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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5章 厌恶与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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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呆立在卧室门口,许若瑶的脑海中无法控制地播放起了幻灯片,主题是——儿时往事。
  因为这间陌生的卧室她太熟悉了!
  陌生是因为第一次踏入,熟悉的是这间卧室里的一切!
  家具的款式及格局,写字台上的台灯、床头柜上的闹钟、枕边那只比比熊……和她的房间一模一样!
  写字台上的魔方、万花筒、小木船也和她玩过的一模一样。电动小汽车和小飞机也只是颜色不一样而已。
  许若瑶看出来了,这些玩具都是叶冲的。
  叶冲每次买玩具都是两个,他喜欢蓝色和棕色,而他每次都给许若瑶买粉色和白色的,因为他知道许若瑶喜欢粉色和白色。对于色系的喜好,男孩和女孩还是有区别的。
  除此之外,整个卧室被收拾的一尘不染,甚至比她的房间还要整洁干净的多!
  许若瑶很是感动,叶冲没去过她现在的房间,可许家还在顺康药业居住时,叶冲是经常去她房间的,这是叶冲凭着印象布置出来的结果。一个连乘法口诀都背了半个月才掌握的人,却将房间布置到这种程度,若说许若瑶一点不感动,那绝对是假的。
  可感动之余又难免生发出无奈的感慨。
  她当然知道叶冲对她的好,可世上的好人多了,却未必适合做情侣。她跟叶冲真的没有共同语言,更是一点来电的感觉都没有。
  关好卧室的门之后,她下了楼,和司机一起把东西都拿了上来,便让司机回去了。
  她把被褥及生活用品都放置好之后,就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起了书,如此更方便等叶冲。
  可是都快到上课时间了,叶冲还没有回来。
  许若瑶有些意外甚至有些担心起来,因为叶冲的成绩虽然糟糕透顶,但他从来没有迟到过,可现在都快上课了叶冲也没回来拿书包,这是很反常的。
  许若瑶立刻取出手机,拨出了叶冲的号码。
  关机。
  当时叶冲正在飞机上,自然是关机。
  许若瑶也只能继续等。
  直到在九点多的时候,她才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刚站起身,便见叶冲走进客厅,看到她后脸上的表情有些惊讶。
  尤其是那张美艳绝伦而又令他极其熟悉的脸,简直和首徒妙玉一模一样。这让叶冲难免生发出一些感慨。
  “瑶瑶,你怎么来了?今天不用上课吗?”
  许若瑶微怔,她突然感觉叶冲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叶冲总是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说话慢吞吞地,毫无男人的阳刚之气,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总是被一层塑料膜遮挡着,不但毫无神采,还总是直愣愣的,明显就是个只有一根筋的主儿。
  可眼前的叶冲,容貌没什么变化,整个人的气质却与先前判若两人!
  那双清澈有神的双眸,犹如融入了一片夜色,宁静平和而又深邃,若不是那张英挺俊朗却仍带稚气的脸,真会让人怀疑眼前之人定是个洞悉世情的学者,自然而然便有一种非凡的气度。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这是达芬奇大叔对人物画的高度概括,鲁迅伯伯也很赞同这一观点。
  其实,早在我国古代,先贤孟子早已阐述过这一启发——存乎于人,莫良于眸子。
  许若瑶正是通过叶冲的眼睛,感觉到了叶冲的变化。
  而且叶冲方才说话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慢吞吞,而是给人一种爽利的感觉。
  这令许若瑶很不可思议。
  她虽然有两个多月没见到叶冲了,但她对叶冲的了解早已深入到神经末梢。
  此刻的叶冲,如果用“腹有诗书气自华”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可就算打死许若瑶,她也不可能把这样的诗句跟“阿冲哥”联系在一起。
  “是我想多了,还是我潜意识里也希望阿冲哥越来越优秀呢?优秀?怎么可能呢?他充其量是又长大了些吧!”
  收起方才的思绪,许若瑶开门见山:“我转到启新中学了,而且以后要住在你这儿,有些事我想提前嘱咐你一下。”
  她的语气不冷不热,美眸中的忧郁丝毫未减。
  叶冲再次惊讶,许若瑶是品学兼优的学霸,不可能被丰谷一中开除,更不可能是为了跟他在一起而转学。那么只能有一个原因,许若瑶在丰谷一中待不下去了。
  待不下去,绝不可能是老师的原因,因为许若瑶是绝对的学神级人物,人品又好,所有老师都很喜欢她。那待不下去的原因就一定是来自于学生了。
  或是有人骚扰,或是有人欺负,或是风言风语。
  但许若瑶既然已经转学,这一切也就迎刃而解,像许若瑶这种学神级的学生,在启新中学念书也一样能考上华清大学。因此叶冲没有多问,而是温和地微笑道:“想嘱咐什么尽管说吧。”
  虽然明知眼前这位就是首徒妙玉转世而来,可对于现代人来说,这种事的可信度几乎为零。因此叶冲依旧保持着常人的角色。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咱俩的关系,免得引起风言风语影响我学习。”
  若是在以前,叶冲浑浑噩噩的根本不懂人情世故,许若瑶怎么说他就会怎么做。可如今的他阅尽人生、洞悉人性,又岂能不知许若瑶的心思?
  以前的自己什么样,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但许若瑶以这种态度对他,他还是很不爽。
  于是他面无表情地道:“放心,我从来没跟谁提起过你,而且我最近不会去学校上课了,因为我想在家自学一段时间,到时候该考……”
  “在家自学?就凭你?”
  许若瑶很惊讶,惊讶到不由自主地打断了叶冲。即使“就凭你”三个字不是她有意嘲讽叶冲,但她惊讶的表情也已经构成了否定与嘲讽。
  以叶冲的学习能力,就是有老师天天辅导,成绩都雷打不动的倒数第一,他居然还要在家自学?
  许若瑶有些失望,因为叶冲再怎么笨,也应该了解自己的能力,自学只能使他的成绩更加退步,那么他自学的理由就只能有一个——他根本就不想再去学校上课!
  在家自学,只是一个借口!
  再看看叶冲手上的笔记本电脑,许若瑶明白了!原来他是迷恋上了网络游戏!不到校上课,是想成天在家打游戏!是啊!买个电脑在家里玩,可比网吧舒服自在得多!
  许若瑶越发的失望!
  叶冲拥有超乎寻常的笨,但也有超乎寻常的意志力,这也是许若瑶一直都非常欣赏的,可叶冲的抉择,这是把许若瑶唯一欣赏的亮点也给玩黑了。
  于是她有些愠怒地道:“既然你想在家自学,那今天早晨你去干什么了?难道吃个早点也要吃到九点多吗?”
  “今天早晨我是在京城吃的早点,做专机回来后,路上一直堵车,这才九点多到的家。”
  许若瑶清冷的脸上现出一丝绝望之色。
  以前的叶冲从不说谎,如今不但说谎,还说的这么离谱!
  在京城吃的早点,还是做专机回来的?你以为你是谁啊?
  许若瑶可以断定,在顺康药业破产之前,叶冲绝不像现在这样,应该是顺康的破产、家庭的骤变让他发生了改变。
  但他不是变得更加自立、自强,而是开始变得堕落!
  对于现在的叶冲,许若瑶实在是怒不起来了,只有彻底的绝望。
  不过出于习惯性的关心,她还是耐着性子追问了一句:“那你这台电脑怎么回事?”
  “刚买的,我想练习打字,好打印一些资料。”
  听他继续撒谎,许若瑶冰冷地剜了他一眼,扔下一句话就背起书包上学了。
  “叶叔叔和梅姨他们干小吃部每天都特别累,周末我打算去帮把手,你不能帮忙也就算了,不要再惹他们不高兴,所以我劝你还是到校上课吧。”
  看着许若瑶窈窕的背影,叶冲摇头苦笑,这是明摆着对我不满,却在关心我爸我妈,还真是够矛盾的啊。
  以前的他不懂爱情,梦中的经历让他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许若瑶,小时候是他最好的玩伴,长大了是跟他有婚约的、习惯已久的亲人,是他关心爱护的对象。尽管爱情演变成亲情是很普遍的人性规律,但他跟许若瑶之间没有两情相悦的爱情要素。
  何况不彻底清除黑色印记,他只有五年的寿元,如今老僧的话令叶冲深信不疑,因此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事情,是把父母安顿好之后,尽快找到师姐和十大门徒,以圣法度化众人。
  哪有什么闲心去谈情说爱?
  于是他不再去想许若瑶,而是来到卧室,把师姐画像拍了照,在网上发布了寻人启事后,开始练习打字。
  虽然从来没摸过电脑,叶冲也知道五笔打字的速度比较快,可梦境中所用的都是繁体字,导致他有些不适应五笔的字根。反正他也不想成为专业打字员,于是选择了上手较快的拼音输入法。
  无论动手能力还是动脑能力,或者笼统的说成学习能力,现在的叶冲都是顶级的!
  因此小半天下来,叶冲就由“二指禅”升级到了十指并用,后来又逐渐升级到了盲打。
  中午许若瑶没有回来,叶冲吃了碗泡面,继续打字,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打字已经非常熟练,安静的卧室内,响起不间断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傍晚,许若瑶回来了,听到叶冲敲击键盘的声音,冷哼一声!
  还练习打字!
  我偶尔就用电脑搜索习题和歌曲,到现在还是“二指禅”呢!就凭你这个从未摸过电脑的笨蛋,只练一天打字就能熟练到这种程度?
  恐怕只有打游戏才能有这么密集的敲击声吧?
  绝望的最初起因是希望,屡次失望的叠加成了绝望。
  许若瑶对叶冲的情感心路,是从天真无邪到麻木认命,继而从冷漠无感到彻底绝望,但从来没有过厌恶。而此刻,她终于对叶冲产生了厌恶和鄙视的情绪。
  她宁愿叶冲像以前一样,呆傻的可爱,刻苦的可怜,执着的可敬。
  可现在……叶冲变了,她本就脆弱不堪的心理防线也瞬间崩塌。
  回到自己卧室,许若瑶的眼眶里有泪花闪动,因为对叶冲,她不愿意有一丝厌恶和鄙视,那会令她很难过。
  有泪,是因为潜意识里……还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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