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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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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逆没有回头,只是叹了口气:“要不是我胆子大点,你刚才这句话说完,我已经被吓死了!”
  “据我所知,李逆就算是将来有一百种死法,也一定不会被吓死!”说着话,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走到了李逆身前。
  他穿着一袭脏兮兮的长衫,看不出一丁点白色,油腻的头发披散着,随意垂到腰间,腰带上插着一把纸扇,右手提着一只银制的酒壶,走两步,就往嘴里倒一口酒。
  这个人叫朱熬,他跟李逆一样也不是掌门真人的徒弟,他的师父是孤叶道人的二徒弟萧漠阡。
  “这么久不见,朱兄还是一如既往的潇洒,不穿道袍,不忌酒色,长发不修,扇不离手。”李逆悠悠道,“你真是把日子过成仙儿了!”
  朱熬哈哈一笑:“你若是有一个早早得道的师父,你过的日子一定比我还仙儿!”
  萧漠阡在朱熬三岁那年便死去了,因此他被过继到掌门真人门下,受尽排挤,索性终日不学无术,成了诛邪山上唯一的闲人。
  “呸!”李逆飞起一脚踹在了朱熬的屁股上,“你自己当孤儿就算了,少咒我师父啊!”
  朱熬往嘴里倒了口酒:“说说看,这次又犯了什么错?让岑老头罚到这个鬼地方了?”
  李逆摇了摇头:“比你刚才看到的错还要大点吧。”
  朱熬抬头看了看天:“管他呢!人生在世,活得快活就好,别把对错看那么重!”
  李逆笑了:“得得得,你可别说教了,师父说我现在这个玩世不恭的样子,就是跟你学来的。”
  朱熬满不在乎地又倒了口酒,咂摸嘴巴道:“啥时候把学费补上,也给为师换点酒钱呐。”
  两兄弟有说有笑地躺在洞口的石头上,有一句没一句地开着玩笑。
  “对了。”李逆突然转移了话题,“你刚才有没有看到被煮沸的大海?”
  “煮沸?大海?”朱熬闭着眼睛倒着酒,“谁有那么大的锅,能把大海烧开锅?”
  “我没开玩笑!”李逆瞪着眼睛道,“不信,你低头看看岸边上的死鱼!”
  朱熬勉强坐起身来,睁开眼睛往下面看,只见礁石林立,被海浪无情地冲刷着,一些深绿色的海草藻类挂在上面,还有星星点点的是奄奄一息的贝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任何东西!
  刚才堆积如山的鱼类尸体呢?竟然全都不见了!
  李逆瞪大了眼睛,目光从左到右,扫了几遍,整个海岸上什么都没有,连刚才的大章鱼也不见了踪影!
  刚才所有发生的一切神迹,就像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
  朱熬看着一脸错愕的李逆,用手用力地拍了一下李逆的脑门:“怎么着,你也喝了?”
  李逆苦笑了一下:“可能是吧。”他知道,无论再怎么解释,也绝不会有人相信他。
  朱熬接着躺了下来,懒洋洋地抽出扇子,悠然自得地扇了起来:“话说这个鬼地方就是风太大,不然也可以在这炼一炉好丹,酿一壶好酒,呼朋唤友岂不快哉。”
  “你可算了吧,你那炼丹的水平,不把丹炉炸了就不错了。上次你用大师兄的丹炉......”
  李逆还没有说完,朱熬鼾声却已经起来了。
  李逆笑了笑,也在朱熬身边躺了下来。
  有时候想想,像朱熬这样的活着也挺好,无欲无求,自然能心安理得、快意人生。
  如此想来,不过是吃了一颗妖丹而已,就当是吃错了一次药,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逆想到这,心里释然了许多,也渐渐睡去了。
  等李逆一觉睡醒,已经到了中午时分。
  “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把鱼全吃光了。”朱熬躺在一块大石头上,旁边是五个火堆,上面凌空有五条烤鱼在自行翻转。
  这个画面相当的诡异,因为五个火堆没有一根木柴,竟然是立在地上的五个火符。而那五条烤鱼也没有被任何东西架起,全凭一只风符吹动它们在空中翻转,以达到受热均匀。
  “天底下能这样烤鱼的,也只有你朱熬一个人了!”李逆说着话,身形一闪,跳到朱熬身边。
  “你也别等现成的,赶紧再起几道火符,咱们再烤几条鱼!”朱熬说着话,又往嘴里倒了一口酒,也不知他的酒壶里怎么就那么多酒。
  “拉倒吧,我可不陪你疯,师父让我到这里是受过的,当然要绝食面壁!”李逆说着话,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那香喷喷的烤鱼。
  朱熬叹口气:“那你就没有口福了,我朱熬的烤鱼可是天下独一无二的!”他停顿了一下,故作神秘道,“因为我有秘制调料!”
  “什么秘制调料?”
  “说了是秘制,怎么能随便告诉你呢?”朱熬说着话,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小包粉末,“我只能说,这宝贝就这么一点了,从此往后,你就是想尝,再也做不出来了。”
  “为什么再也做不出来了?”
  “因为大师兄再也不会让我用他的丹炉了。”
  李逆恍然大悟:“你用大师兄的丹炉,就是做这玩意儿?”
  朱熬不理他,举手一抛,把调料全都撒了出去。这些珍贵的调料只有一半落在了烤鱼上,另一半被风符吹散,化入火堆,烧的噼啪作响,香味瞬间就蔓延开来。
  李逆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你不是说这调料无比珍贵吗?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
  朱熬一脸不屑:“你懂什么?这调料本就是撒一半,烧一半的,烧出的香气将烤鱼包裹起来,这才是真正的美食!”朱熬说完话,伸手拽过一条烤鱼,张口就咬去了大半!可惜那烤鱼太烫,瞬间烫得他不停哈气,只得再倒一口酒,降降温度。
  “人间美味啊!”朱熬一边吃一边瞄着旁边咽口水的李逆。
  确实太香了,李逆这辈子都没闻到过这么香的烤鱼。
  “让我尝一口呗。”李逆伸手就去拿鱼,却被朱熬一只手拍了下去。
  “要不要脸?谁刚才说绝食面壁的?这么一会儿就忘了?”
  “明天,明天开始,我绝食,面壁!绝对的!”李逆说着话,又伸手来拿鱼。这次朱熬没有拦他。
  烤鱼真的是太好吃了,一会儿的工夫,两个人就把五条烤鱼全吃光了,连鱼刺都舔得干干净净。
  朱熬吸吮着自己的手指头:“怎么样,大师兄的炉子不白炸吧?”
  “炸得好,炸得对,简直是炸得其所呀!”李逆打着嗝道。
  此时,天边突然飘来了一片乌云,瞬间将天幕遮盖了大半。
  朱熬抬头看了看天:“得,好日子过去了,要下雨咯。”
  李逆却盯着天上的乌云,一脸警戒。
  这不是普通的乌云,云中虽然隐隐有雷电闪烁其中,却迟迟不闻雷声。而乌云竟越来越近,越来越低,像是一张黑色的巨网,缓缓地罩了下来,要将下面的一切尽数纳入其中。
  李逆咬着牙:“老朱,咱们这次遇到麻烦了。”
  然而,回答李逆的竟然是朱熬的鼾声!
  这个人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能睡着?心是有多大?
  李逆一巴掌拍过去,把朱熬从周公那里打了回来。
  “吃饱了喝足了,不睡觉还能干嘛?”这就是朱熬的回答。
  “你睁大眼睛看看这乌云,明显有妖物作祟!”李逆急切道。
  “嗨,妖物就妖物吧。我道符都用来烤鱼了,帮不了你的。”说着话,朱熬竟然翻了个身,接着睡觉去了。
  李逆认识朱熬十几年,这是头一次共同面对大敌,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这个平日里不着调的师兄,在大敌当前的时候,竟然更加不着调!
  就在这时,乌云深处突然闪出一道苍龙——由雷电构筑而成的苍龙!
  这雷龙的威力远比十道雷符强击于一点还要恐怖,此时正劈开层层云雾,直击李逆而来!
  李逆不敢轻敌,连忙起一道雷符迎面回击。
  然而,这小小的一道雷根本是螳臂当车,非但没能阻止雷龙,反而被吞噬进去,能量全被雷龙所吸收,形成了更加强大的雷电之力。
  李逆这才意识到自己所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强敌,赶紧放一道假身符,抱起朱熬,躲到了面海观潮阁里。
  巨大的雷霆之力砸在李逆刚才所站的位置,将四周那些历经千年的礁石瞬间炸成若干碎石,飞溅到数十米高,飞扬而起的尘土将海水化为泥水,随海潮进退,入海而流。
  如果这样的力量打在李逆的身上,就算是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想到这里,一向冷静自信的李逆,额头也浸出了冷汗——这是他第一次,还没有见到敌人,就已经扛不住敌人的攻势。
  李逆用最快的时间提了下内丹的道力,还剩下四道符——早上的一战所消耗的道符还没有完全休整过来,而刚才又浪费了两道。
  显然,他现在能拿出来的,只有所剩不多的道符和一个烂醉熟睡的酒鬼。
  就在这时,第二道雷电苍龙,钻出了乌云,它摆动着巨大的头颅,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地上的一切,睥睨着包括李逆在内的那些蝼蚁般的生灵。
  然后,它猛然从云端飞身而下,直扑面海观潮阁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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