宁夜身边,但现在却只能躺在冰冷的泥地里!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就是诅咒,是那位被誉为“万物起源,世间初始”的创始神布下的诅咒!
  宁夜眼中突然涌现出仇恨的怒火!没有人能知道他心中对那位创始神的仇恨到底有多深,如果这世间有一条路能通往那位神的脚下,那宁夜一定会提着世间最锋利的剑,一步步走到他的眼前,终结他的生命!
  宁夜早已经发誓,如果有一天自己能站在那位神的面前,那自己必将以利刃插进他的胸膛!
  神,并不遥远。他们生活在纳瑞娅大陆西南部的群峰——洛纳咔尔山脉。
  凡人无法踏足那片高入天穹的巍峨山脉,那里是天空的深处、白云如浪涛般翻滚。那是神的领域,生存着掌管世间秩序的众神!
  一座座神殿伫立在洛纳咔尔山脉的群峰之上,而在那片群峰中,最高最雄伟的一座金色,就是洛卡纳尔山的主神殿,也被世人称为战神殿,由洛纳卡尔山之主,统领世间众神的战神阿瑞斯入住!
  此刻,在这座金色神殿后,一处山崖依立、清泉飞流、鸟语花香的崖边平台上,那些掌管世间秩序的神正聚集于此。
  他们穿着各自的神衣坐在山崖平台的一处长桌两边,头顶是由阿瑞斯亲手搭建的葡萄架,此刻已经结满了青色的葡萄。阿瑞斯喜欢这里,于是把这里定位召集众神集会之地,他是统领世间众神的神王,他做的决定其他众神无权改变。
  “阿瑞斯大神,你召集我们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神罚之女站在长桌的尽头,看着坐在金色王座上抬头欣赏葡萄架上鲜亮青色葡萄的众神之王。
  容貌年轻而英勇的战神阿瑞斯悠然倚在他象征着神权的巨型王座上,威严而自在地享受着身居至伟的权力,他永远穿着由始神赐予他的金色战甲,即便在众神之中,那战甲依旧是无上的荣耀。
  而神罚之女向来身着天蓝色纱衣,她掌管由始神维迦定下的神律,在众神中有特殊地位,但依旧得听命于阿瑞斯。
  “还有谁没到么?”阿瑞斯低头看着神罚之女。
  神罚之女转头望向长桌,长桌上坐着身穿兽皮、高挑性感、小麦肤色的大地女神;坐着掌控浩瀚天空、身姿英伟、半身赤.裸的天空之神;坐着身穿蓝色波纹长衣、须发皆白的海洋之神;坐着容貌绝美、身穿淡绿色纱衣的生命女神……
  洛纳咔尔山的四大主神全部都到了!这样的场景已经有千年未曾出现!
  这掌管天空、大地、海洋和生命的四大主神各自享有始神赋予的神权,平日里少有会晤。他们甚至可以不听从战神阿瑞斯的神旨,这是始神赋予他们的权力,对他们来说,洛纳咔尔之主、战神阿瑞斯的神旨仅仅只是作为参考。
  除了这四大主神以外,长桌的后方还坐着六位神辉熠熠的神明,而其他没有资格踏足此处的神,则在各自的神殿里观看着这次由洛纳卡尔山之主召集的众神会议。
  整个洛纳咔尔群山都在这一刻显得肃穆而沉寂,连漂浮在天空深处的浮云都停止了流动,那些生活在此处的生灵们更是安静的待在原地、不敢发出丝毫的声响。
  他们的目光都在看着长桌上唯一空出来的位置,那里本来应该还有一位神明。
  “太阳神阿波罗,只有他没有来。”神罚之女说。
  “阿波罗么?这个散漫的家伙!”阿瑞斯的眼中突现怒意,洛纳咔尔山的天空因为他的怒意而闪过一道金色的雷光。
  “他应该会在太阳神驾上观看这次神议的,请不必担心。”神罚之女微微低头。
  “好吧,但我不希望有下次,虽然他是始神大人钟爱的光明,但我才是洛纳咔尔山之主!”阿瑞斯终于直起了身体,他的目光环视长桌上的十一位神明,将双手放到桌上以示对将要说的话的重视,“这一次我召集众神会议,是因为我收到了来自始神的旨意!”
  当阿瑞斯说出这句话后,坐在长桌上的众神,连远在世界另一边、正坐在太阳神马车上的阿波罗都坐直了自己的身体。
  始神是世间的统御者,至高无上的万物的初始!世间的一切都是由他开始,任何的赞誉都不足以形容他的伟大,洛纳咔尔山的众神只不过是他敕封来为他管理世间的下属。
  “始神大人的旨意么?”神罚之女低语。
  “没错,始神大人告诉我,有凡人到封印之地窃取了他的力量。”阿瑞斯的神情严肃,自从他当上洛纳咔尔山之主后,众神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这样的表情。
  当他的话语落下的那一刻,所有听见了这句话的神明都不禁流露出惊惧的情绪,这是一个他们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事实,竟然有凡人窃取了创始神的力量!?
  “始神原本布下了诅咒惩罚那群大胆的凡人,但他们好像找到了化解诅咒的方法。”阿瑞斯的眼中跳动着金色光芒,其中蕴含着绝对的杀戮意志,“有一个凡人活下来了,始神大人要我们找到那个凡人带回来!”
  “那群凡人是怎么做到的?”神罚之女忍不住询问,“他们怎么可能进到封印之地?”
  “不管他们怎么进去的,这都是叛逆!”脾气向来暴躁的海神勃然大怒,在这一瞬间,环绕纳瑞娅大陆四面的四大海域上突然狂风大作、怒浪翻涌,有不知道多少条人类的海船被突然掀起的狂风巨浪给摧毁。
  “不要如此动怒,航行在你海上的那些卑贱生命承受不了你的怒火。”身着黑色露肩半袖长衣、黑发披散的冥王微笑着说,“真是有趣,凡人如何能承受始神大人的力量呢?”
  “无论你们想知道什么,都得在我们找到那个活下来的凡人之后。”阿瑞斯从神座上起身,“洛卡斯,去通告洛纳卡尔山的神灵,找到那个凡人!”
  “是!战神大人。”一个男性神明的声音从洛纳咔尔山的某处响起,接着就归于沉寂。
  众神议会后,有很多生存在洛纳卡尔山的神灵都出现在了大陆上,寻找那个幸存的人类,但却一无所获。那之后的两年时间里,洛纳卡尔山之主,战神阿瑞斯的脸上总是阴云密布。
  ……
  转眼间夏季已过去,这一年入冬的时候,山里下起了雪,让这片原本就冷清幽静的地方,更显得寂寥。
  下雪的那一天晚上,宁夜独自在家里的门前坐着想了很久,才终于决定离开家,到这片连山外面的世界去。
  那个世界,叫做纳瑞娅大陆,由神创造的大陆。
  而在这个信仰神的世界里,宁夜是唯一背对众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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