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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山雀出鞘仙投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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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山雀出鞘仙投井
  寒冬里,温度骤降,鼻息吐出就成了白雾。这会儿,剑老头倒提着烟杆子,蹲在门前,哈着寒气,打量着大师弟赵宣明的左手,另外一只手拿着已经凉了的烤黑虎肉:
  “啧啧,幸亏天儿寒,保住了经脉,不至于要切了左手,可是以后这手可握不了枪喽!不仅如此,那拱手送枪的一式以后也用不了了!”子房眼睛一红,捏紧了腰间竹剑,却见大师弟只是轻轻皱着眉头,也没有多余表情,倒是剑老头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让子房恨不得在那张臭脸上留下俩鞋印子。
  子房刚想劝慰大师弟,大师弟却紧紧盯着剑老头倒提烟杆子的动作,子房一愣,随之看去,老头自顾自的哈着气,手中烟杆子晃悠晃悠,轻轻一晃霎时间由倒提变成了直握。
  “老头不仅爱面子还爱装高人!”子房腹诽。
  大师弟对着子房咧嘴一笑,右手倒提着枪,子房心中明白大师弟要和自己切磋印证,往后一撤,大师弟脚步横移,右手由撩变刺,手中枪由倒提变指握,萧人问红墙第一式福至心灵的顺势刺出,子房剑在手中挽了个剑花,不进反退,巧妙的击打枪尖上的一点,只要找到枪身上的“气穴”就能轻易隔开枪身,没想到这一刺力量巨大,不仅没有被子房打中气穴崩开枪身,还弹飞了竹剑,那一枪顺势而停,大师弟对着子房憨笑,继而转向剑老头撩开衣摆就是一跪,沉声道:
  “谢师父!”
  剑老头坦然受之,然后转身进了屋。
  “子房,又一个七年了……那头黑虎已经死了,不会有人知道你大师弟来过这,先带你大师弟去山尖,隐藏气息,半月后再回来……不要带你大师弟去部族……”
  子房眼圈突然就红了
  “师父……我想留下!”
  “留下做甚!不然我虽死不了,你们却小命难保!总不至于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吧!还不快滚?!”
  屋里没了声音。
  子房呆呆的站在门口,想起第一次见这老头,气势如山,脾气怪的不能近身,想起被老头打碎的一坛坛青梅酒,想起这老头一掌拍在自己后背朗声说“魑魅魍魉安敢近我徒儿身!”,想起老头被自己崩了一身碎牛肉时的呆愣表情,想起竹剑上的那八个字:
  子房莫怪,老朽昏聩
  很多时候子房都忘记这乖戾老头曾是一枪挑翻皇城的绝世枪仙,曾是吼出那句“梁狗贼莫要祸及百姓”的顶天汉子,曾是压的江湖六十年抬不起头的剑南襄……子房知道这老头其实很怕孤身一人,所以三年前剑老头搓着手厚着脸皮说按江湖道理你得来我这过年,子房才请示刘奶奶拉着车来这……这老头刀子嘴豆腐心,表面上看不上大师弟,其实暗地里卖力的不得了,大师弟晚上在茅草屋外练枪的时候,这老头就站在窗边和远处的黑影遥遥对峙。他什么都不说,整天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臭屁样子,他总是又孤独又强大,表面上对一切都不屑一顾,子房从不觉得有什么能击溃这个佝偻老头……
  但子房现在才想起,还是这个老头,被封印在这六十多年,每七年被人取一次内力……
  师父该有多大了?该有八十多岁了吧?还能不能等到我武艺练成救您出去啊……
  子房睁大眼睛看着手中竹剑上的八个字,眼前突然就模糊了,两行泪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朝着茅草屋重重一跪,咬着牙一字一顿:
  “师父!他日我必杀梁之焕!必杀!”
  屋里传来一声笑骂:
  “傻小子!哪轮得到你!”
  大师弟拍拍子房的肩膀,低声说:
  “是啊,小师兄,师父先杀,杀了我再杀,然后才是你!咱三人杀他个生生世世永不超生!”
  子房狠狠点头。
  大师弟扶起子房,笑着对子房说:
  “我本来就和梁之焕有不共戴天之仇,现在还要加上师父的仇,他不死都难!”
  子房擦了擦脸,望着大师弟弯折的左手,昂头说:
  “那也是我先杀!”
  大师弟点了点头,不多说。
  虽然大师弟可以学习单手枪,但毕竟不如两只手威力大,况且因为救自己废去一手以后也有诸多不便……子房一想到这心中又戚戚然,大师弟好像能看穿子房的心思似的,拍拍子房的肩膀,笑着说:
  “没事,一只手也能杀梁之焕!”
  子房一拍脑袋:
  “师父!回头我给你带三鲜饼来!你可不能死了!”屋里飞出一只草鞋打在子房脑门:
  “你,你,你是要气死为师吧?不能盼点好的是吧?!”
  子房被草鞋拍倒在地,悻悻的不敢再多言,招呼着大师弟往山上走去,大师弟用断折的左手捡起草鞋,面露奇异。
  待子房走后,和老头比邻而居的两座茅草屋轰然破碎,化作尘土。
  子房奇怪为什么剑老头不许自己带大师弟去部族,但也没有违背剑老头的话,一路上和大师弟讲着部族的趣事,却不见大师弟面色越来越奇怪……
  “以后要去你们部族看一下,怎样的好地方才能生养出小师兄这样聪慧的人。”大师弟笑着说。
  子房点头答应。
  两人远离近百里,在山林刨开积雪挖了雪洞,就这么等了约么一旬时日,饿了掏冬眠的獭子烤着吃,渴了喝雪水。
  还不到半月的时候,子房突然面色一紧,望向山口方向,一道只有红色的彩虹冲天而起,又轰然破碎,气机浩浩荡荡吹鼓了近百里,子房在这都能感觉到那浩淼如海的威势和震天的声响。
  子房和大师弟并肩站在一起,脸色难看。
  近三天后那余威才渐渐散去,趁着夜色两人飞身下山。
  子房到竹林附近放缓了步子,和大师弟挺直腰背行走,今夜格外的黑,子房只能大概判断方向。
  两人脚踩积雪的声音在这寂静林子里甚是刺耳。
  当子房好不容易走到九把断枪旁的时候,看见剑老头躺在地上,人事不醒,血迹糊了一身,子房远远的站定,轻呼一声:
  “师父!”
  忽然背后一直沉默的大师弟开口了:
  “何不趁现在要了师父的命?我有法子,可以让师父一身修为转嫁我们身上……”
  子房忽然笑了,笑得格外开心。
  “仙人……你活了多久了?还玩这种把戏?师父早料到了,呵呵,只有在师父重创的时候,你这早就没了肝胆的不死仙人才敢出手……”
  子房一回头,对着大师弟笑。
  大师弟面色一寒,竟然动弹不得。
  “是不是魂出不来了?师父教给我的可不止有枪法,还有锁运之术,大师弟没来前你只能附我的身,来之后,你当然选择表面上气运最弱的大师弟,我们出山一趟只是去练枪?那不过是掩人耳目说给仙人你听的,我们可不止杀了黑虎,我还教给大师弟锁运之术,师父说大师弟表面上虽然气运羸弱,但是内敛气运只弱于小鱼儿,而且心性极坚,师父说你这糊涂仙人肯定会上钩,而只要大师弟能及时锁住你,那么……此地再无仙人……”
  大师弟忽然呵呵直笑:
  “你师父不过半个仙人,你若是跟了我,我可以直接给你金身修为!”
  “我可以教你最强剑法!”
  “我可以为你寻这天地最强的伐仙剑!”
  “我可以为你指点仙道!”
  “我甚至可以……带你飞升!”
  子房摇摇头,看了一眼倒地的师父,淡淡道:
  “师父那个老不羞虽然说不出大道理,但有几句话很在理,他说饭得一口口吃,路得一步步走。”
  “哈哈!小子!你以为我在向你示好?我是何人!其实我不过是在拖延时间钳制这小子魂魄罢了!你师父和我斗了六十年都拿我没办法!你,更不行!信不信我现在就捏碎你这师弟的魂魄!”
  子房第二次摇头:
  “师父不是拿你没办法,是时机未到,您斗了六十年,还是没斗过我的师父,现在天时地利人和,师父要你三更死,你活不到五更。”
  好像要印证这句话似的,大师弟眼中金光乍起,竟从大师弟身躯里传来一声爆喝:
  “捏碎你妈了个巴子!你动我徒儿试试!”
  一声断喝好似开了黎明,整片天地青光开阖,犹如神明遥遥注视而来,一切变得清明了然。
  子房暗道,师父就是师父,艺高人胆大,和梁之焕斗之前都敢分了三分魂魄借草鞋藏在大师弟左手中。这样既能保护大师弟,也让梁之焕以为师父这些年不仅没有恢复反而实力大降。
  “大师弟”忽然阴笑:“我等这个机会等了六十年,那老混蛋最虚弱的时候我都不敢去占他的身体,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一个身负南派气运的小子,大不了我就用他的身体重生!你三分生魂也敢拦我?!”
  “不,仙人,我们都在等你,等的好苦……师父等你的尸体作龙舌,大师弟等你的魂魄作为枪魂,我么……我只等这一剑……”
  “仙人,您看好了,大师弟,你也看好了,这招叫仙人投井,需要真正的仙人生魂才能大成!”
  一枪自问百十年,锋头所向骇煞仙!
  子房粲然一笑,体内气机按照奇异轨迹流转,一拍背后剑匣,背后三年不出鞘的山雀,一出鞘就要杀仙人!山雀铮鸣而起,落入子房手中,子房持剑刁钻一扭,信手一丢,空气怦然炸开,漫天雪花随着气机裹住山雀,瞬间成井,这哪是仙人投井,是井砸仙人!
  “师父的招,就是霸气!”
  剑擦着大师弟身躯而过,一缕乌光被扯进雪铸成的井口,又有一道金光回归倒在地上的剑南襄身躯。子房一招手,有灵性的山雀回归,那乌光渐渐淡去,忽然一震,脱离山雀,就要入主剑南襄还未醒来的身体。可这会,子房和醒来的大师弟都一副看戏的样子。
  子房握住血红山雀的那一瞬,好像有一丝看不见的气息通过握剑的手涌入子房身体里,瞬间踏破四品境界进入三品。
  乌光还未到剑南襄跟前,剑老头忽然睁开双目,眼中是如汽灯般明亮摄人的金光,他口齿开合,带着古奥荒芜的威严,如同在喝问整个世界:
  “吾枪何在?”
  于是整个世界都在回应他
  霎时间,天地暴鸣,好像有一万把兵器在对撞!在硬撼!好像整个世界的幽魂在嘶吼!黑夜彻彻底底散去,无数竹子噼里啪啦断开,自行升空,斜斜指向大地。九把断枪不自抑的铮鸣,却被盖了下去。
  好一个百年难遇剑南襄!
  子房和大师弟躲的远远的,淡定的捂住耳朵。
  那乌光一下子被弹开,老头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泥土,幽幽笑了一声,伸手点了点远处的两个徒弟:
  “就你们那两下子也拿的出手?看看师父的吧!”
  子房和大师弟两人身形暴退十里,远远眺望师父出手。
  老头子佝偻的后背一寸寸直起,土地塌陷,飞雪逆行,他环抱双手,他舒缓身躯,他抬头望天。
  于是
  漫天竹枪如同雨点般砸落,方圆十里陷下三丈。
  萧人问红墙第二式。
  土地爆开,一红衣女子身形僵硬,缓缓飘起,挥袖杀向站在枪林中的老头。
  老头一跺地,九把断枪暂时压制了铮鸣,老头飞身至上云霄。
  “大师弟”
  “嗯?”
  “师父不是让我们看他出手么?”
  “嗯”
  “那我怎么看不见?这糟老头!飞天上去了!”
  “闭上眼睛看。”大师弟讪讪的笑,善意的提醒了一下云里雾里的小师兄。
  “哦”
  果然,一闭上眼,好似有九天垂落的枪鸣绕耳,还有数不清的轨迹如同鬼画符一样在心中出现,子房拼命临摹那些轨迹。
  此时,部族里的那头青牛已经站在部族外整整三天,一丝道不明的气息裹着整个部族,除了寥寥几人,无人知道山口在这三天里,发生了什么。
  部族篱墙外,李学士喝着酒依着门遥遥望去,面色苍白里有那么一丝不正常的红润。
  …………………………………………
  好半晌,老头才面色疲惫的从天而降,脚下踩着那红衣女子的脸,狠狠踩进九把断枪中央,尘土下陷,也不知埋了多深,九把断枪忽然散出金光,转而变成了乌光。
  老头双手插进袖子里,朝着远处师兄弟俩笑,欣慰,感慨。
  …………………………………………
  “师父?她不是个仙人吗?怎么打不过你?”
  “她是仙人,但不是那种武夫一步步踏破境界修成的,是那种类似于儒释道三教弟子一朝得悟跨境直接成仙的人,战力方面肯定比不过武夫一步步踏天而成来的强悍。也就是所谓的悟道者和修道者之分。”
  “那师父,是不是武夫子成仙更好?”
  “那倒不是,像这女子,会抓魂夺舍的技俩,但是我不会,总而言之悟道者的招式比较玄……但是武夫子得道太难,需要很强的毅力,悟道者呢,要不是天资极为骇人,要不就是愚钝非常,苦悟数十载,也能一朝得道。”
  “师父你的眼睛怎么是金色的?”
  “肝病”
  “什么!那我们还一起吃饭!”
  “骗你的,这是一品之后第二境金身境真正大成的标志。”
  “哦”
  “师父,那女的漂亮不?我没看清脸,她算不算仙女?”
  “漂亮,算是仙女吧……”
  “那您下得去脚?!”
  “滚一边去!”
  大师弟拄着已经被师父灌注仙人枪魂的半刹,开心的看着这两个蹲在新盖茅草屋门槛上扯皮的一老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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