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断剑重铸之日

　　当那些黑夜中的怪物舒展身姿，利爪再度长到了半尺之长，在亚尔中心微弱的灯亮下无数恐怖的黑色身影被无限拉长，他们是第一波进攻亚尔的巫妖，在被骑士杀死之后死而复生，每重生一次他们就会极度痛苦和虚弱，而经过如此漫长的时间他们的实力的恢复也就宣告这场本就毫无意义的对峙在那一声声刺耳咆哮中瓦解。
　　他们拼命向前冲锋无视骑士们手中的刀剑，他们这种巫妖本就智慧极低，身体里的本能也只有杀戮，所以把他们带到战场中才是最好的选择，而亚尔则是他们选择沉寂千年后第一个打击的对象。
　　”费尔，带着人封锁城门，我们已经是亚尔最后的守军了！如果我们还没有战死，就决不许这些来自异域的怪物践踏我们一分国土。“一个中年骑士大喊道，他冷冷望着如蚁群一样密布的巫妖军团，他们庞大的数量让他们在奔冲的时候无意识的形成一个包围圈，死死的围住了亚尔，只要这个包围圈突破了他们之中的任何一点，他们便彻彻底底地输了，而且输的没有一点价值，甚至输掉了身为骑士长的尊严。
　　所以他宁可承受来自巫妖更猛烈的进攻，也不愿意亚尔有半点失守的可能，而这样做的代价就是剩下这一队快速消亡的生命。
　　微光刺破了夜的拥抱，红色阳光如重重的暗箭投下，冗长的夜即将消失转而是多久未见的黎明，但还需要一点时间来过度，就像一切事情不会一蹴而就。
　　刀剑的声音愈发激烈，骑士们一个一个的倒下，那黯淡了的银色盔甲摔落在地上发出的哀鸣声像是亡国之音一般久久在还活下来的骑士心中回荡，而当一个巫妖死去其他的巫妖就会涌上来，他们是来自荒野觅食的野兽，有着野兽的数量和力量，但更为可怕的是那几乎永恒的生命力。
　　包围圈越收越小，有的一部分巫妖已经直接与城门处的亚尔最后的一批骑士发生战斗，骑士长绝望地看着这一切，他忽然看到了一名骑士还在巫妖群中疯狂挥舞着他的那把龙牙剑，像战场收割机一般无谓，但那名年轻骑士的眼睛却有着骑士长从未见过的东西，很陌生却又很熟悉，像在很久很久之前见到过一般。
　　他率领剩下的骑士冲入了巫妖之中，刀剑的嘶鸣声更加剧烈，每当有一名骑士倒下，便还有另一名巫妖投入战斗，骑士长发现剩下的骑士眼中也涌出了那样异样的东西，他在脑海中反复搜索企图找到一点，在他的过往里已经遗忘了的东西，当有一名骑士被巫妖直接用爪洞穿了心脏像走投无路的人那般在悬崖上绝望地永远地闭上了双眼，温热的鲜血洒在了他的脸上。
　　骑士长终于想起了那副被鲜血浸染的古画，无数人在战场中厮杀，他们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让敌军退无可退，其实那场战争是没有必要打的，只要敌军的君王乖乖投降，那么会少流多少鲜血，又有多少人不必在那常年被风沙眷顾地不毛之地化作累累白骨，可他们选择了斗争到底。这种骨气可嘉，但他们选错了对手，塞尔维亚是什么？西方诸国的领袖国，居然有人敢挑战他的权威，那么下场也只剩下悲凉的死去。
　　在那副饱经风霜的古画里战斗被打响了，震天的炮火声，刀与矛顽固交锋，血液不住地流淌着在悠久的年岁中被慢慢烘干，他当初还不是骑士长，所以作为骑士在敌军中冲锋陷阵，在战斗的最后一刻，兵临城下，敌军的眼中露出了一些苍凉与绝望，但依旧选择奋不顾身的为荣耀祭奠自己。
　　今天他再度看见了那种眼睛，苍凉与绝望交织，像被幻梦笼罩住的眼睛，其实每个人在刚开始都是怀着必胜的信念去战斗的吧？所以那般无谓，但现在这群走投无路的骑士再度无谓起来，因为每个人都已怀揣着必死之心。
　　”唔，，，“骑士长一声闷哼，这一次他感受的温热再也不是来自别人的血管里，而是在他自己的心脏处，他苦涩的笑了笑，原来自己一生奉为荣耀的战斗其实真的不是正义的，那份令无数人为之狂热的荣耀是无数人在无奈中付出鲜血所铸造而成的啊！
　　骑士长苍老的脸上露出悲凉如深秋的微笑，像是从刚刚领悟的邪恶中解脱，银白色的龙牙剑随着骑士长的死去，重重跌进石板间隙中。在骑士长生命的终点，那还微张昏浊的双眼亲眼看到了一道身影在亚尔城门从天而降。
　　以疾风般的速度杀入战场，像古神话中神灵的战车，孑然一身无谓地在战争中心迅速刮起了一场金色风暴。
　　那把金色的断剑优雅地在路易生手中挥舞，杀戮逐渐变得艺术，他的身姿轻灵而狠辣，再也没有死去的巫妖能够再站起来，那是炼金武器的毒素，精准地扩散进巫妖身体轻易地腐蚀掉任何一个具备再生的细胞。
　　冗长的黑夜已经过去，黎明的火再次盛放在亚尔，巫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死去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但还是那般无惧地向路易生的刀刃上闯。
　　“哗。。。。”又是一道剑光闪过，路易生轻易地将那把金色的断剑刺在了一个巫妖的胸口，那里同样是他们的心脏处，有着很坚厚的皮肤保护着，那同样是他们引以为豪的防御力，而今天却在一把断剑一个身着低阶骑士服的男人面前臣服。
　　“吼.......吼...”被刺中的巫妖发出震天的怒吼，渐渐他的声音越发微弱，直到整个庞大的身躯在黎明之光下化作灰色的尘土，飘零在亚尔的风中。
　　城门处的骑士看着所有巫妖向那个人张牙舞爪疯了似的冲去，眼中的恐惧稍稍稀释，他们看着那个男人像死神一般在那血腥战场中游走着，当那个服饰简单眼中又透露着莫大威严的男人挥下一次那如死神镰刀般锐利的断剑，就会又一名巫妖倒下，在这个在战场之中能卷起一道金色风暴的男人面前，他们的顽固生命力不值一提。
　　无论曾经活得多么悠久，都将化为尘土，永久地消失在历史之中，但这或许是对他们的一种解脱，一种完全依靠本能的生命或许对整个世界来说都毫无意义。
　　无数巫妖在这场金色的风暴中死去，鲜血淋漓，坚厚的皮肤被割出了道道巨大的口子，当巫妖完全丧失生命力半屈身子倒在路易生面前时，像是对王臣服的礼节，这是这种血腥的礼节每一份敬意都是从死去巫妖的巨大伤口处流出来的，而路易生神情淡漠如君王般无情冷视匍匐倒地的死去巫妖，转身又投入新的战场。
　　以极其凶狠地手段屠杀了整个亚尔外围的所有民众的巫妖，近乎杀死了所有亚尔还能够站在冰凉大地上战斗的人，但他们无比的力量却在一个拿着一把金色断剑的男人面前慢慢的弯下了身子，他们狂怒，他们咆哮，他们像亡命之徒一般狠辣，但一切无济于事。
　　杀光他们在路易生眼中只是时间问题，因为一旦当巫妖的杀戮狂欢之夜，那血染红的战场便成了他的舞台，这个断剑重铸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