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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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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都廊房集市街
  
      “店家,稍大些也可,我弟我妹还是要长的,倒是两个大人的冬衣按量下的做就可。”尚文诏吩咐着衣店伙计,“我弟腰机竖褐、直身与冬袄各一。”尚六又扭头瞅了瞅正在花色缎料前发呆的三妮子尚文姝,对伙计补充道:“我妹的襦裙再加做一套补棉料的,余料可打个莲蓬衣出来。”
  
      尚文诏吩咐完就问起价格,只见伙计手指比出个四,于是乎尚文诏摊手拨出银子,点了一点,随后推进伙计手里,凑近伙计的耳朵道“这统共四两五钱,小哥请收,另外,我看店里正巧有一男一女两身现成衣物,不知是哪位贵客订”
  
      衣店伙计从刚刚接过的银钱里扒拉出约莫五钱,揣进自己的怀里眉开眼笑道:“自然是备下有些时日的,不过一直无人来领,先生若是看上眼了,直管”
  
      待文卿、文姝二人新衣换毕,尚文诏与店家约定好取衣时日,一行人就离开衣店踏进人烟稠密的栅栏集市街。
  
      “嘿哟走过路过的各位,抄手馄饨鲜肉饺,皮薄汤鲜分量足,快来尝尝咯!”
  
      “甜口黄豆汁儿哟!”
  
      “上好的荔枝膏、芝麻糕,几位可要包两斤尝尝?”
  
      “可口的蘸糖葫芦串儿,一钱三串儿喽~”
  
      廊房集市街上铺面玲珑,商贩云集,山南海北口音的叫卖声不绝于耳,郁牧川不识方向,但一马当先打头在前,尚文诏则领着两个小跟班尾随其后,不时左瞧右看,一路上木工器皿、杯盘饰物,剪纸风车等等说不上的名字的小玩意儿、各类货品琳琅满目,直教几人头昏眼花啧啧称是。
  
      走了半道,尚文诏瞧见一个摆着果脯的小贩,正欲打问几句称上一些,却发两个小跟班杵在刚刚路过的小食摊前不动了,只见尚文卿、尚文姝二人双眼圆瞪,盯着小食摊上热锅红油里的肉丸子吧砸着嘴直咽口水。尚六郎连忙伸长胳膊拍了一把前头的郁牧川,侧过身直喊“借过、借过”,穿过往来行人挪回小食摊前。
  
      “热腾腾的葱花酥油饼,三位可要尝尝?”食摊上套着粗麻围腰的大嫂满脸讨好,凑上前来招呼几人。
  
      “四位不是三位,这几个饼都放凉了,就不要了,再一人烫一个热乎的,夹上瘦肉。”郁老四也折回到小食摊处。
  
      “好嘞,四位看座。”
  
      “大嫂,再打下几个鸡蛋,你那丸子汤甚美,给我们每人来一碗蛋花丸子汤,就饼吃。”
  
      “行嘞,蛋花丸子汤,贵客稍候。”
  
      不多时,食摊大嫂手面垫着打湿的粗布,将四张饼子四碗汤端上桌来,留下一句“各位慢用”,便踩着碎步前去招呼刚刚就坐的客人了。
  
      文卿文姝二人早就顿足搓手,急不可耐,吃食一端到面前便只眼巴巴等着郁牧川和尚文诏动筷,待两个大人一动手,只管大快朵颐起来。
  
      二狗子尚文卿右手包着当日郁牧川为其涂抹的金创,一根衣带从肩膀垂下吊住小臂,抓握筷子的左手如何也不能将那酥油肉饼夹稳当,急切之下,直接丢开筷子赤手抓起肉饼往嘴里送。
  
      “狗子慢点儿,别把舌头当成猪肉给咬喽。”尚文诏一边将肉饼掰成小块泡进热汤,一边看着两个小的狼吞虎咽,很是满足。
  
      “大哥真好,跟着大哥每天都像过年,吃好的喝好的。”尚文姝用手抹了抹嘴边的油舔个干净,幸福的笑容第一次完整出现在那张瘦弱的脸蛋上,“大哥我吃好了,这半块饼你吃。”说完又把饼子推到尚文诏面前。
  
      “小丫头,你这便宜大哥还是我六弟呢,我是你大哥的大哥,这辈分可高了,妮子应该先孝敬我。”没等尚六郎反应,郁郁牧川率先伸手,将那吃到一半的葱油酥油肉饼咬住。
  
      尚文诏无奈摇头,“四哥,那必是先孝敬您,您可别比狗子还心急。还是妮子知道疼人,妮子尽管吃,没吃饱咱再点,吃饱肚子才刮风不冷,走路不累。”
  
      “哥说的是,不过俺真的饱了。二哥,这丸子给你。”文姝又斜端着碗把没吃完的丸子和散碎蛋花都倒进文卿碗里,二狗子也不客气,头一仰,满碗的散碎全都灌进了肚里。
  
      “大嫂,这顿是该几钱?”
  
      “三钱七分银。听口音,四位应是从外地来都里的吧?”食摊大嫂右手叉着腰,擦擦额头的汗珠立在桌旁等着几人结账。
  
      “的确,大嫂可知京里哪些地界还有院舍供人租住?”尚文诏一边打问摸出散银交到食摊大嫂手里。
  
      “这个,小哥还须问那专事二倒的牙郎,奴亦不知,便这大栅栏道上牙郎亦是不少的。”
  
      燕都人口稠密的集市商业街上,牙行遍布,牙行的牙人们所涉及的行业几乎涵盖了老百姓日常生活的每个部分,从贩奴的人牙到贩盐的盐牙,这个行业群体已然成为经济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所以须臾半刻不到,尚文诏便寻到了牙人。
  
      只见那牙人头戴瓜皮帽身着灰布道袍(注:古代道袍是常服,形制类似直身,并不是特定道士或算命先生等职业才穿着的服饰。),八字浅胡下是两颗龅牙,两眼溜溜直转打量眼前的几人片刻,躬身开口道:
  
      “尚哥儿,我老黄在都里做牙行的买卖讨生活,没个十年也有八载了,街坊邻里之间、街面上的快手青皮,方方面面也是说得上话的,诸如租购置产这类活计,您几位找我老黄便是找对人了,老黄必为各位安排妥帖。”牙人老黄先是自我鼓吹了一番,又继续道:
  
      “只是不知几位,是欲置产,接典还是暂租个把月的?”
  
      “购置最佳,租典实不便给。”尚文诏回答道。
  
      “几位又需多大的院落?正房厢房各要几间?”老黄追问。
  
      “小院寻常朴实,三两间房即可。”
  
      尚文诏与老黄你一问我一答,几个来回,老黄心底有了成算,给出些个能供四人立即拎包入住的现成选项,并称可以领着众人前去看房。郁老四和尚老六当下同意,随那黄房牙去了就近的几处观摩。
  
      半晌,经过一番走动商讨、讨价还价后,四人的购房方案终于敲定,最终选定位于城南芦草坊里的一个一进小院。
  
      “郁哥儿、尚哥儿请看,这院原本是坊里一户做丝贸南人的落脚处,近来都里南丝比之数年前价贱得很,不少南边来的客商都因做这丝贸出了血,这户南人亦是营生不怎么样,便返回老家去了。”老黄推开院门冲着小院指指点点道,“这户南人虽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却为人忠厚心肠颇好,临走时这些个合用的器具被褥一并留下了,几位若是不嫌弃,可现成拿来用,都是已经洗漱拾掇干净的,不须再另加破费了。”
  
      “是极。”郁牧川点头赞同。
  
      “水井位有点儿偏了,靠西,上一户便是将这西厢房改来作厨房用的。实不相瞒,老黄我正是住在邻街约莫五十步外,几位若定下此处,那日后便成老黄的邻居了。”老黄的笑眯眯的等待几人做出决定。
  
      “文卿,文姝,这院合你们心意吗?”尚文诏忽然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大哥说是就是了,不必问俺们,大哥去哪里俺们就去哪里。”尚文姝表态没有意见,再看二狗子,只是拖着手呵呵傻笑不说话,看起来也不像有意见的。
  
      “四哥呢?”
  
      郁牧川道,“我看不错,家具物什齐全,方便得紧,不如就这里吧?咱们早日住下早日安心。”
  
      “那便定了。”尚文诏转过身又道,“有劳黄老哥大半晌的奔前跑后,我兄妹一路风尘仆仆而来,没啥准备,恕不能今日摆酒相谢。”说完向老黄一拱手,拍了板。
  
      “惭愧惭愧,几位若今日就此住下,还得上街一趟,采买些米面油盐吃食日用,尤其别忘了备些柴火冬炭,另外只消结了老哥我的辛苦钱即可,至于地契交割,若信得过老黄,明日便由我带上附近几位街坊邻居作保人,去衙门签押;若明日不便,也可待那户客商明年回来做买卖的时候,尚哥儿或郁哥儿与我同去找那人家,换契画押交割清楚。”老黄微微俯首,抱拳回礼。
  
      尚文姝一人好奇地溜进两边的房间,除了厨房里没有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米缸里空空如也外,其余各屋的桌椅被褥俱全,等她再返回到小院里,郁牧川和尚文诏已经在门口送客了。
  
      “姝妹,与我上街去置些日用。”郁老四在院门口喊了好一会儿尚文姝才反应过来,只“嗯”了一声便朝郁牧川小跑过去,跑到门口时小妮子回头看了一眼,那小脸上千变万化,仔细瞧瞧竟还有几分舍不得离开的意思。
  
      “狗子歇着吧,哥来拾掇,明日哥带你去找咱师叔医手。”
  
      尚文卿嘿嘿傻笑两声道,“哥,俺们这下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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