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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圆饭，大家说说笑笑，简单温馨，幸福满满。
不过饺子吃完就暂时散席，女仆们也停了小桌前来收拾席面。
这是因为按照东洲习俗，在午夜前需要向神明献祭和祈福。等到新年钟声响过后，才会真正结束团圆饭。
电视上栏目《时代与对话》正在播出，不过平时的霸屏栏目今天不谈本城的政治经济。女主持人李睿心一身红色晚装，在主持第一届团圆节晚会。节目平时以点评天元商会和政府各方面工作为主，这位女主持人从九微驾临至今，就一直以美丽大方，刚柔并济的语锋一直主导着政论。把她调去主持晚会，却是明日香的命令。
晚会的歌舞甚是贫乏，又没娱乐节目，不过众人看个新鲜，看个温馨。看到一半，小蝶和艾斯黛拉换上礼服，要去北神殿区祈福。公主殿下几人号称晨曦信徒，可晨曦不立教，不建神殿，不下神谕，不设净土，所以她们最终选择去东洲财神这样喜闻乐见的神殿。
那东洲财神教义简单明了，交钱越多财运越好，入驻城市后深得市民喜欢，火爆之极。玲珑也被小蝶拉走，仓促间，小蝶还对曹之路偷偷眨了眨眼。
真是乖女孩！曹之路不由感叹，玩偶一样的漂亮模样，性子又温柔如水百依百顺，当然她是艾斯黛拉的禁脔（luan），自己是不敢多想的。
九微在顶层。在德希维尔“大修升级”，白娜保护冷策去南天城的日子里，她几乎每晚都会来顶层。宝贝坐在清冷的栏杆上，点缀着这座都市的王座。
这里只有寂寞星空。
她就在那遥望星空。
但曹之路今天没有陪九微，而是端着一个保温餐盒，坐到了东卧室里。虽然知道妹妹女神肯定不会来，毕竟听雪书信中有说她一直是在星邃迷宫，不方便回来。但曹之路还是这样做了。
“明日香需要时间去酝酿说辞，但她肯定会来。”他念叨了一句，无聊的翻看腕表投影的数据图表。这腕表全名叫智脑辅助系统便携版。它包括智脑，投影设备，数据接收和传输网络。
腕表大部分的科技是沿用崎月之前的技术，影蛛评估为4阶水平，这也是大部分文明未获得文明之星时的科技水准。但听雪说过，主位面的元力网络融入规则层面，作为秩序力量的一部分直接和混沌海接触。混沌海无穷的混沌渗入，除了带来无穷的元力，同时也对物理规则有很大的干涉和影响。所以崎月大部分科技品坠落到主位面之后，逐渐失去稳定和可靠性。
在工业立方启用之后，就可以对这些设备进行改进。本土化的科技产品中，最受到欢迎的就是这种信息腕表。
智脑是这台设备的核心，它属于生物计算器，还未转为低级信息生命。但它的计算速度和存储能力是常人的无数倍，担任辅助角色自然完全足够。不过它提取和表现信息则极慢，属于比较困难的科技瓶颈。不过一个通晓语言卷轴直接解决了它的信息转换问题，这也是它主要的生产成本。
腕表上的投影设备和微型摄像头则是非常先进。
它在投影上使用的是衍射和干射原理，并且不需要任何介质的帮助，全息屏幕支持直接触摸操控，并可以和智脑交流。只是智脑不允许链接任何武器系统，这是遵守神喻议会的位面法律。
摄像上，它的超表面摄像头厚度达到微米级别，对光场和清晰度的掌握令人发指。但让影蛛遗憾的是它不能安排到城市各处，因为太容易引发3阶阶位的元力感知，导致冲突。另外它还不能对5阶强者进行观测，因为这阶以上的元力都已经大量免疫自然力量。
数据接收和传输网络是退化最为严重的部分。根据听雪的解释，主位面的秩序规则中一些极为核心的奥秘被主宰们修改了，以便承载元力网络。比如超距离的粒子作用，世界轴对现实的影响通道，时空平面的平滑方法，构建最基本粒子的方式，以及平衡时空的极限等等曹之路闻所未闻的道理。所以，数据接收和传输只能在本文明城市之内，曹之路戏称为城域网。另外，在不知多少技能可以通过信息链起作用的主位面，盲目的依赖科技进行信息传输是非常危险的行为。实际上，越复杂和高等的科技品，越依赖文明之星的守护结界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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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很久，曹之路百无聊赖之际，明日香推开门进来了。
看得出她心情非常不安。一身装束竟然是她初离无暗的那身女式轻甲，蓝盾的徽章和无暗之战的荣誉勋章都在。脸色苍白的她欲言又止，终究是不敢坐在曹之路对面的椅子上，而是站在他面前的墙边。
房间没有开灯，白色小桌上只有月光，一个绿色保温食盒。曹之路关闭全息屏幕，看着不安的少女。
明日香吸了一口气，打开自己的信息腕表，播放之前曹之路给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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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一个视频，显示的画面是一个废弃的净水厂内部。之所以能认出来，是因为一些倒塌的泵机上面有相关的标语。画面主人是跟在艾斯黛拉身后一起进入的，公主殿下没有参战而是掠阵。地上铺满了烧焦的尸体，拼凑起来应该是蛇头人生的怪物。灰麟和鲜血撒了一地，场面令人作呕。中间的水池看水位高度，应该是净水到了接近尾声的阶段。水体的颜色倒是正常，不正常是里面一簇一簇游动的黑色带角怪鱼。
一个悬浮铺满水面的法阵还在运转着，黑色的粉末像盘踞在重度污染城市上空的阴霾一般，不断落到水里，污染着水体。
“公主殿下，这是什么？”说话的是玛瑞，她从一旁凌乱的废墟里走出来。她展开手掌，燃起一个火球照亮了这里，伸脚踢开怪物们的尸体，便于看的更清楚。
这个怪物应该就死于玛瑞的拳法重击。它的身躯悲惨的扭曲，胸口鳞片碎裂并有焦痕。这时法阵闪烁一下，一道邪恶的力量把它的尸体炼化成了一团血雾吸收进阵内。
即使圣域压阵，恐怖气氛还是让众人惊呼一片。
“不要怕。这是一个血祭法阵，6阶的奥法技能。好在这里只是它的远端，法阵本体肯定在一位邪神的巢穴。奇怪，这些纹理看起来有点眼熟。”艾斯黛拉弯腰检查，镇定下来的部属四处清理，补充光线方便她查看。
玛瑞发令让人不要靠近法阵，然后对着摄像者说道：“小蝶你怎么了？”
艾斯黛拉忙抬头扶着小蝶查看，摇头道：“没什么，她以前被选为祭品，所以害怕这种法阵，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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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截止，明日香又打开第二个视频，内容非常简单，艾斯黛拉分析的一个报告。原来无暗之战结束后，本教的裁判所宣布海德不再担任最高裁决者。新上任的最高裁决者第一个任务就是追查无暗之战的发动者。他要求精灵神殿协查，送来资料里就有一个法阵。艾斯黛拉分析极大可能与水厂中的法阵雷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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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视频，是一段模糊的画面。灰色的天空，黯淡的海面，一群衣衫褴褛的奴隶麻木的走上一艘白色海船。视角的主人，身边武士的刀是明亮干净的，他们的脚边还躺着几具尸体。
踩死的。
“该你了。”说话的是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女人。
视角的主人，是虚弱，疲惫的女子。
但她的步伐，有解脱，空白的意味。
伸出肮脏的手腕，被一把匕首舔过，女人再用舌尖品尝，这低贱，邪恶又纯净的血。
“上去吧，你的灵魂真是极度的纯净。在我的家乡，你一个人就抵的上一座小城。而在这里，就值一袋银币。”女人笑道，握着匕首的右手，小臂有一道诡异树枝条纹。
那是神恩的痕迹，条纹细节上竟然与之前视频上的法阵有些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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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香这时停下来，说道：“公子，依据您的资料，可以推断无暗之战和冰公主之城的坠落，都和一位邪神有关。”
她语气已经恢复冷静，曹之路点头，大胆的欣赏起她来。这样的目光和黑暗的房间，让明日香羞愤的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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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个视频，是一座神殿的偏殿，看得出来，这位神明实力并不强。因为新建的殿堂里往往有新筑的塑像，而这里只有一副老旧的月光下起舞的精灵少女的画像。更因为，这里的画面是放大，推进的，明日香和曹之路都知道，这是内务部的监控画面。能做到如此的，肯定是5阶以上的暗卫。
画面中心是一位痛苦的母亲，面色苍白的林允。
她在转交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这一定是她的孩子。因为她苍白的脸，水肿的手指，死灰的眼，都是这种最无奈和痛苦的母亲所独有的。
女神官接下孩子，细声安慰林允。
但骨肉分离的剧痛明显打穿了这位高冷女人的尊严。说着说着，她哭了，说着说着，她竟然下跪和央告。女神官伸手抚摸她干枯的头发，像抚摸又一个祭品。
露出小臂上枯枝缠绕的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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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个视频，明日香没有打开。她平静的对曹之路说：“这位女神官的身份是茉莉与玫瑰之主的牧师。她是神谕节期间从无暗圣城来到本市的。她的身份确认和建立神殿都是我批准的。视频里全都是我和她日常的见面和往来，我承认和她有一些私人关系。但她突然带着一个女孩违规离开，我并不知情。这些想必公子都查清楚了？”
曹之路点头，说道：“这一套分析是冷策做的。她证明了你和邪神有关联，不宜再掌握商会和冰公主之城的权力，并且要求你去一趟苍骸的鬼殿。这是我随后调走她和白娜的原因。”
从口袋里掏出了庆祝团圆节的糖果，他不急不慢的等着解释。
曹之路单手剥着糖衣，玩弄着糖果。
“我服从您的命令，但我要为自己辩护。”明日香平静的语气有着凄楚的颤抖。
曹之路唇齿间留下唾液，融着糖果。
明日香倔强的看着曹之路，艰难的解释：“首先很抱歉，我隐瞒了她的身份。她是无暗圣城蓝盾大祭司的朋友，侍奉正义之神金鹰的一位祭祀。大祭司在无暗之战结束以后，介绍她与我认识。但我强调，蓝盾并没有命令我做什么。因为我只信仰正义本身，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是一个无信者。”
“我当时跟随白娜离开无暗，也不是心里有什么对女神的信仰。只是巧合之下，我陪她度过一夜。无暗之战之后，我才知道这是女神仅有的一次共眠。我害怕别有居心的人来杀害我，夺取记忆。跟随白娜，既能保护我自己，又可以有实践我理想的力量和机会。”明日香抿着嘴唇，流下眼泪，最大秘密暴露出来，一副软弱的样子让人心疼。
曹之路硬着心肠，玩味的看着她。
“我不知道如何解释，但这位卑敏祭祀在文明之星出现以后不久，就来信请求到冰公主之城建立神殿。她说不方便用金鹰的名号，怕艾斯黛拉不喜欢。所以她用的名号是茉莉与玫瑰。这位神明力量较弱，并且关注的重点是保护女性和孩子的方面，更容易落脚。全部的真相就是这样了，请您相信我。”明日香抽泣着擦泪，她确实交代了实情，但泪花里有一丝狡黠。
冷策和玲珑怎么对付这软心肠软耳根的天元公子，作为女人的她也会。而且这时突然有一种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曹之路不会真的处理她，也不舍得处理她。
但良久，看到后者铁着脸摇头，明日香也是心中一沉，不禁问道：“那您要怎么才相信我？”
这声音有天真，有软弱，有着急，有慌张，有害怕。
她穿着甲胄来的，但甲胄有时就是一张纸。
曹之路猛地起身，猛地的靠近。
月光，墙，明日香，纸。
糖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