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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慈老不正经，艾妃却一时羞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忙跑进屋子里面，把门咣当一关，大声道：“爷爷，我可不让你进来了！”
“林玄小子也在外面呢，哎，小丫头，你不会就让你心爱的林玄大哥也在外面等着吧？”
文慈抚着胡子哈哈笑道。
逗弄艾妃这种事儿，文慈倒是常干，也真符合他自己口中年轻时较为浪荡的形象。
“哼！”
艾妃先是怒哼一声，接着一阵羞涩，犹豫了片刻，还是很不甘心地把门打开。
爷爷怎么还这么不正经？林玄大哥可是听着呢，真是羞死了啊！
艾妃一开门瞪了一眼，发现站在门口的却是林玄，接着就见文慈像是诡计得逞一般得意地从她身侧进了屋子。
林玄见状只能无奈一笑，摇了摇头，跟着文慈进了去。
这老家伙，顽童一般，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评价，至少和他心里的高人形象是丝毫不沾边的。
只见文慈随手拉了个凳子坐在木桌前，对林玄招手道：“来来来，年轻人，别站着，坐这儿，坐这儿。”
这番盛情真难却啊！
林玄苦笑不得，端坐在文慈对面。
艾妃倒是很懂事，忙去厨房准备茶水。
林玄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位为老不尊的老人，却发现老人还真没什么气质可言，根本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放到人群里都能扎堆的那种。
“小伙子，老夫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这番遇见，说是缘分，倒也是命中注定。“
一上来文慈就说了一句奇怪的话，使得林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迷惑。
“前辈，您是有什么话想告知晚辈吗？”
林玄也不是傻子，既然说是注定的事，那这老人定是知道不少事情，而且……是关于自己的，这个他可是非常好奇。
当然，这老头也精得很，有可能在忽悠自己也说不定，但这没有理由。
文慈看了林玄一眼，笑了几声才说道。
“少年的来历蹊跷，似是凭空而生，世间一切可以说皆是既定之物，而你，甚至于你身周的人，却都变得扑朔迷离，没了定性。”
林玄一听，大惊。
心想，自己没有身世这事儿他也知道？在北极冰原这十六年，他从不知道自己的来历，而修罗魂对此也是只字不提，似乎真的就像这老人所说，自己是凭空而生。
这时，艾妃端来了两杯茶水，然后就乖巧地站在一旁。
林玄看了她一眼，微笑道：“艾妃，忙累了吧，你也坐这儿歇歇！”
却见艾妃斜着眼偷偷看了一眼文慈，忙摆手道：“那……那个，不用了，我还有衣服要去洗呢，嗯，爷爷，我先出去啦。”
“去吧。”
文慈笑着点了点头。
艾妃再一次如蒙大赦，慌慌张张跑了出去，端起小木盆，捧了几件衣服，便快步走出了院子。
她出去后，却是松了一大口气，随后低着头走向稍远处的小溪，心里是各种滋味难以说明。
……
当然，谈话并没有像林玄希望的那样进展下去。
足足一个多时辰，这老头说的竟全是些，不大不小，不痛不痒的无聊琐事，好像是有意在岔开话题，这摆明了是在吊他的胃口。
然而林玄虽然心里着急，可嘴里也不能说出来，强迫自己非得做出一副淡然的模样，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他怕自己一说，这老头一生气不给他讲了怎么办？
还是老老实实好，至少暂时再忍一会儿，实在不行，估计打一顿就好了。
当然，林玄也只敢想想，毕竟这老顽童可是艾妃的爷爷。
就算她爷爷再过分，自己也得给艾妃面子不是，万一打伤打残了，这小丫头估计要赖上自己一辈子啊。
此刻，只见艾妃已经收拾好了衣服，一排湿漉漉的衣物全给搭在了院子里的晾衣杆上。
她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又捶了捶腰，显得很是疲惫。
……
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进了屋子，竟趴在旁边的桌上睡熟过去。
虽然只是瞎扯，但是这么长时间不停嘴，文慈也是说的口干舌燥，忍不住一口气便喝干了整整一壶的茶水，林玄看的是瞠目结舌，赞叹一句，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他不禁苦笑，这么长的时间，一直是这老头在那儿呜呜啦啦说个不停，自己却都只是简单地附和几句。
实在想不明白，这老头到底是想演哪一出。
“艾妃，再给老夫倒杯热茶。”
文慈转头笑道，却发现艾妃正静静地趴在桌子上没有动弹。
一直没在意，艾妃此时正趴在桌上睡得酣甜。
却见她睡着的姿态迷人得紧，闭着的双眼像对弯月，弯弯的睫毛在阳光的照射下星星点点更是魅力十足，俏鼻下一张小嘴微微张开一点，头发乖顺地趴在她的后背上，梳得整齐的头发放纵着流光，在阳光下十足美丽。
据之前艾妃所言，林玄知晓，这文慈并非是这小姑娘的亲爷爷，至于艾妃的来历，也是神秘的很。
她说，她是文慈在山里捡到的，可是一看就知道，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这鬼话。
至于这一点儿，倒是也像极了林玄和修罗魂。
他与修罗魂不是真正的父子，而据修罗魂所言，自己是由一个人托付给他的，他也曾问过那人是谁，可是修罗魂却守口如瓶，只是对他说过：“你的来历未知，那人也不是你的父亲，莫要纠结这些，因为是，没有结果。”
没有结果，什么鬼话？
而此时，在林玄的眼中，文慈老人却是越发显得神秘了起来。
“少年，我们出去说。”
只见老人一改之前的不正经，脸色却是有着些凄然。
“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将要离去，至少我暂时不想看到。”
“啥？”
林玄大吃一惊，默默的看着眼前这位老人，离去？
为何？
正如修罗魂离开自己一样，这世间总有聚散分合，无法逃开，但是他始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离开，留下不也是种选择吗？
两人没有说话。
林玄跟着文慈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外，两人站在一片花花绿绿中，而文慈此时却是仰头默默看着天空，林玄心中虽然有着无数多的疑问，可是也没有出声。
文慈所说的离去，是真的要离开吗？他们爷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怎么会舍得彼此？
艾妃说过，文慈从一年前开始，就很少回来过，难道这老头在外面还是有家世的？
林玄只觉得越想越有道理，毕竟文慈年轻时在世俗中也放浪得很。
可毕竟，艾妃是他从小抚养到大，视为己出的孙女，文慈不想着好好享受天伦之乐，为啥要离开彼此，而且一去估计再难相见。
“小子，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谁了，你背上这把带着绝世杀戮之息的巨剑我可不会认错，你就是十几年前，修罗魂收养的那个小孩儿吧。时间过得挺快，一眨眼功夫，都成大人了呀！”
文慈的语气平淡至极，没有气势，没有顿挫，可听在林玄耳里，却就是如同雷声轰鸣一般。
他大吃一惊，连忙问道：“您就是当年那个把我托付给我父亲的人吗？”
林玄也不怕暴露身份了，毕竟人家可是直接点名道姓，该知道的好像都知道了。
修罗魂说过，自己是有个人托付给他的。
“别瞎猜，那家伙可没我长得帅，还有，说起来，我的岁数，啧，哎，足够当他祖宗了，哈哈哈……”
文慈笑着说道。
未等林玄开口，他又摆摆手继续说道：“你也甭问我咋知道的，我可不能自作主张，他那种人啊，一定是不想和你牵扯太多渊源，否则，当年也不会就这样轻易把你拱手送人。”
“当然，我知道你小子肯定有很多疑问，但是，现在却不是你该知道的时候，当你实力足够强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没有人敢肯定结局是什么，所以，也没有人能告诉你些什么东西。“
林玄皱着眉头，似懂非懂，连个知道真相的人都没有吗？这也太扯淡了，不过，既然文慈老头这么说了，自己只要成为了强者，将来自然能凭借实力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
“一个局呀！一个局呀！唉，算了，和你说这些也毫无用处。将来，你肯定会有些得力的助手，可惜啊，天道所知也不过零星琐碎罢了，我能给你说的，也就这么多了。”
林玄听的云里雾里，当然也知道文慈已经不想再说，就笑着问道：“或许，对我而言，最有用的还是下一步该做什么吧？”
“想知道吗？”
文慈捋着胡须，笑眯眯的看着他。
“当然！”
林玄自然毫不犹豫，连连点头。
“娶了她。”
“啥？”
“娶了艾妃。”
林玄陡然失色，仔细琢磨了一下这老家伙的表情，才知道他又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叹了口气，话说你能不能正经点，这事和娶不娶她有啥关系？
“哈哈，开你个玩笑而已。”
文慈见林玄一脸吃惊，笑得可欢。
不过林玄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而文慈笑了一会儿，突然发现好像只有自己在笑，忙咳了两声。
“讲实话，你跟老朽我年轻时候可是有的一拼，英俊潇洒，就是少了点儿痞子气。不做我孙女婿，小心别后悔啊！”
切！！！
林玄撇撇嘴，好好的话题就这样被破坏了，这老头咋还跟小仙女似的，啰啰嗦嗦，不讲正事儿。
“我现在也不方便告诉你太多东西，现在，也只能提供给你一个线索，去青玄镇，那儿，有你要找的东西。”
文慈捋着胡子，笑眯眯道。
这下子，他可是立马不淡定了。
青玄镇？
镇天玄碑边角处所刻的那三个金色小字，也是青玄镇哪！
这青玄镇，到底藏有什么秘密，莫非有啥宝贝不成？
现在已经有两条线索指向那青玄镇，可是那儿到底有什么？
林玄感觉自己深深陷入谜团之中，毫无挣扎之力。
“其实，十六年前，那小家伙找到你之前，我已经去过一次，只是，我去的时候，那峡谷边缘好像是有，一股强大又怪异的能量，使得我都无法靠近。“
“那股能量肯定和你有莫大的牵连，我不清楚，你到底来自何处，我更愿意相信的是，你就是天地灵气所化之灵，但是，唉，谁知道呢？答案只能由你自己去寻找了。这一切有因有果，只要你坚持去找，肯定能找到个所以然。”
文慈看着林玄陷入了沉思，微微一笑，转身就玩弄起了花花草草。
他并没有太大反应，老头说的很对，一切定是有因有果，若不能挣脱，那就只能被天地所束缚，若想掌握自己的命运，想知道自己的来由，还是要靠自己的手，靠自己练就的实力。
“另外告诉你个坏消息，你师傅他呀，唉，到最后也舍不得告诉你。”
老人也没回身，微微叹气道。
“嗯？”
林玄耳朵顿时竖了起来，关于父亲的消息？
“修罗魂，也算是如今大陆上，年轻一代中最妖孽的天才了，将来绝对有希望成为雅兰大陆的中流砥柱。可是这十六年来，你的存在却冥冥中改变了他的命数，当然，这些修罗魂自然是知道的。他也没忍心杀了你，反而是，以同等的代价向天道发了个‘无情启天誓’！“
“这无情启天誓却是恶毒得很，修炼者以灵魂与天道约定，用一种负面的结果交换成另一种负面的惩罚。只要约定之后，违背者必定魂飞魄灭，但是唯一的好处却在于，约定者有了自己选择的权利。”
“毕竟，交换来的惩罚都是已知的，惩罚虽然残酷，但约定者毕竟能够做足准备应付。”
文慈娓娓道来。
“十六年来，我给父亲的影响换的是负面的惩罚？你的意思是说，我会给周围的人带来不幸？”
林玄瞪大了眼，开什么玩笑，我还是个瘟神不成？
却见文慈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所有人都希望脱离既定的命运，至少，修罗魂他不能，毕竟，他已经有了他的道，如果，还想让自己的实力继续提升，那就一定要遵循天命的安排。
“和你产生因果，会带来许多未知的变数，如果他不这样做，就等于毁弃了自己的道，实力将再也不会有所提升，反而会渐渐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这对那个桀骜不训的家伙来说，无疑比死了还痛苦啊。所以，实力越强的人就越不愿意和你产生太多交集的。”
“难怪父亲他……”
林玄回想起以往的一幕幕，这才终于明白，为何修罗魂总是像是面带着些许忧色。
“也难怪父亲最终要和我彻底解除关系，即使再怎么舍不得，我也只能给他不幸而已啊！“
林玄双眼之中，男儿泪决堤而出。
为什么？自己竟长了这么一身刺，抱得越紧的人，受的伤也越重。
这种命运，他不想接受，他也不能接受。
修罗魂就算再冷得像冰，就算他真的不是自己的父亲。
可是，在他心里，他是自己生命里无比重要的人。
“唉……其实重点也不是这，你不知道这十六年的代价到底有多大，以修罗魂那点儿实力，呵，可撑不住那天道之罚，到时候，十死无生啊！“
文慈摇头叹息，语气也是无奈异常。
林玄瞬间面无血色。
怎么会？
他没有眼泪，只是两眼有些呆滞，他无力地看着文慈，绝望地说了一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前辈，您帮我，帮我……救他，他是我唯一的亲人呐！“
“我救不了他！”
文慈摇摇头说道。
“怎么会？”
林玄无力地垂着双手，低着头，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发黑。
“全是因为我，竟是因为我……”
“你先别急着悲伤，我又没说真的没有办法。”
文慈叹口气缓缓道。
林玄浑身一僵，默不作声。
只听老人叹口气说道：“没人知道，修罗魂去了哪儿，如果有缘，你们还会再见。“
“当然呢！这天道惩罚一时半会儿也下不来，而那天罚，将在他突破那一天来临。到他这个实力，就算再天才，想突破一步也是难如登天啊！”
“只要你能找到他，影响了他的天道，他也就突破不了，这天罚自然也就落不下来。虽然你这样可以救他，但是……”
老人摇头苦笑，“你这样帮他，他想要再突破就更加困难，虽然延缓了些许岁月，但是到了真的不得不放手的时候，你也只能由他去了。况且，修罗魂肯定不会因为你救了他一命而感激你，反而会因为你毁了他的天道而气恼，说不定，反目成仇，悲也，悲也！“
“或许，也会原谅我吧？”
林玄长叹一声。
文慈观察着他的神情，点了点头，突然，他怒道：“话说，你小子，刚才说修罗魂是你唯一的亲人，难道艾妃就不算是你的亲人了吗？”
“呃！”
林玄一愣，这近一个月来，他与艾妃朝夕相处，时光静好，世间难得。
笑了笑说道：“是，她当然是。”
“哈哈，小子，这下子，你总算是承认了啊！“
文慈突然哈哈大笑。
“前辈！”
林玄黑着一张俊脸，“这像一回事吗？还有，我和她在一起，就不会给她带来不幸吗？”
老头突然沉默，出奇地安静了一会儿。
“不瞒你了，艾妃这丫头，活不久了。唉！天命难为！造化弄人啊！这是命数，或许，也只有你还能给她一线生机了。”
林玄紧皱眉头，天不让她活命？
天道！你个龟儿子，还真不得了了，害的我有个亲人就要被你夺去了性命。
从此，若还有不服命者，那就跟我林玄，逆天而行！
“我保证，她一定能活下来！”林玄一脸认真看着文慈，斩钉截铁道，语气没一点怯懦。
“好！记住你的承诺！老朽果真没看错人，是条汉子！”
文慈拍手叫道，一时两人都是豪气十足，就只差准备一下那最终的获奖感言了。
“小子，想要礼物吗？喊我一声爷爷，我就给你。”
这老家伙突然呵呵笑道。
“……”
林玄无语，叫他爷爷？
他自然明白这老头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