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骗子

　　伴随着狗的狂叫，巷子里转出一个青年来。
　　“妈的，早晚弄死你！”
　　青年边走边恨恨的说到。
　　“小垒，快来！”
　　老太太笑着招呼着孙子。
　　“大兄弟，这就是我孙子，您快帮他看看！”
　　老太太拉着孙子的手，对涂行说到。
　　“奶奶，我都跟你说了，别信这些，都是骗人的把戏！”
　　当着涂行的面，这个叫做小垒的青年便带着戒备对老太太说到，这让涂行很没面子。
　　“头顶金丝兜冠，手持仙木桃根，上为远古都帅，下镇八方鬼神，可惜命里蹉跎，幼年失怙，若不早寻正主，必留苦恼缠身。”
　　涂行张口便下了批语，似乎在向青年证明自己的本事。
　　“奶奶，你怎么什么都跟人家说？”
　　小垒别的没听懂，就幼年失怙这一句听了个明白，懊恼的埋怨奶奶。
　　“你懂什么？”
　　老太太瞪了孙子一眼，虽然她也没听懂，但又是金丝，又是仙根，又是苦恼又是鬼神的反正是玄玄乎乎的听起来就镇人。
　　“先生，您再给解解，老婆子不明白！”
　　老太太恳求到。
　　“老嫂子，不是我不愿意说，实在是天机不可泄露啊！”
　　涂行推辞到。
　　小垒在一旁冷眼旁观。
　　这些算命的套路他上学的时候在路边见识过，首先取得别人的信任，之后再说一些玄之又玄的话，在来句天机不可泄露，算命的都不用自己说，别人都会自动花钱请他讲个明白，接下来，就该谈钱了吧！
　　果然不出小垒“所料”，老太太一着急，从自己腰间掏出一个小荷包，里面卷着几张“绿毛”，刚要拆开，想了想有一把拿了出来，塞给涂行说到：
　　“先生，我懂你们这行的规矩，我也不能让您白白折了寿数，这点钱没别的意思，你就当可怜我这个老婆子，就这一个孙子，求求你帮我给他解解灾祸，我谢谢您了。”
　　“大娘……”
　　“奶奶！”
　　“老嫂子！”
　　茅方、涂行和小垒异口同声的喊出了声。
　　小垒瞪了二人一眼，拽住了奶奶的手。
　　“老嫂子，你看到没有，不是我不愿意说，泄露天机是一条，你孙子不信也是一条，既然他不信，我说了也白说，我何必为此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小垒一而再再而三的举动深深的伤害了相求大师涂行的自尊心，说的话里便带了火气。
　　要知道，为求自己一卦，多少有钱人狂掷百金自己都不为所动，还要讲究个缘分，如今自己免费帮他算一卦，人家不到不领情还当他是个骗子，孰能忍？
　　“行了这位老先生，当着我奶奶的面，我也不说些难听的话，识相的赶紧走，别老你们仨，真惹急了我，一样让你们好看。”
　　小垒威胁到。
　　“小子，老夫若不是念你奶奶一饭之恩，还有你那孝心，我压根都不会帮你算，如今你还口出狂言，远了不说，近处你便有一劫，挺过去再说吧你！”
　　眼瞅着涂行和小垒就要吵起来，茅方赶紧出来打圆场：
　　“这位小哥，我们这也是一番好意，宽慰一下老人，你不信也就算了，没必要为这事儿动怒，我们又不收钱，不但不收钱，我们还得给你钱！”
　　说着话，茅方从包里掏出来两百块钱，对老太太说到：
　　“大娘，我们这饭也吃了，也休息好了，正好您孙子也回来了，你赶紧给他准备午饭吧！这二百块钱，有多没少的请您收下，就当是我们几个的饭钱，留着买些米面！”
　　说着，便把钱塞到了老太太的手里。
　　“孩子，不用，就一顿饭，远来是客，我也没招待好，不用钱！”
　　老太太正在推辞，却不料小垒见了，便一把抓在了手里：
　　“为啥不用，咱家的米面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吃饭付钱，天经地义，奶奶您就收下！”
　　“可是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老太太拗不过孙子，拿着钱还有些不踏实。
　　“怎么用不了这么多？”
　　小垒看了看锅子说到：
　　“面是无添加的绿色食品，蛋是自家粮食喂养的土鸡，就这，端到城里三个人二百块钱还不一定能吃的上！”
　　“可是……”
　　“别可是了，奶奶，你就听我的吧！”
　　收了钱的小垒有些得意洋洋的看着几人。
　　“除了有点孝心，别的一无是处！”
　　涂行摇了摇头，便招呼着茅方一行人朝前走去。
　　“也不是我说你，这么大个人了，犯得着为这点小事动气？他不信便不信，你何苦诅咒人家，伤阴德的！”
　　走了一段路后，茅方便开始埋怨涂行。
　　“诅咒，我什么时候诅咒过他？”
　　“你不是说人家眼下就有一劫，还说人家不一定挺的过去，我告诉你，也就幸亏我出来打个圆场，要不然你有可能挨揍你信不信？”
　　“我挨揍就挨揍！反正他得丢了性命！”
　　涂行不敢跟茅方犟嘴，只是幸灾乐祸的讨论着小垒。
　　“什么意思？”
　　茅方看他不像是开玩笑，不禁慎重起来。
　　“要说起来，从他交友宫看，跟我们倒是有些缘分，可惜他黑云压顶，前途凶险！咱现在正背着太平道的追杀，犯不着为了这点缘分多拉一份凶险，所以啊……躲开了也挺好！”
　　涂行满不在乎的说到。
　　“你确定他有性命之危？”
　　茅方面色凝重的问到。
　　“虽然不敢说必死，但也算得上是九死一生，本来如果他能客客气气的跟我聊聊，我或许还能帮他解解，但是你看他那副熊样子，活生生把老夫当个骗子，他不死谁死？”
　　看起来涂行还是很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但凡有些本事的人都有些自负，特别是像涂行这种，平常日子都被人家当爷供着，在一个庞大的组织里也是首脑级的人物，若不是因为看不透茅方和惦记那份成神的希望，他也不会屈居茅方之下还认他做了小叔，如今被一个小毛孩子鄙视，可以想象他心中的怒火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风轻云淡。
　　“糊涂！”
　　茅方厉声训斥。
　　“就为了这点小事，你平白的放弃一条生命？就算你气他恼他，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施舍饭菜给我们的老太太？”
　　“我们是给了钱的！”
　　看着茅方暴怒，涂行也有些怯了，弱弱的说了一句：
　　“又不沾因果！”
　　“这是给钱不给钱的问题吗？还不沾因果，见死不救罪三分有没有听说过？你这么大年纪了，这些道理都不懂？如果小垒再出了意外，你让人家老太太怎么活？这简直就是一尸两命！”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站在路边恶狠狠的训斥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场面说不出的滑稽。
　　“那怎么办？人家当我们是骗子，又不信咱！”
　　“信不信的再说，现在，回去！”
　　说完，茅方扭头又向村子走去，大毛和瓜皮紧随其后。
　　看着一行两人一狗的背影，涂行眨了眨眼，埋下了眼底的雾气，欣慰的笑了笑便追了上去。