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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序幕·黑龙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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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年后,十八岁的尼德霍格站在十字禁军军部的办公室里,他已经位列少校。
  这个十八岁的少年在过去的六年中,一直都是圣教院那些贵族子弟的噩梦,因为他掌管着学生会这个在学生群体中堪称审判庭的势力。处事风格极其霸道,最开始来自莫宁家的大少爷想与他争学生会主席的位置,过程中用了一些卑鄙的手段。
  结果不出一周时间,被十三岁的尼德霍格按在学院广场,当着几千人的面一拳一拳打断了他全身的骨头。没有人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就像没有人知道他的拳头有多硬。
  面对来自莫宁家这个在翡冷翠的大贵族家长的斥责,其监护人希尔顿只是表示孩子不懂事。教皇厅的处决方案也只是学院内义工一个学期而已。
  但是来自神圣长老院的责难却压了下来,他们借着这个机会想要罢免尼德霍格的军衔和骑士身份,因为这个男孩给他们太多的不安了。
  但是教皇和骑士王联合作保,把这件事情硬生生挡了回去。
  而自从尼德霍格任职学生会主席,学生会就成了所有社团的梦魇,一时间多少大社团被迫解散。这些社团代表的不是学生,而是其背后的家族势力,加入这些社团也就意味着他们毕业将效力于这些家族。
  这是个关于吞噬者和被吞者的事情。
  但尼德霍格来了,那些家族在圣教院内的势力一下子降到了最低点,有着贵族影子的社团全部都被严厉打击,没有任何一个能够逃脱。
  三年后,十五岁的尼德霍格被圣堂录取,进入到那神秘的圣堂中进修。三年后,他正式从圣教院毕业,真正成为一名十字禁军的骑士军官。
  直到现在圣教院中还流传着关于尼德霍格的传说,所有人都称他为‘黑龙’。
  这是一个暴风雨之夜,尼德霍格正在翻阅文件,一声惊雷把他惊起,转动椅子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忽然觉得这一夜肯定不会平静。
  总有种会发生什么大事一样。
  办公室的门自动开启。能够不用他亲自开门就有足够权限打开他办公室门的人,只有一个人。
  “你来了。”尼德霍格转身,看见了那个法律上是他监护人的男人,骑士王希尔顿·潘德拉贡。
  “最近感觉怎么样?还好吧。”希尔顿这次来见他不是穿着平常的衣服,而是全副武装的红龙甲胃,他腰间挎着那柄王者之剑,像是要上战场一般。
  “我没事。不过你这是——有紧急战事吗?居然需要你出动。”尼德霍格问。
  “算是吧。只是来看看你在不在这里。”希尔顿说。
  “什么级别的战事需要你亲自出动?需要我随行吗?”
  “不,这件事情你不能露面,具体是什么我不能告诉你,但今夜我希望你能够呆在这间办公室里。”希尔顿的金色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让尼德霍格看不见他眼中的神色,自然也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
  “今夜耶路撒冷将会很混乱,我没有办法保证你的安全,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呆在这里不要出去。”希尔顿说着向着门口走去,看起来他就是想来跟他说一声。
  “喂!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的安全自己能够保障。”尼德霍格最讨厌希尔顿这副说教的嘴脸,如果是几年前它还能够解释,但他已经十八岁了,从圣堂光荣毕业正式成为十字禁军的少校骑士军官。他现在坐在这里,以一个军官的姿态向着希尔顿发出抗议。
  “好,那我以十字禁军元帅、圆桌骑士团领袖的名义命令你,今夜必须呆在这个办公室里。”希尔顿走出去,他最后说,“你可以不听从我的命令,但我希望你能够认真认识到自己。即使是骑士王,也不是万能的上帝。”
  尼德霍格选择了服从,尽管他不是那样听话的人,但他也不会随便介入到一些他还不够资格去碰触的东西。当他选择以一个成年人、以一个十字禁军军官的名义发出抗议的时候,不是他很叛逆不听话,而是想让希尔顿承认他不再是一个小孩子,可以用严厉的命令控制他,而不是像哄小孩子那样耐心劝说。如果是那样的话,尼德霍格可能真的会不听话。
  说到底,这个十八岁的少年其实还是个男孩,是个倔小孩。不想听大人话,而是想让大人认同他。但却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在大人们看起来有多么可笑,甚至可悲。
  这一夜是翡冷翠腥风血雨的一夜。
  教皇终于忍无可忍,集合了效忠于自己的部队,向着那些神圣世家发动了清洗。
  十数个有着五百年以上历史的大家族,在夜晚被异端审判庭的审判者破门而入,族长被抓到教皇厅,反抗者皆被屠杀一空。这些刽子手做到了斩草除根,上至老迈妇孺下至刚出生的婴儿全部都没有放过,全部都被杀死并烧毁在自家的府宅中。
  这样屠杀毫无抵抗力的老人、妇女、婴儿的事件足有上千起,因为这是异端审判庭庭长的命令。
  对一般人来说这很残忍,但对教皇这样的人来说,只要今夜有一个贵族血脉的人逃跑出去,未来就势必不会安宁。
  今夜对于那群神圣长老们来说噩梦般的一夜,他们亲眼看到传承百年的大家族被摧毁,所有人都被杀死。他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认为这只是一场噩梦而已,等到梦醒了一切都会恢复正常。可惜这些都是事实。
  有些神圣长老在被审判者们抓走时还在怒吼,“你们这帮混账!我死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卫戎部队早就出发了!他们会把这个城市连同这个国度一起毁掉!你们就都给我和我的家族陪葬吧!”
  可惜这位长老不知道那些效忠于他家族那些军队和卫戎部队的军官早就在今夜之前就被秘密处理,至于今夜那些想来‘护驾’的军队还没有出门,就被狮心公爵按死在了军营中出不来。
  还有那些各星域被神圣长老收做下属的公爵们也被控制了,根本暴动不起来。教皇已经为此准备了很久,出手就是雷霆之势,怎么可能会给那些人反抗的机会?
  神圣长老院统治这个国度时代正式终结。
  除了少部分在家的可以幸存,至于那些还在开会议的长老们则被破窗而入的红龙全部杀死,在那间神圣的会议室内,骑士王一连斩了十六位手握可以撼动这个国家大权的长老们。
  族长被擒杀,家族被血洗,产业被全部接管。疯狂的残余贵族势力发动了他们在天使军中暗子,数百位天使齐聚耶路撒冷的天空上,要把这座城市也一起毁灭。
  但异端审判庭庭长出动了,她在地面向着天空斩出一剑,数百位天使的羽翼就被尽数斩断。这近乎神话般的手段惊呆了所有人,所有人到那一刻才惊觉异端审判庭的庭长居然这么恐怖。
  当尼德霍格从办公桌前醒来后,这个国家已然改头换面。一夜,天翻地覆。一夜,数十个贵族家族组成的控制这个国家的长老院制度被摧毁。
  多少个在国际上鼎鼎有名的世家族长被红龙砍了脑袋,那些世家被屠杀一空,什么都没有放过。
  尼德霍格醒来后不久就发现这个城市已经千疮百孔,因为追杀那些逃跑和抵抗的人,这座城市也承受了很多的损伤。
  八点钟,教皇科沐蒂·希斯博尔发表全国电视讲话,在讲话中教皇一共废除了七十八大条、四百五十二条法律,正式抹除神圣世家对这个国度的影响。各种苛捐杂税尽被废除,整个国家已然迎来了新生。
  尼德霍格披着大麾走出办公室,迎面就装上了希尔顿,他全身都是鲜血,身上却没有伤口,显然都是别人的。
  “还好吗?”他问。
  “还行。”希尔顿说。
  “我要出去一趟。”
  “嗯,去看看这个新生的国家吧。”
  “毁灭及新生吗?”
  “不一定,但这个国家需要。”
  “明白了。”
  两人擦肩而过,向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尼德霍格开车行驶在街道上,他想看看这个城市是怎么样的,所谓新生之后的样子。但他到现在发现这个城市居然变得空旷起来了,或许是因为这个城市力里的贵族太多了。
  尼德霍格忽然停下车,他走下车看着墙壁上那个剑痕和染血的人影,角落里还有个死人,显然还没有处理走。他忽然很烦闷,想要离开这里。
  “不,不要走——”柔软细腻的女声叫住了他,他转过头看见角落里有个穿着盛装的女孩,她蜷缩着身子将自己挤在角落里。
  尼德霍格认识她,这是他在圣教院的同学,只是好几年没有见。他记得这个女孩的家族也是个神圣世家,想来应该是昨天晚上家族开设舞宴,被袭击后仓惶逃出来的。她运气真不错。
  尼德霍格转身要离开,现在他装作没有见过她就是给她一条活路,想来她应该是很艰难才逃出来的。
  “不要走啊!救救我!救救我啊——”女孩放声大哭,对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来说,昨夜就宛如天塌了一般,她引以为傲的神圣世家背景结果变成了她的催命符。她茫然失措,根本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尼德霍格觉得自己心软了,或许是因为同学之情,或许是因为感觉这个女孩真的是太过可怜了,他给她一张金额卡,上面的钱只能够让她逃出翡冷翠,剩下的生活还要看她自己。
  他自己也知道,这世界上的可怜人多得很,他不可能全都帮的过来。
  女孩攥着那张卡,呆呆的看着尼德霍格的背影,她放声大哭,可能她觉得这一刻整个世界都抛弃了她。
  她最后自杀了,用藏在袖子里的一把匕首割断了自己的喉咙。尼德霍格知道这个消息,觉得这个女孩有些勇敢。用匕首在脖子上砍一刀需要付出多少勇气?有人觉得可能就是一用力的事情,但实际上这需要用比逃跑多得多的勇气。
  而那个女孩有多少?她只是个贵族小姐,平日里家族卫队贴身保护,根本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即使手指破一个口子都要有人倒大霉。这样的女孩,用一把匕首自杀的勇气是她从骨头中一点点压榨出来的。
  尼德霍格不觉得自己比她勇敢。勇气这种东西不是看你用多少,而是一个人有多少并愿意全部榨出来用掉。
  得到这个消息时,他正坐在军部的大礼堂中。任元帅的希尔顿发表演讲,讲的是什么尼德霍格没有听进去。他往着虚空,感觉这个世界真是残酷。不想被别人吃掉,就得先吃掉别人。
  这个世界难道是野兽横行的丛林吗?
  圣历4574年6月23日,历史称‘翡冷翠之变’就发生在这一天的晚上。贵族们的统治一夜间崩溃,大权重新回到了教皇的手中。这个国家,还是那个以信仰建立的神圣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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